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盯著我做什麼？”
趙柏月小聲問。
謝明揚听到他的稱呼，莫名笑了一聲。
“沒什麼”
“唔”
他心事重重，看起來並沒有大好的樣子。
“你休息休息”
謝明揚說完就要出門。
冷風灌進來，趙柏月下意識就問。
“您不睡了嗎...咳咳”
很顯然，他這句話問得有點歧義。
謝明揚將門關小些，面色沒什麼變化。
“我去處理點公事，你用完早膳就睡會兒”
“好”
“我晚上陪你用飯”
“好”
謝明揚說什麼他都低著頭說好，不敢抬頭看謝明揚。
謝明揚隨即關上門就出去了。
議事廳的眾人剛剛換班。
昨晚的先生才剛剛去休息，換了另一批來整理賬簿，準備將這些東西想辦法走明路歸到謝明揚的賬目上。
見謝明揚進門，門口還沒換班的白刀客急忙止住哈欠對謝明揚行禮。
“大小姐”
門外的人都紛紛詫異看過來。
謝明揚已經邁著步子進來了。
看樣子氣色甚至不像是受傷的樣子，實在是神奇。
夏至剛處理完事回來。
“孟佳柔估計晚上就能到楚州了”
“讓她有什麼要求盡管提，幫我搞亂孟佳氏，我就給她解藥”
“好”
“那柴房關的那些人怎麼辦？”
謝明揚思索片刻，道︰“都殺了”
冷靜得像是在說外面的天氣很好一樣平靜。
一時之間，大堂里，連算盤珠子的聲音都戛然而止。
謝明揚冷笑一聲。
“怎麼？各位有意見？”
先生們都低著頭不說話。
謝明揚的視線掃過眾人，最後落在阿什的身上。
“還是阿什有意見？”
謝明揚的矛頭，時隔這麼久，又再次對準了阿什。
阿什自然知道謝明揚的意思。
“不敢”
“那就好”
好在，就在這氣氛怪異的時候，祁儀征讓小丫頭過來請人。
謝明揚便出去了。
夏至安撫地拍拍阿什的肩膀。
阿什有些委屈。
“最近城里的流言傳得越來越難听，這背後看似是孟佳氏在作祟，可其實是梁淵的人在攛掇”
“我知道，但是我有言在先，關于他的事，我什麼都不會說”
也難怪謝明揚會對她有意見。
她說是效忠謝明揚，可又不把之前主家的信息和盤托出。
特別是對方還是謝明揚的敵人。
而且，這個敵人前幾天還讓人刺殺謝明揚，她要是能多說些關于梁淵的細節，說不定她們找梁淵的進度就會更快。
“沒關系”
夏至知道，謝明揚並不是因為這個跟阿什生的氣。
而是她自己在跟自己生氣。
也許，這時候，應該有人站出來跟謝明揚說，謝明揚，你不能殺他們。
這個人還是謝明揚不能拒絕的人。
因為謝明揚那些被抹殺的善良，似乎又在起死回生，所以，也許她內心有些掙扎，但是又痛恨優柔寡斷的自己。
這個來勸她的人，或許只有遠在北域的溫晏寧，但是此時此刻，溫晏寧沒辦法在這里。
等謝明揚到了地方，見到的卻只有趙柏月，祁儀征不在。
白刀客正在幫趙柏月將床榻放穩。
謝明揚看著明顯冷了很多的房間，沒說話。
“您來了？”
謝明揚看了他一眼。
“瞎折騰”
最終給了句這樣的評價。
“要見我做什麼？”
謝明揚找了個凳子坐下。
趙柏月有些難為情，但是還是開口。
“那些流民，小姐準備怎麼辦？”
謝明揚看他，眸色有些沉。
“你怎麼知道是流民下的手？”
趙柏月面色沒變，也沒準備隱瞞。
“不瞞小姐，我們路過武州的時候，路遇劫匪，身上的錢財被一搶而空，還差點命喪黃泉，幸得一位大哥所救，這才保下一條命”
“大哥將我們帶到河道邊的棚區，悉心照料下，我才得以痊愈”
“後來航道開建，官兵們強行拆了棚戶，數千的流民再次沒了家，武州的州府不讓他們進城避風雪，天寒地凍，死了好些人”
謝明揚神色很淡，仿佛在听一件事不關己的話題。
“趙二公子，你于我算是有救命之恩，但是這恩，可不足以救這麼多人的命”
謝明揚聲音冷硬。
趙柏月眸色垂下來。
“我知道”
“小姐，他們是受了人的挑唆，我想您肯定沒問出來是誰指使他們干這件事，又是誰資助他們買了那麼多的火藥”
這點，謝明揚承認。
那十幾個人嘴巴都很硬。
也許是怕說了牽連更多的人。
“我能幫您查，還能幫您揪出藏在武州的梁淵黨羽”
梁淵。
這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男主。
謝明揚至今連個人影都沒見到。
趙家那邊也依舊沒有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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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明揚知道是梁淵或者是孟佳氏的手筆，但是沒找到人。
“不夠”
謝明揚說。
“你若是能幫我找出梁淵本人，我不僅能饒他們一命，還能給他們想要的生活”
趙柏月的手，攥緊了杯子。
臉色有些白。
師傅說過，梁淵是這盤棋中唯一的黑棋，擁有數不盡的天命之氣，他不會死，任何跟他作對的最後都會被他斬于劍下。
他看著謝明揚。
“小姐，別找梁淵了可以嗎？”
謝明揚也盯著他，態度十分強硬。
“恐怕不行”
趙柏月沉默著，與謝明揚對視片刻。
沉默的時候，他腦子里已經飛快閃現了所有謝明揚的結局。
可這場棋局，始終是個無解的。
末了，他嘆了口氣。
“好，我知道了”
“我給你七天的時間，我的人听你調遣，找出來人，我就放了他們，找不出來，我就殺了他們祭旗”
謝明揚說完，便轉身離去。
像她的人。
說的話都透著涼薄。
趙柏月嘆了口氣，閉了閉眼。
晚上的時候，趙柏月正在思索第二日的計劃。
丫鬟們卻捧著炭盆進了屋。
上好的銀炭，還給他帶來了滋補的湯藥。
窗戶用牛皮紙小心糊上，只留了透氣的一小角。
不用想，謝明揚的安排。
“幫我多謝大小姐”
丫鬟福了福身，道︰“大小姐讓您安心準備，其他的不用操心”
第二日的時候。
趙柏月剛醒過來，就听見屋外有聲音。
小松紅著眼眶，和梅娘進了屋。
“娘？”
梅娘見趙柏月臉上還有傷，心疼得直掉眼淚，沖他比劃著。
趙柏月笑著安慰。
“我沒事，別擔心”
小松急的眼眶都紅了。
將趙柏月上上下下打量了個遍。
“怎麼沒事，這傷得也太重了”
“不讓你去你偏去”
趙柏月語塞。
門口的秦客進屋，沖著趙柏月抱了抱拳。
“趙二公子，您有吩咐隨時叫我”
“好”
隨後，秦客就帶著幾人守在了屋前屋後。
看起來頗有監視的意味在。
小松和梅娘也察覺到氣氛詭異，沖他眼神詢問。
趙柏月只是笑著搖搖頭，示意沒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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