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自己這位名義上是爺爺，但實則並沒有多少感情的馬老太爺，馬蔚然的情緒十分復雜。
說實話。
他也不明白為什麼馬老太爺從小就把自己指定成了家主的第一順位繼承人。
明明家主之位並非按照嫡庶長幼來排。
就因為這個騷操作。
馬蔚然從小到大都沒少遭受那群所謂的親戚白眼，兄弟姐妹們更是把他當成了自己的眼中釘肉中刺。
若馬蔚然是個好爭權奪利之輩也就算了，但他分明就對那個破位置沒有半點念想。
以前他是真的很想沖到馬老太爺面前，揪著他的衣領大聲質問原因。
但後來加入749局，一直到他遇見漆夜。
這份心思不知不覺也就淡了。
就像雄鷹不會被地上的麻雀絆住腳步，馬蔚然也不會被馬家束縛身心。
“蔚然……”
“老太爺，今兒個是您的壽辰，孫兒也沒什麼拿得出手的東西，這顆鮫人淚送給您，祝您永遠不死。”
馬蔚然雙手捧著禮盒遞到馬老太爺面前。
後者一愣。
南海月明鮫人淚，北辰星爍夜光珠。天涯相望歲已老，萬里潮生待歸途。
傳說中南海鮫人善于產珠，而其中品質最好的便是由淚水化成，可延年益壽固顏美膚。
不過馬老太爺倒不是因為鮫人淚而發愣。
主要是小馬哥的祝壽太別具一格，還沒听說誰祝別人永遠不死的。
話是好話，就是听著怪怪的。
有點像是在罵人。
不過馬老太爺倒也沒說什麼，笑呵呵的接過禮盒隨手放到一邊︰“蔚然吶……”
小馬哥再次開口打斷︰“老太爺，局里那頭最近公務繁忙，孫兒這次回來只請下來一天假，現在壽也祝了您禮也收了，沒什麼事的話孫兒就先回去……”
“混賬東西！”馬凌霄眼珠子一瞪︰“怎麼跟你爺爺說話呢！”
徐若寧在他後腰狠狠掐了一把︰“兒子好不容易回來一趟，有什麼話就不能好好說嗎，非得把這個家拆了你才滿意？”
看得出來。
外表強勢的馬凌霄內里卻是個愛老婆的，被徐若寧說了一句之後氣焰頓時弱了許多。
徐若寧快步上前，一把拉住馬蔚然︰“媽都有好些日子沒見著你了，就不能留在家里多待幾天嗎？”
馬蔚然笑著反握住母親的手︰“媽，您忘了，這里早就不是我的家了，不如您和爸干脆跟我一起回南城吧？”
徐若寧眼前一亮︰“好啊好啊，你老說自己在外面過得不錯，媽正好跟去瞧瞧你是不是在糊弄我。”
“去什麼去，不準去！”馬凌霄又是一嗓子，“好好的馬家繼承人不做，跑去外面給別人當……”
馬凌霄的話剛說到一半，余光瞥見扛著巨錘站在不遠的漆夜，那句跟班終究是沒能說出口。
馬蔚然卻不以為意。
當跟班怎麼了，夜哥豈是池中物！
不信過幾年再看，什麼馬家王家的，都只配去聞夜哥的屁。
自己老爹終究格局太小。
難登大雅之堂。
但馬蔚然不怪他，畢竟他沒被夜哥錘過，不理解也很正常。
“你就鐵了心非要跟我對著干？”馬凌霄的語氣雖然強勢依舊，卻在無形中多了幾分不易察覺的無奈。
馬蔚然也注意到。
幾年不見，父親的鬢角也多了好些白發，原本挺直的背也微微佝僂。
嘆了口氣。
“爸，我不是在跟你斗氣，很早的時候我就跟您說過，我的歸宿不在這里，你瞧瞧這地方真的像是個家嗎？”
一眾叔伯兄弟表情各異。
馬蔚然直接無視。
“我明白，您是因為愛我才想替我把未來的路都提前鋪好，在您看來繼承馬家就是最好的前途，可您卻從沒問過我想要的是什麼。”
“從小生長在馬家這種環境，我的性格又不喜歡跟別人爭，您知道我那些年過得都是什麼日子嗎？”
“我只是希望能有個歸宿，一個不只關心我飛得高不高，還會關心我飛得累不累的地方。”
馬凌霄沉默了。
這是父子倆從小到大第一次像這樣坐下來心平氣和的交談。
看著馬蔚然那張真誠的臉。
馬凌霄不禁在心里反思，難道自己真的做錯了嗎？
“腳下的路要怎麼走，應該由我自己說了算，我可以接受您為我提供的選擇，但絕不接受您替我做出選擇。”
以往每到這種時候，他最多會跟父親大吵一架，後來更是干脆離家出走。
但那樣只不過是另一種形式的逃避，而逃避永遠無法真正的解決問題。
許是漆夜在場，給了馬蔚然不曾有過的勇氣，這是打他有生以來頭一次直面父親。
馬凌霄沉默不語。
看了看馬蔚然，又看了看漆夜。
他發現。
現在的年輕人自己是越來越看不懂了。
換作以往他絕計會對小馬哥剛才的話嗤之以鼻。
但在親眼見證兒子的飛速成長，以及那位遠超常理的怪物般的年輕人後。
馬凌霄第一次對自己產生了自我懷疑。
良久。
一聲長長的嘆息。
“以後的路，你好自為之吧……”
馬蔚然雙眼圓睜不敢置信，這句話居然是從自己父親嘴里說出來的。
二人間的氣氛不再勢同水火，這場曠日持久的‘父子大戰’，也終究是以馬凌霄的讓步而告終。
就在這感人至深的時刻，一道不和諧的聲音陡然響起。
“你殺了我爹，我要你償命！！！”馬南星從人群後方猛的竄出，手中長劍直指漆夜心口而去。
“瞧我這記性，剛才光顧著殺你爹，忘殺你了。”
漆夜拍拍腦門。
反手一錘把馬南星的頭砸進了腔子里。
由于慣性。
尚有余溫的尸體甚至還運轉著神行訣保持前沖之勢。
堪稱最尊重牛頓的一集。
“臥槽，這煞星怎麼又搞死一個？”
“當著馬家老太爺的面殺我馬家人，是欺負我馬家無人嗎？！”
“這話你到人面前說去，跟這吹牛逼有個屁用！”
人群里一片嘩然。
馬老太爺的面色陰晴不定。
倒是漆夜一臉理所應當，爹都殺了也不差這一個兒了，何況他剛才屬于是正當防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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