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啊，既然一元大陸心性品德也是修士的考察內容，那巫梓這老不死的是怎麼飛升的？”
醒過來的封語盤膝坐在冰床上，“他欺師滅祖，他偷梁換柱，他喪心病狂，他究竟是怎麼飛升的？”
封語難以理解。
應昭送出了部分神魂之力，不得不放棄傀儡，神魂回到了冰床上的那具肉身之中。
回答她的是系統。
【宿主，修仙者的仙途是修仙者們自己一步一步踏出來的，這條通天之路是修者自己在生死徘徊，超脫輪回之外探索出來的。你應該知道，一條道路剛剛形成，不可能是完善的。】
“她們一元大陸的人真厲害啊。”
人族壽命短暫，其他種族卻是長生長壽。
人族剛剛誕生的時候，這個世界似乎還有天生地養的神明存在。
不甘短短百載時光就化作一捧黃土，人族的前輩愣是給自己和自己的後人求索出一條尋仙問道的長生路。
“所以，那個時候，飛升的條件遠沒有現如今苛刻？”
【是的。】
飛升者的心智品性的考核也是後面加上去的，哦，系統還沒有告訴封語，在最開始的那一批修仙者那兒，也沒有晉級天劫，天劫只有飛升那一次，算了這種話還是不要說了。
還好沒說。
封語已經破防的破口大罵了。
“服了！上一輩子上初中的時候趕上學校新址修建，畢業的時候人終于修好了，上高中的時候趕上高考改革，上大學的時候趕上疫情，現在好了，來到一元大陸還趕上升仙考核嚴查，什麼好事都輪不到我！”
系統不敢吱聲。
封語從鼻子里吐出兩條氣，勉強安慰自己，“沒事兒，反正只要我不飛升，巫梓就拿我沒辦法，天劫也劈不到我頭上。”
【……】希望吧，但是看應昭那個戀愛腦，你不飛升的可能性不是很大呢。
一人一統心思各異的時候，封語感覺到了一股斥力，她仰頭一看，那無波動的封印陣似乎轉動起來。
系統面板上彈出警告。
【宿主，我們現在必須立刻離開這里。】
封語異常冷靜，“怎麼了？”
【有人啟動了陣法，想要抹殺封印里面的存在。】
“巫梓？那老小子果然沒死。他現在在外面嗎？”
【應該在。】
封語突然想到了什麼，面色一變，“不好，魔尊還在外面。”
魔尊看著突然出現在無盡海的女人，想也不想的打出一道攻擊。
管她是敵是友，踫到心情不好的他，是她命不好。
但魔尊的攻擊被女人輕易的揮散了。
魔尊面色微微變化，吐出兩個字，“散仙。”
能打散他攻擊的人不少，但如此輕松的不多，結合魔尊的眼力，來人是一位散仙。
不過，她氣息凌亂，吐息渾濁，看起來狀態很差的樣子。
但，就是這樣一個狀態，拿下魔尊也是輕而易舉了。
魔尊想都沒想，一擊不中，立刻後撤。
女人並沒有追逐魔尊，只是抬手朝他彈了一指。
遁入海水中的魔尊傀儡霎時爆破成一堆廢銅爛鐵，只有一顆心核流轉微光，朝海底淤泥俯沖而去，消失的無影無蹤。
女人看著眼前這座由他歷盡千萬年打造的牢籠，嘴角勾起了一抹僵硬的笑，她十指翻飛，無形的規則力量開始游動。
封語出來的時候，立刻就被女人察覺。
躲過一擊，封語躍出水面，看清來人的樣貌，封語詫異出聲，“述慧尊者？”
那個飛升失敗，遁逃轉世重修散仙一道的述慧尊者。
述慧尊者陰沉著臉看著封語，從記憶中找到了與封語相關的回憶，終于弄清楚了她的身份。
“原來是你，焚業劍尊。”
封語了然，“哦，你不是述慧尊者，你是巫梓。”
“不該出現在這個世界的異世惡客，天道瞎了眼嗎？”
“喲，您老人家倒是罵起我來了，你個欺師滅祖，狼心狗肺，臭不要臉的賤人都能飛升呢，我活著很稀奇嗎？”
