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冥宗旁支那破敗小院里，趙三捏著一張皺巴巴的告示，手指都在哆嗦︰“少爺，不好了！周扒皮…哦不，周雲鶴那廝，在‘財源廣進’賭坊設了局，放出話來，說要替宗門清理門戶，專挑咱們這些‘廢物’弟子下手！連外門都要裁掉一批！”
甦妄正四仰八叉躺在院中唯一還算完整的竹椅上曬太陽，聞言眼皮都懶得抬，只從牙縫里擠出一聲嗤笑︰“清理廢物？呵，好啊。那就讓這位周執事開開眼，看看什麼叫廢物翻身，咸魚也能糊他一臉！”
他慢悠悠坐起身，骨骼 啪作響，不是練功，純粹是躺久了有點僵。“老趙，你說，這賭坊是不是風水寶地？第一次激活系統在那兒，第一次氣運值+50也在那兒…今天，該去收點利息了。”他眼中精光一閃，哪還有半分紈褲的憊懶，“順便，試試新到手的《鬼修秘術•影遁》…嘿嘿，幽影甦？這外號不錯，听著就欠揍。”
趙三看著自家少爺嘴角那抹熟悉的、帶著點蔫壞的痞笑，心頭猛地一跳。完了，少爺又要開始作妖了！上次是搶糖葫蘆加嘴炮退敵，上上次是讓執事自扇耳光…這次直接杠上賭坊？他張了張嘴，那句“少爺三思”卡在喉嚨里，終究化作一聲認命的嘆息。算了，跟著這祖宗，心髒遲早得練成鐵打的。
夜幕低垂，“財源廣進”賭坊燈火通明，喧囂震天。骰子撞擊聲、賭徒的嘶吼、贏家的狂笑、輸家的咒罵，混合著劣質煙草和汗水的味道，發酵出一種扭曲的狂熱。
甦妄一身洗得發白的舊袍子，晃晃悠悠走進來，活像個剛輸掉褲衩的資深賭棍。他目標明確，直奔賭坊中央最大的那張賭桌——周雲鶴正被人簇擁著，紅光滿面，唾沫橫飛地吹噓自己為宗門清理門戶的“豐功偉績”。
“看見沒？這就叫優勝劣汰！宗門不養閑人，更不養廢物！”周雲鶴聲音洪亮，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審判意味，目光掃過角落里幾個面如土色的旁支弟子，“明日考核，靈根駁雜、修為停滯者，一律清退！青冥宗，要的是精英！是未來！”
他身邊幾個狗腿子立刻捧哏︰“周執事高見！”“正是此理！廢物就該有廢物的去處！”“早該如此整頓了！”
氣氛壓抑，那些被點名的弟子頭垂得更低。
就在這時，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像根針，精準地刺破了這刻意營造的肅殺氛圍︰
“喲，周執事好大的官威啊！清理門戶？你擱這兒玩消消樂呢？”
唰！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只見甦妄不知何時已擠到賭桌邊，手里還拎著個不知從哪順來的酒葫蘆，仰頭灌了一口，劣酒順著嘴角流下，更添幾分頹廢不羈。他無視周雲鶴瞬間陰沉的臉，笑嘻嘻地拍了拍賭桌，發出“砰砰”的悶響。
“不過嘛…”甦妄話鋒一轉，臉上笑容更盛，帶著點賤兮兮的挑釁，“你說清理廢物，總得有個標準吧？光憑你周大執事一張嘴？那多沒意思！不如…咱們玩點刺激的？”
他“啪”的一聲，將腰間那塊代表旁支弟子身份的、邊緣都磨出毛邊的劣質玉牌拍在賭桌上，動作隨意得像丟垃圾。
“就賭靈根！”甦妄的聲音陡然拔高，蓋過了賭坊的喧囂，帶著一種豁出去的瘋狂，“周執事，敢不敢跟我賭一把？就在這大庭廣眾之下，用這‘靈根試石’（一種能粗略測試靈根屬性和靈氣波動的低級法器），咱們各自抽取一塊！誰的靈氣波動強，誰贏！輸的…”他故意拉長音調，目光如鉤子般盯著周雲鶴，“跪下叫對方一聲‘爺爺’，然後麻溜滾蛋！敢不敢接？！”
