闖南王的十二萬大軍如一條蜿蜒的巨蟒,沿著大雨後滿是泥濘的巴山官道向劍平縣城進發。鐵甲在烈日下泛著刺目的寒光,馬蹄踏起的塵土遮天蔽日。闖南王騎在一匹西域寶馬上,身披金絲蟒袍,腰間懸著那柄曾斬下無數頭顱的九環大刀。他的目光陰鷙如鷹,掃過兩側陡峭的山壁。
突然,他的瞳孔驟然收縮,握韁繩的手猛地收緊,青筋在手背上暴起。
前方百米處的岩壁上,赫然刻著幾行丈余高的朱砂大字︰
“投降不殺,賞銀二兩。”
“擒百夫長,賞銀十兩。”
“擒千夫長,賞銀百兩。”
“擒萬夫長,賞銀千兩。”
“擒闖南王,賞銀萬兩。”
字跡殷紅如血,在陽光下刺得人眼楮發痛。
“停!”闖南王猛地抬手,大軍戛然而止。他眯起眼楮,刀疤橫貫的左臉抽搐了一下︰“那是何物?”
親兵隊長王鐵膽順著他的目光望去,臉色驟變︰“王爺,是……是華夏軍刻的招降標語……”
“哼,雕蟲小技!”闖南王冷笑一聲︰“無非想用這種手段,亂我軍心罷了!可是,本王親自領兵,軍心,無人可亂!”
“來人!”闖南王的聲音冷得像冰,他手中大刀指向後方的一群小兵,喝道︰“把看標語的,都給本王揪出來!”
親兵如狼似虎地沖入隊列,將幾十個抬頭張望的士兵拖到軍前。那小兵嚇得跪地求饒︰“王爺饒命!小的只是……”
“只是什麼?”闖南王翻身下馬,靴底重重踩在小兵的手指上,骨頭碎裂的聲音清晰可聞,“只是盤算著拿本王的腦袋換銀子?!”
他猛地揮刀,小兵的頭顱飛起三尺高,鮮血噴濺在四周的軍士身上,這些軍士紛紛閃避。
闖南王身上也濺了不少血,他卻視若無睹。他甚至故意伸出舌頭舔了舔嘴角的血跡,露出一個嗜血的笑容。
“刀斧手!將這些看了標語的人,全部砍了!”闖南王喝道。
一百多名刀斧手出列,將那一百多個小兵,全部斬首,頃刻之間,血流成河!
如此血腥的一幕,讓以暴虐聞名的闖軍士兵,都看得心驚膽顫。
“還有誰想看?!”闖南王提著滴血的大刀,在隊列前踱步。他的目光所過之處,士兵們紛紛低頭,不敢與他對視。
“一萬刀斧手出列!”闖南王喝道︰“每名刀斧手,看管十名士兵,若是有怯戰、逃避、投降、議論者,格殺勿論!”
“是!”由闖南王親軍組成的一萬刀斧手,手持明晃晃的大刀,來到了士兵們的身後。他們冷酷的目光在士兵們的背脊上掃視,就像屠夫在打量待宰的羔羊。
“走快點!”一名刀斧手踹了一腳一名瘦弱的士兵,後者回頭瞪了他一眼,眼中滿是憤怒和不甘。
“不可回頭!”刀斧手獰笑著,手起刀落,瘦弱士兵的頭顱滾落在地,臉上還凝固著驚恐的表情。
“砍得好!”闖南王大贊,拍著手掌,臉上的刀疤隨著笑聲抖動︰“這才是我闖軍的氣勢!”
大軍繼續前行,但氣氛已變得詭異。士兵們死死盯著前方同袍的後腦勺,生怕一個不慎轉動眼珠就會招來殺身之禍。
刀斧手們雙手握著大刀,跟在一隊隊的士兵身後,刀刃反射的陽光在士兵們的脖頸間跳動,仿佛舉著鐮刀的死神。
闖南王滿意地擦著大刀上的血跡,對身旁的王清虎說道︰“夏淮安送我七萬潰兵,想亂我軍心!但是,在本王手下,就沒有降兵!要麼勝,要麼死!七萬潰兵,本王能讓他們變成七萬死士!”
“虎兒,你記住!慈不掌兵,帶兵就要如此凶狠!要讓每一個兵,都害怕你,畏懼你,當這種畏懼刻在骨子里,他們就不再害怕其他,包括戰死!”
王清虎點點頭,眼中閃過一絲敬畏︰“父王英明,孩兒受教!”
大軍沿著山路向下,來到了一處山谷的平原,平原中坐落著一座城鎮,正是劍平縣城。
此時的劍平縣城,極為安靜。
城門大開,城頭上,不見人影,只有幾面殘破的旗幟在微風中無力地飄動。
殘破不堪的城牆,亂七八糟的廢墟,顯示這里曾經歷過的惡戰。
“停下!”闖南王舉起手,示意大軍在城外五里暫停。他眯起眼楮打量著這座空城,眉頭不自覺地皺起,手指在刀柄上輕輕敲擊,顯示出他內心的警惕。
“斥候隊!”他厲聲喝道︰“去探明情況!”
不多久後,斥候策馬返回,大聲稟告︰“王爺,劍平縣城是一座空城,里面一個人影都看不到!不過……”
“不過什麼?”闖南王急切的問道。
“城中心的廣場上,倒是堆滿了糧草,足夠十二萬大軍飽餐一頓!”
