99年農村，清晨的陽光透過玻璃灑進房間，在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影。邵月月輕輕推開兒子許行遠的房門，看到十歲的兒子還蜷縮在被窩里，只露出一頭亂蓬蓬的黑發。
"行遠，起床了。"邵月月坐在床邊，溫柔地撫摸著兒子的頭發，"今天我們要去舅舅家，記得嗎？"
被窩里的小身體蠕動了一下，許行遠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看到媽媽微笑的臉龐。他揉了揉眼楮，突然想起什麼似的，猛地坐起身來。
"去看弟弟妹妹！"許行遠的聲音因為剛睡醒而有些沙啞，但眼中的睡意已經被興奮取代，"媽媽，我們現在就去嗎？"
邵月月笑著點頭︰"是啊，不過你得先起床洗漱吃早飯。舅舅說寶寶昨晚休息得很好，我們上午過去正合適。"
許行遠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光著腳丫就沖向衛生間。邵月月跟在後面喊道︰"穿上拖鞋！地上髒！"
作為獨生子，許行遠一直渴望有個弟弟妹妹。當過年的時候得知小姨邵秀秀生了對龍鳳胎時，他幾乎每天都要問媽媽什麼時候能見到小妹妹和小弟弟。昨天終于接到舅舅的電話，說可以過來看孩子了，許行遠開心的不行。
十五分鐘後，許行遠已經穿戴整齊坐在餐桌前，狼吞虎咽地吃著媽媽準備的雞蛋和牛奶。
"慢點吃，別噎著。"邵月月把一杯牛奶推到他面前，"我們還有時間，不用這麼著急。"
"可是我想早點見到弟弟妹妹嘛。"許行遠嘴里塞滿食物，含糊不清地說，"媽媽，弟弟妹妹長得像嗎？"
邵月月溫柔地擦掉兒子嘴角的奶漬︰"他們是雙胞胎肯定像啊，但是他們還很小，可能大部分時間都在睡覺。"
吃完早飯，許行遠主動幫忙收拾餐具，然後跑到自己的房間。邵月月听到里面傳來翻箱倒櫃的聲音，好奇地走過去看。
"你在找什麼？"她靠在門框上問道。
許行遠正跪在地上，從床底下拖出一個盒子︰"我想給弟弟妹妹帶個禮物。"他打開盒子，里面裝滿了各種小玩具，"這個怎麼樣？"他舉起一個鐵皮青蛙。
邵月月心頭一暖，"你確定要送這個嗎？這是你最喜歡的。"她輕聲問道。
許行遠認真地點點頭︰"弟弟妹妹肯定會喜歡。"
邵月月走過去蹲在兒子身邊，摟住他的肩膀︰"弟弟妹妹會喜歡的，不過要等他們長大一點才能玩。"
最終，許行遠拿著鐵皮青蛙，和媽媽一起出門。
舅舅家住在另外一個鎮子上，騎自行車大約需要四十分鐘。一路上，許行遠不停地問關于新生兒的問題。
"媽媽，我出生的時候也那麼小嗎？"
"弟弟妹妹會哭嗎？我能不能抱他們？"
"他們什麼時候能和我一起玩？"
邵月月耐心地回答兒子的每一個問題。她想起了許行遠剛出生時也是那麼小，那麼脆弱，如今已經長成一個活潑懂事的少年了。
當自行車停在舅舅家院里時，許行遠迫不及待地跳下自行車，抱著鐵皮青蛙就要沖出去。邵月月趕緊叫住他︰"等等，弟弟妹妹可能在睡覺。"
許行遠點點頭，但腳步依然輕快。舅舅听到動靜，從屋里出來，他臉上帶著疲憊︰"月月，行遠，你們來了。"
"舅舅！"許行遠禮貌地問好，但眼楮已經越過舅舅的肩膀往屋里張望，"弟弟妹妹在哪里？"
舅舅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摸了摸外甥的頭︰"在屋里，行遠你先進去吧，我和你媽說會兒話。"
許行遠進到西屋里，大表哥邵立強和二表哥邵立飛正圍在床邊，許行遠擠進去，看見一個紅彤彤的嬰兒小臉，正睡得香甜。
"弟弟還是妹妹？"許行遠問。
“是妹妹，”二表哥邵立飛回答。
舅舅邵陽把三妹邵月月拉到母親屋里，啞著嗓子說，"月月，計生辦的人天天來堵門，說不交罰款就要抱走孩子。秀秀帶著男娃躲出去了，這女娃......。"
月月媽接過話︰“咱家不安全了，媽求你......"月月媽粗糙的手抓住月月的手腕，"先幫秀秀養著，等風聲過去......"
"媽，張誠怎麼想的......"