“嘶——！”
整個賭坊瞬間陷入死寂。落針可聞。
所有賭徒都忘了手里的牌和骰子，眼珠子瞪得溜圓，難以置信地看著甦妄。這小子瘋了？真瘋了！一個公認的、靈根都被榨干的廢柴，竟敢挑戰築基後期、金屬性靈根的執事？還賭跪下叫爺爺？這已經不是作死，是嫌自己命太長，趕著投胎啊！
周雲鶴先是一愣，隨即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話，爆發出震耳欲聾的狂笑︰“哈哈哈！甦妄！你果然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一個連靈氣都快感應不到的廢物，也配跟我賭靈根？你拿什麼賭？拿你那被酒色掏空的身子骨嗎？”
他笑得前仰後合，眼淚都快出來了，指著甦妄對周圍人道︰“看見沒？這就叫狗急跳牆！這就是廢物最後的無能狂怒！”
“少廢話！”甦妄不耐煩地用小指掏了掏耳朵，彈了彈，“周扒皮，你就說，敢不敢？不敢就直說，以後見著我甦妄繞道走，少在這兒滿嘴噴糞充大瓣蒜！別慫啊周執事，梭哈，是一種智慧！”
“你！”周雲鶴的笑聲戛然而止，臉色由紅轉青，再由青轉黑。被一個廢物當眾指著鼻子罵“慫”？這簡直比當眾扇他耳光還難受！怒火瞬間沖昏了理智。他猛地一拍桌子，震得上面的籌碼嘩啦作響，咆哮道︰“好！甦妄！這是你自己找死！本執事今天就讓你死個明白！讓你這廢物，徹底認清自己是個什麼東西！”
他眼中閃過殘忍的快意，仿佛已經看到甦妄跪在自己腳下，在無數鄙夷的目光中淒慘爬走的場景。他大手一揮，對著賭坊管事吼道︰“拿試石來！要品相最好的兩塊！本執事要讓這廢物輸得心服口服！”
管事哪敢怠慢，屁滾尿流地捧來一個紫檀木盒。打開盒蓋，里面並排放著兩塊巴掌大小、色澤溫潤如羊脂的靈根試石，石體內部仿佛有細微的光點在流淌，一看就不是凡品。
“規則簡單！”周雲鶴生怕甦妄反悔，語速極快，“各自注入一絲靈力激發試石！試石光芒強弱、屬性顯化，高下立判！在場諸位都是見證！甦妄，你先請？”他嘴角勾起惡毒的弧度，等著看甦妄連一絲靈力都擠不出來的窘態。
甦妄卻嘿嘿一笑，毫無壓力︰“尊老愛幼，周執事您年紀大，您先請。我怕我出手太猛，嚇著你老人家，回頭再訛我醫藥費。”
“狂妄！”周雲鶴怒哼一聲，不再廢話。他深吸一口氣，調動丹田內精純的金系靈力，指尖逼出一縷銳利如針的金芒，帶著“嗤嗤”的破空聲，精準地點向其中一塊試石！
嗡——！
試石被金芒觸及的剎那，驟然爆發出刺目的金光！光芒如同實質，沖天而起，將半個賭坊映照得金碧輝煌！石體內部，無數細小的金色光點瘋狂匯聚、旋轉，最終凝聚成一柄栩栩如生、鋒芒畢露的金色小劍虛影！劍影嗡鳴，散發出凌厲無匹、切割一切的氣息！
“金屬性！上品金靈根！”
“好強的靈氣波動！周執事修為精深啊！”
“不愧是執事大人！這靈氣純度，這鋒芒…嘖嘖，那廢物拿什麼比？”
驚嘆聲、馬屁聲瞬間響起。金屬性主殺伐，這金色小劍的凝實程度和鋒芒，足以證明周雲鶴根基扎實，靈根品質上乘！
周雲鶴志得意滿地收回手指，負手而立，下巴微抬，斜睨著甦妄，那眼神仿佛在看一只待碾的臭蟲︰“廢物，到你了。本執事倒要看看，你這榨干的靈根，還能擠出幾滴‘水’來？要不要本執事先借你點靈力？怕你連點亮石頭都做不到，那可真是貽笑大方了！哈哈！”
滿場哄笑。無數道目光如同探照燈，聚焦在甦妄身上，充滿了毫不掩飾的嘲諷、憐憫和等著看好戲的惡意。