“糧草是否有毒?”闖南王又問,露出了狐疑的神色。
斥候道︰“屬下幾人都仔細辨別,並各自嘗了少許,不似有毒。” 他猶豫了一下,從懷中掏出一封信箋,“在糧草旁,還發現了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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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斥候將一封信箋呈給闖南王。
闖南王打開信箋,上面只有六個字︰“闖軍葬身于此!”
“哼!”闖南王冷笑一聲,將信箋撕得粉碎︰“裝神弄鬼!”
闖南王吩咐道︰“前鋒軍,押著一萬新兵再探!把每一袋糧草都檢查一下,要確認無毒。另外,仔細搜查每一條街道,再確認是否有天雷、火油等陷阱!”
五千人的前鋒軍,押著一萬名面色慘白的潰軍,戰戰兢兢地進入劍平縣城。半個多時辰後,幾名軍官回來匯報,他們的鎧甲上沾滿了面粉和谷粒,顯然是親自檢查過糧草。
“稟告王爺,經我等仔細查探,糧草無毒,且沒有火油天雷等陷阱!一些民房中,灶火仍有余溫。想來是听聞我大軍即將攻打劍平縣,所以急匆匆的都逃走了。”為首的軍官抱拳行禮,聲音中帶著幾分輕松。
“華夏軍還留下了一些標語,說是他們在深山中等闖軍!”
趙黑虎露出笑容︰“想必是華夏軍見我軍氣勢如虹、軍心未亂,知道擾亂軍心的奸計不成,不敢正面交鋒,只能退入深山。我等只要不追入山中,便不會上當。”
“王爺,既然糧草無毒,何不帶走?”趙黑虎建議道。
闖南王微微點頭︰“傳令!進駐劍平縣城,讓全軍上下飽餐一頓。剩余的糧草帶上,繼續前進!三日內,必須趕到巴東郡城!”
十多萬大軍,如潮水般涌入了劍平縣城,士兵們歡呼著沖向糧堆,爭搶著最好的食物。就地休整,埋鍋造飯。
不遠處的山頭上,夏淮安放下望遠鏡,鏡片上反射出遠處劍平縣城中升起的縷縷炊煙。他深吸一口氣,臉上的肌肉微微抽動。
“該結束了。”他輕聲說道,聲音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你到底是什麼計謀?”王清芷抓住他的手臂,指甲幾乎陷入他的皮肉︰“都這個時候了,仍然不肯告訴我麼?”
夏淮安轉過頭,陽光從他身後照來,將他的面容隱藏在陰影中。他沉默了片刻,才緩緩開口︰“不告訴你,是因為……這個戰術,實在算不得光明正大,甚至……十分殘忍……”
周主簿突然插話,聲音堅定︰“東家,這不是你一個人想出來的計策,而是咱們一起制定的,從一個月前就開始準備的計劃!”
查中高嘿嘿一笑,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這麼光榮的事情,你們怎麼還有心理負擔?”他從懷中掏出一個火折子,在手中把玩著,“我來點火!”
夏淮安深吸一口氣,問道︰“華夏軍的兄弟們,都撤離了?百姓們呢?”
“早就撤離了,都安排好了!”查中高拍著胸脯保證,手中的火折子隨著他的動作上下晃動。
夏淮安點點頭,閉上眼楮,片刻後猛地睜開,眼中已是一片決然︰“動手吧!”
查中高興奮的跑到半山腰的一處堰塞湖邊,點燃了早已布置好的炸藥引線,然後快速的返回山頂。
不多時,一聲震耳欲聾的“轟”響傳來,整個山體似乎都震動了一下。驚起的飛鳥遮天蔽日,在天空中形成一片黑色的旋渦。
堰塞湖的一側山體被炸開了一個巨大的缺口,湖水如脫韁的野馬般傾瀉而下,形成一道白色的瀑布,水聲轟鳴、氣勢驚人!
“水攻?你要用洪水沖垮闖軍!”王清芷大驚。
她的腦海中突然閃過指揮所里那個沙盤,夏淮安總是對著沙盤上劍平縣的位置發呆。現在她終于明白了,那個位置的特殊之處——劍平縣坐落在一個山谷中,四周環山,只有幾條狹窄的出口。
王清芷疑惑道︰“四周峽谷有幾道出口,洪水也不一定全都沖向劍平縣城吧!”
周主簿上前一步,臉上的表情復雜難辨︰“三小姐,那些峽谷……已經被華夏軍用水泥澆築的方法,徹底封死了。有一千人的華夏軍,這一個月來始終未參加過戰斗,就是專門做這件事情。”他停頓了一下,聲音變得低沉,“蓄積多日的湖水,只會全部沖向劍平縣城。屬下和東家反復計算過,整個縣城,都會被淹沒,水深將超過六丈……”
“六丈!”王清芷失聲驚呼,雙腿一軟,幾乎站立不住。她死死抓住夏淮安的手臂,聲音顫抖︰“你這不止是水攻……而是要把他們全部……全部淹死!”
夏淮安沒有回答,只是沉默地望著遠處。陽光照在他的側臉上,勾勒出一道堅硬的輪廓。他的眼神深邃而冰冷,仿佛已經看到了即將發生的慘劇。
終于,他緩緩點頭,聲音輕得幾乎听不見︰“我早就說過……我的目的,不是取勝,而是要將這二十萬反軍,全部埋葬在巴山之中!”
“他們若是不死,就會成為侵擾小魚鄉的那些流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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