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金楊死了。
上官燕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正在一家酒館喝酒，十五年的女兒紅，醇香醉人。
掌櫃的昨日才嫁了女，這兩日正好拿出這珍藏多年的好酒和大家一起樂呵。
上官燕經過這里，也樂意討一杯喜氣，不成想就听到了衛金楊死了的消息。
隔壁的一男一女身著淺綠色衣衫，應當是同門弟子，上官燕正想細細听，那二人卻不說了。
上官燕無法，只能湊過去，“冒昧打擾，在下上官燕，剛才听到你們說衛金楊死了，不知是怎麼一回事？”
這兩人看起來十七八的樣子，男子英俊，女子颯爽，起先是有些驚訝的，許是見她沒有惡意，邀她坐下。
“我叫吳子衿，這是我師兄，袁闕，姐姐認識衛金楊？”
上官燕搖搖頭，“不認識，有過幾面之緣，我有故人與他相識。”
女子點頭，接著就為她細細講述了整件事情的經過。
衛金楊死得頗為蹊蹺，他是接到了一個委托，要刺殺某朝廷大官，本來一切順利，對方也毫無準備，但不曾想刺殺時對方卻突然發難，殺了他一個措手不及，當場死亡。
這是師兄妹從長輩那里听來的，至于事實是否如此誰也不知道。
但可以確定的是，衛金楊死了，死得非常突然。
沒人懷疑這是一個巧合，江湖五鬼這些年干的都是刀尖上舔血的勾當，得罪的人數不勝數，而他們這些年安然無恙，足以證明他們的保命本領，眼下卻這麼輕易就死了，人人心里都有疑竇。
令人更詫異的是，江湖四鬼卻悄無聲息，半點要幫對方報仇的心思都沒有，眾人只能感慨，對方這回是踢到鐵板了。
上官燕道謝離開，走在路上想著方蘭茵。
衛金楊死了，方姐姐也不知是否知曉了，若是她知曉了，那應當會高興吧。
今年是她和方蘭茵分開的第三年，前年方蘭茵應當是被她纏得煩不勝煩，留下了一封信就偷偷離開了。
上官燕當然看見了，她躲在黑暗中，看著方蘭茵頭也不回地離開，心里的酸苦只能自己咽下。
信里讓她不要再糾纏，警告她不許再調查自己的行蹤，最後是讓她回濟世谷。
上官燕听了一半，她沒回濟世谷，但也沒有再調查對方的行蹤，只是每隔一段時間讓無花教的人幫自己確定對方的安全。
好在對方一直無事，只是她也一直沒有借口去找對方。。
但現在有了衛金楊這個借口，她又蠢蠢欲動地想去找人。
上官燕還沒下定決心，剛回到客棧，就看到了桌子上的一封信。
“上官燕怎麼還不來？”
聞人仄倚靠在鐘虞懷里，兩人站在窗邊看著下面郎情妾意的兩人。
“嘖，我三日前就給她送去信了，真把人搞丟了那可不怪我。”鐘虞覺得自己真得算是仁至義盡了。
聞人仄從鐘虞攤開的手心里拿了一把松子扔進嘴里，看著下面的兩人進了酒樓，才回身抱住鐘虞，“我不想待在京都了，好無聊啊。”
京都看來看去也就那樣，繁華是繁華，可這里的達官顯貴太多，兩人為了避開麻煩玩得一點也不盡興。
鐘虞想起前兩日阿澤被一紈褲子弟纏上，深有同感，“再等一日，我表妹要是再不來，我們就離開。”
“好！”聞人仄瞬間就從蔫答答的狀態恢復過來，他興致沖沖地計劃著下個行程，“阿虞，我們往東走好不好？我想去看海。”
鐘虞略作遲疑狀，“東海啊，可是——”
聞人仄摟著他送出一吻，甜甜的撒嬌，“相公，去看海好不好？我還從來沒有見過呢。”
既得逞了，鐘虞便不再裝模作樣，他笑著回吻，“真是拿你沒辦法。”
“方姑娘？你在看什麼？”軒轅寧看著方蘭茵盯著遠處出神，跟著看過去，什麼也沒發現。
方蘭茵回過神，她應當是看錯了，上官燕怎麼會在這里，明明她之前收到的消息是對方還在北漠，“沒什麼，剛才晃了眼，以為看見了故人，太子殿下，天色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軒轅寧嘆口氣，知道今日做的都是無用功，“方姑娘一定要離開嗎？”
方蘭茵點頭，“多謝太子殿下美意，只是我不適合京都。”
她為太子治病，太子為她報仇，兩人之間兩清，她也該離開了。
至于太子看中她的醫術，想要讓她入府做醫女的事，方蘭茵並不感興趣。
“也罷。你救了孤一命，孤銘記在心，若是有一日，你想安頓下來，太子府隨時恭候。”
方蘭茵當他說客氣話，笑著點頭。
第二日啟程的時候，黑五早早就駕著馬車在太子府門外等候，方蘭茵在太子相送登上馬車，剛掀開簾子就看見一個本不該出現在這里的人。
軒轅寧看她久久不動，疑惑道，“方姑娘？”
方蘭茵神情復雜，進了馬車，掀開側邊的簾子看著軒轅寧，“太子，有緣再會。”
軒轅寧笑笑，“有緣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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簾子放下，馬車搖晃著往城門口趕，方蘭茵看著一臉做錯事模樣的上官燕，嘆口氣，“你怎麼來了？”
上官燕試探性地牽住她的衣袖，“衛金楊死了，我怕你不知道，來告訴你。”
這是一個蹩腳的借口，也是一次拙劣的試探。
方蘭茵看她一眼，“哦。”
她當然知道對方死了，還是她一手推動的，大仇得報，方蘭茵卻沒有想象中的快意，只覺得心里空蕩蕩的。
“方姐姐......我接下來可以跟著你嗎？”
“......”方蘭茵想起了她父親的死，想起了衛金楊的死，“隨你。”
巨大的驚喜差點讓上官燕暈過去，“真、真的？”
方蘭茵不回她，靠著馬車閉目養神，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三年了，仇人已死，她也該走出來了。
更何況，她這兩年也放不下上官燕。
鐘虞和聞人仄共乘一騎，他們在城門外看著那輛馬車遠去，鐘虞哼笑一聲，“小沒良心的，辛辛苦苦給她送信，面都沒見就跟著人跑了。”
聞人仄握住他牽著韁繩的手，“來日方長，總會有再見的時候。”
鐘虞搖頭一笑，他倒也沒那麼執著，要不然就直接追上去了。
他調轉馬頭，往右邊的路行去，“那我們走，去東海！”
願彼此安好，歲歲無憂，再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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