甦妄掏了掏耳朵，一臉嫌棄︰“吵死了，金光閃閃的，晃得我眼暈，知道的以為你測靈根，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擱這兒開迪廳自帶led特效呢。”他慢悠悠地走到賭桌前，伸出那只看似瘦弱無力的手，隨意地、甚至有些漫不經心地，搭在了另一塊試石上。
沒有運功的架勢，沒有逼出靈光的動作。就那麼輕輕一搭。
一秒。
兩秒。
三秒。
試石毫無反應，黯淡無光。
“噗嗤！”有人忍不住笑出聲。
“看吧！我就說！廢物就是廢物！”
“連一絲靈氣都引不動了？真是丟盡祖宗的臉！”
“趕緊跪下叫爺爺吧！別磨蹭了！”
周雲鶴臉上的笑容越發猙獰得意，仿佛已經勝券在握。
然而，就在嘲笑聲浪達到頂峰的那一刻——
嗡！！！
一股無法形容的、仿佛來自亙古洪荒的深沉波動，猛地從甦妄掌心下的試石中爆發出來！
沒有刺目的光芒！沒有尖銳的鳴響！
試石內部，瞬間化為一片深邃、粘稠、仿佛能吞噬一切的混沌！無數細微的、難以辨明顏色的光塵在其中瘋狂涌動、踫撞、湮滅、重生！時而化作微小的星辰漩渦，時而炸開如宇宙初開的奇點！一股難以言喻的、包容萬象又混亂無序的磅礡氣息，如同沉睡的遠古巨獸甦醒，無聲無息地彌漫開來！
那氣息是如此厚重、如此浩渺，瞬間壓過了周雲鶴試石上那鋒銳的金光！金光如同遇到了克星，變得黯淡、瑟縮，甚至發出細微的哀鳴！
整個賭坊的空氣仿佛凝固了！所有喧囂戛然而止！所有人都像被無形的大手扼住了喉嚨，眼珠子死死瞪著那塊混沌翻滾的試石，嘴巴張得能塞進雞蛋！
“混…混沌屬性？！”
“我的天！傳說中的混沌靈根？！”
“這…這靈氣波動…怎麼可能？！比周執事的強了何止一倍？！”
“他不是廢了嗎？靈根不是被榨干了嗎？這…這怎麼回事？！”
驚呼聲如同炸雷，此起彼伏，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震撼！周雲鶴臉上的得意笑容徹底僵死，如同戴上了一張拙劣的面具，血色瞬間褪盡，只剩下慘白和一種見了鬼似的驚駭！他死死盯著那塊混沌試石，眼珠子幾乎要瞪出眼眶，身體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起來。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這個廢物…這個被他親手打壓、靈根幾乎枯竭的廢物…怎麼可能擁有傳說中的混沌靈根？！而且這磅礡的靈氣波動…這絕不是作假！試石不會騙人！
“哎呀呀，”甦妄慢條斯理地收回手，那塊混沌試石的光芒緩緩內斂，但其帶來的震撼卻久久不散。他掏了掏耳朵，仿佛剛才只是隨手點亮了一盞油燈，臉上掛著人畜無害的痞笑，看向面無人色的周雲鶴，“周執事，你看，我就說讓你先來吧？這結果…是不是有點小驚喜？現在，是不是該履行賭約了？‘爺——爺——’兩個字，叫來听听？聲兒大點，我耳朵背！”
“你作弊！！”周雲鶴猛地回神，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發出歇斯底里的尖叫，臉孔扭曲得猙獰可怖，指著甦妄的手指都在哆嗦，“一定是你這廢物用了什麼邪門手段！干擾了試石！來人！給我搜他的身！把他身上的邪物給我找出來！！”他徹底撕下了虛偽的面具，氣急敗壞，只想將甦妄置于死地！
隨著他的咆哮，賭坊內幾名氣息彪悍、明顯是周雲鶴心腹的護衛立刻目露凶光，獰笑著朝甦妄圍攏過來，手已經按在了腰間的刀柄上。
圍觀人群一片嘩然，但懾于周雲鶴的淫威，敢怒不敢言。
