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平五年(公元188年),十一月十七日,被朝廷封為平寇校尉的劉備,在做好了最夠的準備之後,帶著五百騎兵,兩千步卒,五百押送的糧草輜重的輔兵上路了。
與孟益大張旗鼓不同,劉備專門挑在了夜晚行軍,白天就挑人跡罕至的荒野,或者山林過夜。
作為南北對抗,漢王朝抵抗北方游牧民族的重要大州,幽州北靠燕山、東鄰渤海,西南有太行山脈,南部與中原相連,一直都是抵抗外族的重要地區,這里的紛爭也一直都沒有停過。
在之前的時候,每年東漢朝廷都要拿冀州、青州兩州之地的賦稅來支援幽州,確保這里常備一支可以北御匈奴,烏恆的軍事力量。
後來鮮卑崛起,匈奴勢力範圍被壓縮,這里就成了抵抗鮮卑的主戰場。
胡漢之爭,不知多少次在這片土地之上發生,上演。
連年的戰爭導致漢朝與匈奴、鮮卑、烏桓雙方都苦不堪言,民不聊生。
漢朝內部叛亂叢生,民生凋敝,政局混亂,皇帝、後宮、外戚、世家爭權。
各部胡人其實也沒好到哪里去,不是殺我,就是我殺你,今日你吞並我,明日我吞並你。
匈奴王庭內亂,分為投靠漢朝內附的南匈奴諸部與選擇遁入漠北,前往西方等極西之地擄掠它族的北匈奴。
一度打得匈奴、烏桓不能還手的鮮卑人,也因繼承人問題鬧得不可開交,分裂為東西鮮卑,互相攻伐。
這時候的北方草原就是地獄,弱者只能成為強者的口糧,或者活下去的養分,于是一些弱小的部族紛紛請求內附。
其中就包括如今這些在幽州遼東、遼西等地生事的烏桓諸部,丘力居只是其中鬧得比較強大的一支,是目前第一個敢跑到冀州渤海、青州等地去擄掠,並公然打出要取漢朝而代之的部落。
這就是農夫與蛇的故事了,好心收留,卻遭到了反噬。
這些部落借著從漢朝得到的各類豐富資源,迅速恢復了實力,兩三代人之後,就已經形成了尾大不掉之勢。
劉虞昔日采取的是靖綏之策,一直給予這些部落好處,允許他們與漢朝內部大力通商,出錢雇佣這些部落的騎兵去抵擋鮮卑人,倒也相安無事,各得其樂。
可隨著東漢朝廷逐漸走下坡路,黃巾起義,涼州之亂的發生,讓客居幽州的這些烏桓諸部也聞到了肉味,想從漢朝得到更多的東西。
土地、糧食、金銀、女人、奴隸、工匠,只要拿起刀劍,這些都是可以不勞而獲,從漢人手里搶過來的。
就是這麼簡單的一個道理,當強盜,才是無本萬利的買賣,從古至今,概莫如是。
所以這行軍的路上,沒事劉備就給手下的人灌輸一個理念,那就是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有些人清楚,有些人不清楚。
他就耐心的給每個人講,把這些內附胡人部落這些年來的惡事給每個人听,還務必讓軍中的屯長、隊率、什長、伍長一級級將這些事傳給手下的人。
一休息就講,一吃飯就講,力求最大程度激勵士氣,以及激發每個士卒同仇敵愾之心,將他們短暫的變成極端民族主義分子。
嗯,後世是這麼叫的。
效果還挺成功的,幽州因為地理位置的原因,加上民風彪悍,一直都是漢胡之爭的前線,幾乎家家戶戶都被征發過徭役,家家戶戶都掛過白布。
大家閑來無事坐下一討論,一個個都開始掉眼淚。
有說父親死在胡人手里的,有說叔父的,甚至有人都說到了祖父,曾祖父,反正就是家家有血仇,到後來發展到一提起胡人,這些人牙齒都快咬碎了。
恨不得立刻就殺到石門,砍死那群狗娘養的畜牲。
盡管有劉備找到的這個法子提高士氣與轉移注意力,但晝伏夜出的秘密行軍仍然很苦,尤其是在冬天。
哪怕是有棉衣、棉褲、棉鞋,棉手套,士兵們也有些受不了酷寒的天氣。
外加今冬的雪來得太早,許多地方早早就被凍上了,給大軍的行動帶來了極大不便,尤其是在帶著輜重的情況下。
沒有辦法的劉備只能將團隊里的心腹全部叫到篝火旁開會。
“黑娃,你跟著商隊跑過遼東,這里距離石門還有多遠。”
見到大哥詢問,黑娃停止烤傻 子,想了想後回道。
“白天看過了,按照平日的腳程,三天就可以到。”
“可這天寒地凍的,路上不好走,我們又得拉著輜重,要到那里,最少得五天。”
劉備捋了捋胡須,轉頭又問方源,“方老,我們秘密從州府拔營,距今已經幾日?那邊會不會得到消息埋伏我們。”
方源搖了搖頭,“迄今為止已經五日,我們在營寨里留了些兄弟,每天叫喊聲震天,就算有探子,短時間內也是瞧不出虛實的。”
“再加上我們晚上走官道,白天露宿荒野,也不曾打擾一路上過來的村莊,消息應該是不會走漏的。”
“等到張純、丘力居得到朝廷派我等出兵的消息作出防備之時也已經晚了,我們定會神兵天降,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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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忖片刻之後,劉備搖了搖頭。
“听聞逃回來求救的士兵們說過,他們原本已經打了張純部、丘力居部一個伏擊,將他們殺的人仰馬翻,倉皇逃竄。”
“可數天之內,對方竟然能夠重整旗鼓,又帶著一支勁旅殺了個回馬槍,著實怪異非常。”
“黑娃,石門附近有其余胡人的聚居地麼,有沒有比較厲害的胡人部落。”
黑娃不假思索的回答,“有,而且是兩支,都是烏恆部落的,一個是朵思部,人口五千,能戰之兵約八百,首領自稱什麼峭王。”
“另一個是烏金部,人口四千多,能戰之兵也差不多七八百之數,首領自稱烏王。”
張飛咬了一口牛肉干,邊嚼邊罵,“真他娘的狂妄啊,這些賊子反叛之心昭然若揭,竟然敢在我幽燕之地稱王。”
“大哥,不用想了,肯定是丘力居這賊廝跑去借兵了。”
方源肯定了張飛的說法,“通了,一切全都通了。張軍侯說的對,他們打得是丘力居的旗號,但這兩部定然參與了襲擊,否則我方大軍沒有可能敗得這麼快。”
“唉,沒想到終究是作繭自縛,國朝養了這些狼崽子幾十年,在他們最脆弱之時給了土地、草場,換來的,竟然是赤裸裸的背叛。”
“就這樣的一群畜牲,使君竟然還想著懷柔為上,奏請朝廷寬恕他們的罪過!”
