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虞走進書房時,竇飛鴻像是早就知道他要來一樣,從書案後走出來,落座在一旁的椅子上,幾案上還有兩杯溫熱的茶水。
“來了。”
香爐升起的煙霧模糊了彼此的神色,鐘虞落座在旁。
“義父——”
“要走?”
鐘虞注意到那濃密的黑發中夾雜的些許白絲,想起了幼時拿著一柄木劍跟著義父練劍的場景。
“小虞兒,看好了,這招叫蛟龍入水。”高大的身影揮劍直行,劍勢磅礡。
小鐘虞看得眼楮放光,拍起手來,“義父好厲害!我也要學。”
“哈哈哈,好,今日我們就先練這一招,累了就告訴義父。”
“好!”
鐘虞一時就不知道該說什麼了,竇飛鴻看著窗外光禿禿的地面,感嘆道,“義父以前總是不服老,經過這一遭,才知道,不服不行啊。”
這話帶著些淒涼遲暮之感,鐘虞听著難受,“義父永遠是武功蓋世的大俠。”
竇飛鴻哈哈一笑,手指著他,“你啊,就知道安慰我。哎,我也看明白了,我這把老骨頭也就走到這兒了,接下來就該交給你們了。”
鐘虞隱隱有預感他要說什麼。
“本來啊,想等你這次歷練回來,就將莊主的位置傳給你的——”
鐘虞走到他身前,跪下,“義父,我還不夠資歷,難當大任。”
竇飛鴻被突然打斷有些訝異,他看著恭敬低著頭的鐘虞,慈愛地撫著他的頭,“別急,我是想著我還能多活幾年,能在背後再給你撐段時日,不至于把你直接趕上去,被別人活活吞了。”
說到最後幾個字的時候,他眼里閃過一抹幽暗。
鐘虞低著頭並沒有看見,他此刻不敢抬頭看竇飛鴻,心底的愧疚與自責幾乎要把他吞沒,但他想起了阿澤,阿澤現在應該正歡喜地在山下準備行囊吧,他把頭壓得更低了,“義父,孩兒愚笨,還想再在外多歷練幾年。”
書房一時沉寂下來,鐘虞保持跪著的姿態,低頭一言不發,竇飛鴻沉沉地看著他。
“虞兒,你是我青霞山莊的少莊主!”竇飛鴻最後三個字咬得很重,“你要讓義父、讓你的師弟師妹們失望嗎?你要讓你死去的爹娘失望,怪我沒教好你嗎?啊?!”
幾案被拍得震天響,茶水濺出來,落在鐘虞發絲上。
鐘虞閉上眼,喉嚨滾動著,卻酸痛得說不出話。
手被一只寬厚粗糙的大手包住,一股力道傳來,鐘虞站起來,睜眼就看到他義父失望又痛心的神情,“是不是聞人仄挑動你的?”
鐘虞不想讓義父誤會聞人仄,急忙解釋,“不是,是孩兒自己的想法,孩兒想,等再歷練幾年穩重一些,才能承擔起這份重任。這幾年……還要辛苦義父。”
竇飛鴻像是失望極了,擺擺手,偏過頭去,“到現在,你還是不知悔改。我就是把你養得太天真了,叫你不識人心險惡,被騙得團團轉。”
鐘虞心里一驚,“義父?”
“你以為我放心讓你和你表妹單獨歷練?從聞人仄刻意接近你們,到如今,你為了他要離開山莊,樁樁件件,我都看在眼里。”
鐘虞下意識就把手按在劍柄上,飛速思考著聞人仄大概什麼時候會回來。
竇飛鴻盯著他手上的動作,眯起眼楮,聲音一沉,“怎麼?你要跟我動手?”
鐘虞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剛剛干了什麼,手慌忙移開,拱手,“孩兒只是一時恍神。”
“呵。”竇飛鴻站起來,經過鐘虞的時候拔出他腰間的劍,鐘虞身體一僵,下一瞬,劍又落了回去,“虞兒,我是看著你長大的,你以為你能瞞過我?你以為我要傷他?”竇飛鴻把手掌壓在鐘虞右肩上,並未用力,但鐘虞卻感覺重若千鈞,壓得他呼吸都有些不暢了,“你要護著他?”
鐘虞喉嚨滾動,聲音艱澀,“是。”
“哈哈哈哈”竇飛鴻松開手,突然一陣大笑,嘲諷的,失望的,他厲聲質問道,“你父母死于誰手?!”
仿佛一道霹靂炸響了天靈蓋,鐘虞眼前一白,他嘴唇哆嗦著,卻發不出聲音。
心仿佛落下了萬丈懸崖,仿佛預感到什麼,他拼命掙扎著,想逃離這個地方,腿卻像在原地扎了根。
他恐懼著,顫抖著,听見了那道把他推入地獄的聲音。
“看來你沒忘。”
別說了!
“那你知道聞人仄又是誰嗎?”
別說了!求你!別說了!
“無花教教主,聞、人、仄。”
砰得一聲,他終于觸到了底,摔得他粉身碎骨,魂飛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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