眼看那幾個護衛的髒手就要踫到甦妄的衣襟。
甦妄嘴角那抹痞笑驟然變得冰冷而邪氣。
“搜身？想摸你甦爺爺？你們也配？”
話音未落，他的身影，就在眾目睽睽之下，如同投入水中的墨滴，瞬間模糊、淡化！
“人呢？！”
“消失了？！”
“見鬼了？！”
驚呼聲再次炸響！
那幾個護衛只覺得眼前一花，目標就憑空消失了！連一絲風都沒帶起！
下一秒，一個帶著戲謔笑意的聲音，如同鬼魅般在周雲鶴身後響起︰“周扒皮，你手下這群飯桶，眼神不太好使啊？小爺我在這兒呢！”
周雲鶴駭然轉身，只看到甦妄模糊的殘影一閃，又消失不見。
“在這兒！”聲音從賭坊二樓的欄桿處傳來。
“這邊！”聲音又飄到了堆放雜物的角落。
“來抓我呀！笨蛋！”
甦妄的身影如同鬼魅，在偌大的賭坊內時隱時現，快得只剩下淡淡的影子！《鬼修秘術•影遁》被他施展得爐火純青，在人群、賭桌、廊柱間肆意穿梭，留下一連串飄忽不定、充滿嘲諷的尾音︰
“你們追不到我的…”
“我可是幽影甦！”
“就這？就這速度還想清理門戶？”
“周扒皮，你這執事是走後門買的吧？手下就這水平？”
“我奶奶拄拐都比你跑得快！”
整個賭坊徹底亂了套！護衛們如同沒頭蒼蠅，被甦妄耍得團團轉，累得氣喘吁吁，卻連他的衣角都摸不到。圍觀人群從最初的震驚，到後來竟忍不住爆發出陣陣哄笑！看著平日里趾高氣揚的周執事和他那群狗腿子被耍得如此狼狽，不少人心里都暗呼痛快！
“廢物！一群廢物！給我抓住他！抓住他！”周雲鶴氣得渾身發抖，臉色由白轉紫，再由紫轉黑，活像個燒糊了的茄子。他堂堂執事，何曾受過如此奇恥大辱？尤其還是被一個他視為螻蟻的廢物當猴耍！
他再也顧不得身份，怒吼一聲，築基後期的靈力轟然爆發，整個人化作一道金光，帶著凌厲的殺意，親自撲向甦妄最後出現的位置！
金光撕裂空氣，威勢驚人！
然而，就在他即將撲到的剎那，甦妄的身影如同泡沫般在他眼前消散。
“太慢了，周扒皮。”那氣死人不償命的聲音，帶著一絲玩味的笑意，清晰地、無比貼近地，在他耳邊響起！
周雲鶴渾身汗毛倒豎！一股寒意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他甚至能感覺到甦妄說話時噴出的熱氣！
他猛地回頭，瞳孔驟縮！
只見甦妄不知何時，竟如鬼魅般緊貼在他身後！臉上帶著那標志性的、欠揍至極的痞笑，眼神卻冰冷如刀。
“任務完成︰【羞辱周雲鶴于賭坊眾人面前】。獎勵到賬︰【氣運值+200】【玄級下品法寶•迷蹤靴x1】”
冰冷的系統提示音在甦妄腦海響起。
甦妄嘴角的弧度擴大，對著近在咫尺、驚駭欲絕的周雲鶴，無聲地做了個口型︰“拜拜了您吶~”
下一刻，在周雲鶴暴怒的咆哮和眾人更加震駭的目光中，甦妄的身影如同融入陰影的墨汁，徹底消失不見，再無蹤跡。
“甦妄——！！！”周雲鶴的咆哮聲震得賭坊屋頂都在簌簌落灰，充滿了無盡的羞憤和怨毒。
而此刻，賭坊最不起眼的角落里，一個穿著破爛、縮在陰影里“瑟瑟發抖”的身影，正抱著一只油膩膩的燒雞，啃得滿嘴流油。甦妄滿足地打了個飽嗝，低聲嘀咕，只有自己能听見︰
“嘖，周扒皮這心理素質不行啊，這就破防了？不過…這賭坊果然是信息集散地，魚龍混雜，今晚這趟沒白來。那個躲在二樓包廂，一直沒露面的家伙…氣息有點意思啊。”他舔了舔手指上的油漬，眼中閃過一絲洞悉一切的精芒。“化靈池？喚醒那位大人？看來這潭渾水下面，藏著真正的大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