哈，用大號罵人就是爽，跟他根本不用裝。
“就是你一直在暗中幫著昭芒吧？”巫梓冷笑，自己未動，法器朝著封語飛了過來。
封語現在只是合體期，他現在這副軀體雖然不能長久的穩定在散仙，但對付封語也是足夠了。
昭芒？這是應昭的大號名字？
不管了，現在還是先接招吧。
封語接散仙的招還是很勉強。
“系統，我的消息傳遞出去了嗎？”
【沒有，宿主，這一片的空間被封鎖了。】
“怎麼才能把消息傳遞出去？”
【除非有什麼強有力的外來力量將巫梓的陣法打破，內部不行。】
封語想了想，“天雷行不行？”
【很行。】
那行。
封語被陽炎反噬，神魂又被天雷劈散一部分，沒死修為倒退已經算輕傷了，但應昭輸送魂力給封語，封語不僅沒有修為倒退，甚至一舉吸收掉陽炎，將金烏焚天焰升級成為大日涅盤炎。
不僅如此，靈炎升級後反撲的力量讓封語一舉突破到了合體巔峰，距離渡劫只有一步之遙。
事已至此，不如晉個級，招不在老，有用就行。
封語不再壓制自己的修為，天地霎時捕捉到了這份氣機，劫雲開始匯聚。
述慧尊者那張臉立刻扭曲起來，甚至對封印的啟動都停頓下來，開始全心全意的攻擊封語。
封語雖然打不過，但能跑，跑不動了還能回頭扔炸彈。
先是听南子給她的劍符，劍符用完了就把師叔們給她的保命物品掏出來用，保命物品也用完了，封語就掏出花臨門活祖宗給她的壓箱底。
上次封語流落魔界給花臨門眾人嚇了個仰倒，門內但凡沒有閉關的都出來塞了點東西給封語，順手再給其他弟子一些好東西，滿門上下喜氣洋洋。
花臨門的一劫散仙比述慧尊者強，留給封語的壓箱底也給封語爭取到了足夠的時間。
隨著雷劫的劈落，巫梓不得不退避三舍。
封語一邊被雷劈，一邊詢問系統，“現在呢？”
【還差一點，估計要到最後一道雷劫才能行，宿主你準備好，到時候我通知你。】
一人一統完全沒有把聞之色變，十不存一的天劫放在心上。
也不怪這一人一統如此不上心，封語一路走來，被雷劈的次數比普通修士更多，也更輕松。
封語也不知道為什麼，在系統沒有來之前，她就沒覺得天劫有多難過。
別人都是拼盡全力才能度過，封語每次渡劫完都能剩三分力，這事兒她只跟听南子說過，听南子當時看她的表情挺一言難盡的，說她是先天挨劈聖體，封語當她放屁，沒把這事兒放在心上。
這一次也不例外。
封語感知了一下天劫的強度，九九雷劫，最後幾下估計相當于渡劫期的全力一擊，頂了天了也就是大乘期的全力一擊，能抗得住，就是外面還有巫梓在虎視眈眈，自己得留著點力氣提防他。
天雷落下了。
巫梓小心翼翼的在暗中觀察，不管是他本人，還是述慧尊者的氣息，在天道那里都是發現即劈的存在，他必須小心翼翼的隱藏自己。
“看見了嗎？天道就是偏心。她一個外來者卻被天地鐘愛，有著此間最好的天賦，享受著天地寵兒的待遇。可你呢？天賦不是最佳，運氣也不是最好，只能日復一日的煎熬著，最後天道還是沒有放過你，讓你變成了現在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述慧尊者軀體內一道女聲沉默片刻，突然開口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散仙，脫肉體，避天機，苟存以瞞天地，偷取歲月，自此，再無飛升之妄想。你知道為什麼嗎？”
那女聲回︰“竊天地靈氣，續前世因果，天地憎惡，遂不開升天門戶。”
為什麼這個世界的修士對天道又愛又恨？
因為徹底惹怒天地的生靈會被天地厭棄，無望升天，不入輪回。
