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休息時，我和二皮球又一次去了漆爺棋牌室。
敲開大鐵門，還是那個穿著邋里邋遢的男人給我們開的門。
他問︰“你們倆咋又來了？！”
我從懷里掏出裝錢的信封，在他面前晃了晃，笑著說︰“我們是來還錢的，漆爺在不？”
男人也沒多想，就把鐵門給打開了。
我和二皮球跟著他走進院子……
這回院子里沒幾個人，桌子都是空的，也沒人玩兒牌。
我們徑直走到小平房門口，透過窗戶，我看見漆爺那老小子正在吃著一碗炸醬面，手里還剝著蒜。
進屋後……
漆爺都沒抬眼看我們，挑起面條哧溜吸了一口，也不吭聲。
我輕輕咳嗽了一聲，低三下四的對漆爺說︰“漆爺，上次找您借的錢，我們現在手頭寬裕了，想把錢給您還上，您能行個方便嗎？”
漆爺還是沒抬頭，用筷子敲了敲桌面說︰“放這兒吧！”
“不是，沒這麼簡單，”我笑了笑繼續說，“孫老板那里還壓著我們的欠條呢，您是不是跟孫老板說一聲，讓他把欠條給我們……”
我這句話還沒說完……
只听啪的一聲響！
漆爺拿著筷子的手重重地拍在了桌面上！
他楞著眼楮翻著眼皮，狠狠地瞪著我，歪著嘴角問︰“⺪，你們倆小兔崽子拿我當傻帽兒了是吧？”
二皮球冷哼一聲說︰“漆爺，你這一驚一乍的啥意思啊？”
漆爺根本沒搭理二皮球，指著我的鼻子大喊道︰“你打了我的人，就這麼算了是嗎？我告訴你，這錢是醫藥費，不是借的高利貸，你小子把錢留下趕緊滾，回去告訴孫瘸子，我漆爺可不是好惹的，他欠我的錢一分也不能少，要是不還錢，別怪我跟他翻臉！”
我假裝沒听懂的問︰“漆爺，您這話我可就听不懂了，我啥時候打您的人了？”
漆爺剛剛提到醫藥費，那也是他一不小心說漏嘴了。
“我不就收拾了一個劫道的大光頭麼，”我笑了一下繼續問漆爺，“難不成那個大光頭是您派出去劫道的？咋地，我們兄弟剛從您這兒借了錢，錢還沒焐熱乎呢，您就派人把錢搶回去？高利貸有這麼借的嗎？有這規矩嗎？”
既然事情都已經挑明，漆爺陰狠一笑，他也就沒必要再裝了。
“規矩？”漆爺翻著白眼蠻不講理的說，“我這兒的規矩是他媽我定的，誰讓你們來我這兒借錢，又不是我求你來借錢的？”
二皮球氣得直咬牙，臉紅脖子粗的沖著漆爺喊了起來︰
“那可是給我爸的救命錢，你也敢搶，你的心是被狗吃了嗎？”
“草，救命錢跟我有啥關系？”漆爺臉上的表情越來越無賴，“實話跟你們說了吧，是孫瘸子讓我這麼做的，你們老板也不是啥好東西，現在你們把我的人打傷了，讓你們賠點兒醫藥費不過分吧？”
說完……
漆爺猛地朝門口一揮手！
我回頭一看，又看見了那個腦門子上有塊胎記的大光頭。
這家伙的脖子上纏了好幾圈紗布，脖子和腦袋一樣粗，就跟個杜蕾斯似的。
大光頭進門的時候，就從窗台上抄起了一個空啤酒瓶子。
然後，他在窗台上磕了一下，瓶子碎了一大半。
大光頭舉著碎酒瓶子，一腳就踹在了我肚子上，直接把我踹倒在地。
很快……
從門口外面跑進來兩個壯漢，一起按住我的肩膀，把我從地上拎了起來。
大光頭攥著碎酒瓶指著我的臉，凶巴巴地罵道︰“小比崽子，你他麼還敢來，看你小子長得還挺周正，老子在你臉上劃幾道，給你美美容怎麼樣啊？”
眼瞅著……
大光頭舉著酒瓶子一步步的朝我逼近，嘴里還不停的逼逼叨︰“上次是老子不小心，你以為這次還能偷襲我……啊……”
結果……
大光頭的嘴還沒有閉上，他就直接疼得大叫了一聲！
原來……
在場的所有人都沒有注意，二皮球像是一條泥鰍魚似的悄咪咪的溜到了大光頭身邊。
就在大光頭沖我叫囂的時候……
一句廢話都沒說，二皮球直接掏出改錐，朝著大光頭的肚子就戳了進去！
改錐其實就是螺絲刀！
雖然沒有匕首那麼鋒利，但是對著軟軟的肚皮猛戳一下，那也照樣可以把肚皮捅個窟窿！
大光頭都特麼快哭出來了！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今年犯太歲，好死不死的踫上了兩個愣頭青。
一句廢話不多說，上來就開干！
上次在小胡同里被我用玻璃碴扎了脖子，這次本來是有備而來想報仇的，結果又被二皮球給偷襲了，扎了肚子一改錐。
二皮球這貨看上去毫不起眼，就是老實巴交的一個小胖子，整天散發著人畜無害的氣質。
這屋子里很黑，二皮球也黑，簡直就是天然的保護色。
在場的所有人的目光都盯著我，沒人會去注意二皮球這個小胖子。
誰能想到他下手會這麼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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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也沒想到二皮球會這麼勇猛？！
屋里的人都被二皮球這一下子給嚇住了！
本來，我還有些擔心場面會失控！
結果……
二皮球一點兒都不慌的松開手，把改錐留在了大光頭的肚子上。
他老神在在的說︰“瞧見沒，改錐扎進肚子里了，我可沒拔出來，拔出來肯定會往外噴血，你們要是不想讓他失血過多死掉的話，趕緊把這個軟蛋送醫院吧！”
在二皮球的“好心”提醒下，大光頭這才反應過來。
他哭喪著臉慘叫道︰“快……快……快送我去醫院，疼死我了，我特麼可不想死啊！！！”
漆爺皺著眉頭指著傻戳在門口的手下人說︰“你們倆……趕緊送他去醫院吧！”
立刻有兩個男人架起大光頭，顫顫巍巍的走出了房間。
雖然大光頭走了，但是漆爺的手下還是挺多的。
剛才按著我肩膀的那兩個壯漢也始終沒松開手，還在控制著我。
漆爺一張老臉氣得直抽抽，指著我的鼻子罵道︰“小崽子，這事兒可完不了，醫藥費你得給雙倍！”
說完，漆爺就一把搶過我手里緊緊捏著的那個信封。
可打開一看……
信封里居然是一疊報紙。
漆爺氣得把報紙和信封都甩到了我臉上，我也沒躲，只是沖著他發出一陣冷笑。
漆爺這回是真急了！
他沖著門口的小弟喊道︰“把這兩個逼崽子給我拉院子里去，別手軟，給我狠狠地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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