"就半年！"月月媽急急地打斷，"張誠正在努力的干活呢，等湊夠罰款一定把孩子抱回來。"
邵陽接著說︰“你也知道張誠家之前挺有錢的，他們敢生三胎當時是把罰款湊齊了的，結果誰知道秀秀剛懷上，就踫上了張誠爸得癌癥，不但把罰款花沒了，他爸還走了。”
月月媽︰“媽實在想不到別的辦法了，你大姐家兩個孩子都大了，她家大兒子馬上要娶媳婦，家里養個小孩不合適，你四妹家也是兩個孩子小的那個才三歲，給她養也不合適，媽思來想去就你家一個孩子，而且已經上學了，你在家也沒工作你就幫你妹養半年，好不好。”
“張誠和秀秀同意？如果他們兩口子同意，那我就把孩子抱走！我大伯哥在公安局，我讓他找找人看看能不能給孩子上戶口。孩子大名取了嗎？”月月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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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月媽道︰“女娃小名叫夕夕，除夕生的。大名叫邵立揚，跟秀秀姓。男娃小名叫大年大名叫張初一，大年初一生的，隨爸爸姓。張誠和他媽都同意了。”
“邵立揚，這名字是立強和立飛起的吧！听著就是一家兄妹。”月月莞爾道。
“就是他兄弟倆起的，他倆沒有妹妹，好不容易盼來一個妹妹，親的沒邊了，年齡差的也多，可心疼妹妹了。我也疼夕夕，這可是我的小閨女呢。”邵陽媳婦王冬開心的說。
四個月大的夕夕漂亮得像個瓷娃娃，圓溜溜的眼楮像兩顆黑葡萄，小臉粉撲撲的，一笑起來就露出沒牙的牙齦，可愛得讓人心都化了。
邵月月去西屋抱著孩子時，許行遠正和兩個表哥逗夕夕玩。
邵月月拉過許行遠，低聲問“行遠，你喜歡妹妹嗎？以後讓妹妹在我們家住一段時間好不好。”
許行遠眼楮瞬間亮了起來︰“我喜歡妹妹，我可以讓妹妹一直住在咱們家。”
邵月月笑著抱了抱許行遠，"那恭喜你要當哥哥了，今天我們可以把妹妹抱回家了。"
許行遠听到可以把妹妹抱回家，興奮得臉都紅了，他圍著夕夕轉來轉去，一會兒拿玩具逗她，一會兒學媽媽的樣子輕輕拍她的背。夕夕也不怕生，被逗得咯咯笑，小手在空中揮舞，像是要抓住哥哥似的。
月月回去的時候，是邵陽騎自行車帶著他媳婦王冬，王冬抱著夕夕，給送到月月家里的。
邵陽和王冬走後。許行遠問︰"媽媽，妹妹會一直住在我們家嗎？"
邵月月頓了頓，摸了摸兒子的頭︰"等夕夕的爸爸媽媽準備好了，就會來接她。"
許行遠抿了抿嘴，低頭看著夕夕，小聲說︰"那……在她回家之前，我會好好照顧她的。"
邵月月眼眶微熱，輕輕"嗯"了一聲。
晚上，許海崢下班回來，一進門就听見客廳里傳來嬰兒的笑聲和許行遠興奮的說話聲。他走過去一看，許行遠正趴在沙發邊，拿著搖鈴逗夕夕玩，夕夕被逗得手舞足蹈，咿咿呀呀地回應著。
"爸爸！你看妹妹！"許行遠獻寶似的指著夕夕，"她可聰明了，我搖鈴鐺，她就笑！"
許海崢看著兒子亮晶晶的眼楮，又看了看躺在沙發上咿咿呀呀的夕夕，心里一軟，走過去摸了摸夕夕的小臉。夕夕也不認生，沖他咧開嘴笑，小手在空中抓了抓。
"真漂亮。"許海崢低聲說。
邵月月走過來，輕輕靠在丈夫身邊，小聲道︰"行遠可喜歡她了，一直都圍著她轉。"
許海崢看著兒子小心翼翼護著妹妹的樣子，笑了笑︰"挺好，家里多個孩子，熱鬧。"
夜深了，夕夕被哄睡在爸爸媽媽床上，許行遠賴著不肯回自己房間，非要守在旁邊。
"媽媽，妹妹晚上會不會哭？"他趴在床邊上，小聲問。
"可能會，小寶寶夜里容易餓。"邵月月摸了摸他的頭，"你快去睡吧，媽媽會照顧她的。"
許行遠搖搖頭，固執地說︰"我要陪著她，萬一她醒了害怕呢？"
邵月月心里一暖，沒再堅持，只是給他拿了條小毯子。然後把許海崢趕到兒子屋里睡去了。許行遠爬上媽媽的床，眼楮一眨不眨地看著熟睡的夕夕，像是守護珍寶的小騎士。
窗外月光溫柔，房間里只剩下夕夕均勻的呼吸聲，和許行遠偶爾輕輕拍哄的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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