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來說,教室的窗戶是足夠高的,當光從窗戶照射進來的時候,燦爛也刺眼的光芒是無論如何都擋不住的,因此很多人在睡覺時都會把頭別過去,不去面向窗戶那一邊,但是晚上除外,特別是靠窗戶的同學,最是喜愛睡覺前把頭對準窗戶,畢竟誰不想一覺醒來就看見漫天華光璀璨的星空和幽深寂靜的夜景呢?
更何況,教學樓的窗戶外面正對著的就是操場,晚上睜開眼,靠在窗戶邊上的同學首先看到的,就是上下一片泛著藍紫色墨霧的夜景,目光從遠處的,暗深著看不真切的山頭松柏,傳到了點點星光閃爍的夜空,紫的發亮,白得純潔,那是從深沉的睡夢中醒來後所擁有的一大幸事。
然後將目光再落下至路燈,星光稀落的操場顯得空曠,泛著灰白的石灰地面,隱隱有紫色的霧氣在中和著氛圍,操場上星星點點的,昏黃的路燈暈染著寸方天地,一抹微黃的燈光在空曠的操場上孤零零地飄蕩。
偶有幾個人從路燈下信步走過,身影由暗到明,變得清楚,最後再歸攏夜色,將影子也一並模糊了。
天上地下,遠山近樓,燈光昏黃,星辰稀落,這便是詩情畫意,是無盡悵然,是彷徨,是萬千思緒安落心頭,是少年青春的無限惆悵,無人傾听。
賀炎的位置,正對的右手邊是牆,那些日子的東升西落,為賀炎擋住了不少的烈日炎炎,目光順著牆面向前走,往前一步之遙便是窗戶,因此,賀炎睡覺時總喜歡朝著右邊睡,張艷芳也是,不過賀炎感覺張艷芳睡覺時的直觀感受會深一點。
光線透過窗戶散落進教室里,時而慵懶,時而歡愉,牆布上放的石灰部分白得發亮耀眼,這時光的慢反射現象才得以淋灕盡致地體現出來,牆壁下端刷的是綠色的油漆,似乎每個學校都是這麼做的,也有可能是藍色的,賀炎記得小學時的三年級之前就是藍色油漆的。
若窗外熾陽正烈,光輝燦爛,那麼你在教室里抬頭的時候,不管你在做什麼,你的目光總會被牆上刷的油漆所反射的光芒吸引,有時候就是攤開的一團光,有時候就像水波粼粼一樣,光團斷斷續續的,但是不去看還不行,這就像在刻意吸引著你的目光一樣,勾得你不得不哪怕抽出一個轉眼的瞬間也要去看它。
但是在賀炎這里,張艷芳只要在睡覺的時候把頭轉向右邊,身子在再往牆邊靠一靠,擋住從別處反射來的光,這樣她擋住的那一塊兒牆壁就暗了下來,然後睡覺的時候,光線就和日出時天將明未明,日落時天邊沉色漸漸那般,每當熟睡的時候,只要沒人去打擾她,那麼她就會睡得特別安穩。
總之,張艷芳的桌子算是開了洞了,用圓規抵住洞口底端,一只手握住圓規的桿體,另一只手抓住圓規頂端的軸,而後用力往下壓,只听見一陣突發的沉悶聲響起,張艷芳猛地從睡夢中驚醒。
循聲而望,見張艷芳愣愣地低頭看著賀炎伸出的手以及手上抓著的圓規,然後目光再順著圓規往下移動到圓規插入的桌面的洞口中。
張艷芳愣神了一會兒,似乎是在召回自己正在神游的靈魂,而後瞬間勃然大怒。
張艷芳眨眼的瞬間,賀炎身體的危險預警瘋狂地嚎叫著,說時遲那時快,賀炎急忙磕頭似的把頭往前面倒,就是那個時候,張艷芳的手剛好從賀炎頭頂呼嘯而過,速度之快,攻勢之猛,風聲鶴唳,寒風四起,以至于賀炎都听到了勁風在他頭頂如利刃出鞘般充滿殺機的聲音。
一瞬間,賀炎寒毛豎立,渾身起了雞皮疙瘩。
當時賀炎心頭一震,心想︰要是剛才這下子沒躲過,自己不死也得腦震蕩出來。
見第一招落空,張艷芳怒火攻心,一把抓起賀炎的頭發往上提,賀炎就順勢用兩只手分別放在左右兩邊的臉上,五指微微張開,盡可能地多護住自己的臉部面積,以此來最大限度地降低張艷芳對賀炎左右開弓時,造成的無法想象和不可逆的真實傷害。
張艷芳一邊抓著賀炎的頭發,一邊肆意地咆哮著︰“老子透捏忙,賀炎,你是想死上了吧?老子早嫌這洞還麻煩了,你還給我打通了是吧?你快死了是吧?一天不找死你就活不下去了是吧?