“我授你一法，可奪大氣運者，瞞天過海，再續飛升之路。”
“你想讓我殺了她？”
“飛升之法我已經傳授給你了，做不做在你。”
巫梓給了述慧尊者選擇的余地，自然也知道述慧尊者會選擇哪一條路。
擺在她面前的其實只有一條路，就是他給出的那條。
在巫梓看來，述慧尊者天資一般，氣運一般，心性一般，若她出生在仙界，還可以當個小仙，可她出生在修仙界，除非她有大機緣或者大氣運，不然飛升的可能性很低。
她的那一次飛升其實已經說明了這一點，但尋尋覓覓幾千年，一路走到大乘期，距離飛升只有一步之遙，誰又能說放下就放下呢？
真能放下，述慧尊者又做什麼千方百計的轉修散仙，苟延殘喘呢？
“我知道了。”
述慧看了巫梓傳給她的功法，記在心頭，看向封語的眼神里帶上了殺意。
修士修行亦是修心，所歷種種連綿纏繞成就因果，有的超脫因果，有的沉淪因果。
不能洞悉擺脫，因果成障，使人偏執，使人墮落，使人成魔。
但，這才是人、
但，這只能是人。
述慧尊者等待時機。
她等著封語渡劫結束，天地饋贈降臨之前是那個剎那。
為什麼不直接在封語渡劫的時候射殺她？
理論上來說，只要離得遠，不在雷雲的籠罩範圍內就能成功，但你真的做了，天道也會追著你劈。
天劫是天道對修者的考察。
天道︰我這邊正考察著呢，你給我替天行道上了，我同意了嗎？
修士對天道又愛又恨，天道對修士也不是一味打壓。
如果是別人可能不至于不死不休，如果是述慧和巫梓，那天道是不會放棄這個絕佳的清理門戶中的害蟲的好機會的。
兩方都等著自己的機會。
封語能感覺到來自述慧尊者的殺意，她也不是新了，知道什麼時候她會對她動手。
述慧和巫梓的蓄力一擊，封語還真的沒什麼把握能擋下，所以，封語必須把握住那個唯一可以外聯的機會。
人有失足馬有失蹄，封語錯估了這一次雷劫的強度，
最後一重雷劫，第一道就是相當于渡劫期巔峰的強度，第五道就是相當于大乘期的強度。
到了最後一道。
封語感受著那道匯聚的和述慧尊者的攻擊強度不相上下的雷霆，迷茫的詢問系統，“你和天道聯手給我做局了？這對嗎？我是什麼十惡不赦的冤種嗎？”
系統倒是知道原因，估計和應昭輸送的力量脫不了關系。
它勉強替天道解釋了一下。
封語無語的重新做了一下準備工作，“能不能活就看你夠不夠給力了，系統。”
【宿主放心。】
有的時候真的放不了一點。
雷霆呼嘯而下，親眼看見封語的最後一道天劫，本來已經被巫梓說服的述慧尊者又有些躊躇了。
這個強度，怕不是天道是奔著劈死封語去的，再強的天賦也到不了這個程度吧？
天道好像也不是很偏心哈。
“天劫是根據修者的天賦來的，她定然是在底下獲得了天大的好處，正好，此刻她身上的氣運滔天，適合你。你可要想清楚，天劫越是強大，天地饋贈越是豐富。”
巫梓交給述慧的是李代桃僵之術，
天劫讓封語去度，在天地饋贈出現前殺死封語，欺騙天道，接手屬于封語的饋贈，在極短的時間內，修煉到大乘期，以封語的身份扣開天門。
很陰毒，但述慧看見了飛升的希望。
封語還不知道有人惦記著她的獎勵，焚星連斬，落在天雷上，不斷的削弱天雷的力量，火焰化作一輪明日，與天雷重合。
封語眼冒金光，全力一擊。
赤霄六式——赤虹貫日！
人劍合一，劍意帶著熾熱的光，在天邊留下焦紅的軌跡。
劍意與雷霆撞擊。
“咻”的一聲，隱沒在巨大的爆破轟鳴聲中。
【宿主，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