看著須發皆張,氣得滿面通紅的方源,劉備趕緊拍了拍他的背,“方老莫過激動,此仇必報,他們會付出應有代價的。”
關羽、張飛、童淵、趙雲、陳二虎、劉金等人皆不語,不過攥得咯咯作響的拳頭,已經說明了眾人心中的憤怒。
見到軍心可用,劉備立即開始發布命令。
“黑娃,此去朵思、烏金兩部,需要多少時日,除你之外,可還有人熟識路線。”
“回大哥,兩部距離這里五日路程,晝夜兼程,只需三日半。除我之外,老蒯也能找到,他本就是遼東人,對這里門清。”
劉備一拍大腿,“好,我欲令五百騎兵先行,共分成兩隊,在解石門之圍前,先去斷了張純與丘力居等賊的強援。”
“由我帶著步兵在後面壓陣,負責保護糧草輜重。”
“雲長你帶一隊,黑娃做向導,去襲擊朵思部。”
關羽與黑娃站起身雙手抱拳,“唯。”
“翼德你帶另一隊,老蒯做向導,去襲擊烏金部。”
得到命令的張飛咧嘴直笑,隨後站起身躬身行禮,“唯。”
劉備點了點頭,“從今日起,你們沒有必要再晝伏夜出,改走官道,日夜不停的趕路,今夜寅時造飯,卯時出發,帶夠五日軍糧。”
“記住,此去是為了我大漢死去的袍澤報血海深仇,切不可心慈手軟。”
“高于車輪的男子,全部殺無赦。女人、孩子留下三十人看守,隨後步兵會去替換。”
“剩下的人將砍下來的頭顱用麻繩系好帶回來,等破張純與丘力居時也讓這兩賊看看,他們最終的下場。”
“我再提醒一遍,漢胡之爭打了不止百年,從高祖建立大漢朝以來,紛爭就沒有停過。”
“雙方都是奔著奴役、覆滅對方種族去的,對異族虎狼的一時心軟不會有什麼福報,有的只會是無窮的後患。”
“所以只有殺,殺到他們害怕,殺到他們跪地求饒,搖尾乞憐,而不是什麼狗屁寬恕,通商割地,允許他們擁有更多,更廣袤的土地。”
張飛嘿嘿一笑,“大哥,我辦事你放心,咱是屠戶出身,殺那些狗東西還不是手拿把掐。要我說,還留什麼婦孺,直接屠滅得了。”
劉備瞪了張飛一眼,“事不能做得太絕,要不然逼得狗急跳牆,遼東與遼西的諸部與東邊的鮮卑三部聯合起來怎麼辦?”
“啊,真要留著啊,我真想不通那些女人和孩子有啥用。”
劉備感覺一路上的教育有些過火了,自己這三弟張飛張口閉口就是滅族,揉了揉有些發脹的太陽穴,沒好氣的罵道。
“屠滅所有成年男人,我們回去就已經很不好交代了,你再殺了女人與孩子,讓你大哥我回去後還有何顏面去見恩師盧公與劉使君。”
方源點了點頭,“沒錯,真要挑起一場漢胡之爭的大戰,以現在朝廷自顧不暇的局面,定會將主公斬首示眾,去平息胡人的怒火。”
“張軍侯,事不可做得太絕啊。須知始作俑者,其無後乎?”
張飛听完只能悶悶不樂的點了點頭,劉備也就不再說話。
其實劉備又何嘗不想殺個尸橫遍野,血流漂杵。只是現在不能這麼做,對現在忙著到處救火的朝廷來說,穩定壓倒一切。
對與錯,是與非,已經沒有那麼多功夫分辨了。
收拾完朵思、烏金、丘力居三部,以及張純這幾個漢賊之後,劉備可以挨個造訪,攜著大勝之威將這些部落去洗劫勒索一遍。
但就是不能行亡族滅種之行徑,引得人人自危,狗急跳牆。否則,後患無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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