與此同時,賀炎的腦袋正隨著張艷芳手中的力道而順勢移動,畢竟人家的手正大肆毫不留情的薅著自己的頭發,如果是左右搖頭晃腦試圖去掙脫,把頭發從魔爪中解放出來,那只能是忍痛舍棄自己大把大把的秀發了,那是嗖嗖的往下掉呀,頭頂至少得禿一塊,能心疼死個人啊。
“疼疼疼疼疼……”賀炎連忙叫痛,“你輕點,我頭發,頭發沒了……”
結果人賀炎把自己的臉防備得嚴實,張艷芳要左右開弓也沒多少意義,薅頭發對賀炎傷害也不大,于是……
人家干脆連頭發也不抓了,大拇指和食指的第一個關節頂住賀炎胳膊處的一塊小肉,然後用力一轉……
“嗚嗚……啊……疼疼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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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炎感覺自己要疼得叫破音了,也快哭出來了,忍著吃痛的呻吟連連求饒。
“哎呀,疼死了,胳膊廢了,不能用了,哎呀……”賀炎叫魂一般地嚎叫著。
那是透徹心扉,鑽心的疼啊,咬牙切齒,腳趾抓地,青筋暴起,急得用另一只手瘋狂地拍打張艷芳的那只幽冥奪命掌,因此右胳膊也左搖右晃的,試圖通過巨大的擺動幅度和慣性,趁張艷芳一個稍稍的不注意來掙脫她的奪命章,無異于異想天開要在老虎口中搶下一塊肉來。
左手伸出去,抓住張艷芳的手,用力往出一把的同時,右臂趁機一甩——
“啊——啊——疼——死了……”
天吶,後槽牙都咬碎了,渾身疼得發抖,齜牙咧嘴,目光猙獰,仿佛靈魂才從非人的摧殘中逃出來一般。
左手捂著右胳膊的傷口輕微揉動,皮膚已經是泛紅並且有了腫脹的跡象了,那是真疼呀。
與此同時,賀炎的腦袋正隨著張艷芳手中的力道而順勢移動,畢竟人家的手正大肆毫不留情的薅著自己的頭發,如果是左右搖頭晃腦試圖去掙脫,想要把頭發從魔爪中解救出來,那只能是忍痛舍棄自己大把大把的秀發了,但是嗖嗖的往下掉呀,最起碼也是頭頂得禿一塊,那能心疼死個人啊。
“疼疼疼疼疼……”
賀炎連忙叫痛,“你輕點,頭發……頭發沒了……”
然而,自從張艷芳課桌上的那個洞給打通之後,賀炎就再也收斂不住了,把藍色、黑色、紅色的墨水都灌進噴壺里面,然後去飲水機那里接點水,大約有噴壺一半的容量就差不多了,讓水稀釋墨水顏料的濃度,但不至于稀釋成透明的模樣,只要通過透明塑料瓶看到瓶內的液體顏色比較深,即在光線下能隱約看得出手指的輪廓,而噴在紙上的樣子是特別鮮艷突出的那種就差不多了
這樣做的好處是,即便是墨水噴到紙上和手上,哪怕是噴壺的範圍面積大,但顯色依舊很足,不止是淡淡的樣子,因此……
“哎呀,你快死的啦,是不是了?賀炎你是不是活過今天就不活了?”
上課時,張艷芳一邊低聲罵賀炎,一邊用紙去接著從洞中落下去的水滴,畢竟洞是確確實實打通了,雖然不大,直徑也就圓規針頭差不多大小,但水還是能一滴一滴地往下掉落的,而且頻率還不低,因此,張艷芳急忙揉了兩團紙,在洞口下面放著,說白了就是把紙團往桌子里面塞——賀炎那個時候稱他為凳格。
而那個時候正是初三復習,要用的教材和課本都多得數不清了,凳格里放不下,就只在桌子上摞起高高的一堆,放桌子左上角或右上角處,但更多的同學還是面對的講台朝哪兒,那摞起來的書就放在哪兒,更有甚者,直接閉關鎖國,課桌的前半部分全都是摞著的書,能用的空地方前後距離不足十厘米,而且書摞得還比別人高半個腦袋,上課的時候頭一低,老師什麼都看不到了。
一片視野盲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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