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霞山莊,亥時。
正堂賓客滿座,張燈結彩,放眼望去,滿目皆是紅色。
後院沉寂如水,悄然出現的黑衣人持長劍將正燃著紅燭的洞房層層包圍,四面牆壁上布滿了弓箭手。
洞房內,今日大婚的兩人正在對峙,背靠桌椅,面朝床榻的男子一身紅衣,單手執劍,滿面寒霜,不復往日清朗俊逸,側身歪倒在床上的紅衣男子美得雌雄莫辨,此刻卻面色蒼白,目呲欲裂,口吐黑血。
那人怒到極點竟是大笑起來,“哈哈哈!好一個鐘虞!好一個青霞山莊的少公子!我竟小瞧了你!咳咳!”
他又咳出幾口血,鐘虞沉默著,抬劍指向他,“聞人仄,交出天玄劍譜!”
聞人仄不笑了,他死死盯著眼前的男人,品他的語氣,看他的眼楮,可是,那里面什麼都沒有。
“......呵......天玄劍譜......原來......如此——”他喃喃自語著,滯澀的內力越發難以運轉,他的臉色竟慢慢變得紅潤起來,他嘴角扯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眼神凌厲如刀,“如果——我不交呢?”
鐘虞瞳孔一縮,抬劍擋住電光火石間射來的六枚稜狀暗器,肩膀卻一痛,緊接著面泛青紫,劍尖抵地,單膝跪地。
聞人仄竟是直接轉身從窗戶破出,門外弓箭手正要執弓圍射,卻一齊被抹了脖子,從牆頭上跌了下去。
正堂的賓客听到後面打斗的動靜,此時已趕到後院,不知是誰說了一句,“那是聞人仄!天玄劍譜在他手中,一起上!決不能讓劍譜落入魔教手中!”
但不待他們群情激憤地上前圍攻,剛剛殺死了弓箭手的百位紅衣鬼面人齊齊落到院中,將聞人仄護在中間,廝殺開始。
此夜,魔教無花教聞人仄隱瞞身份潛入青霞山莊的婚宴,屠殺江湖正道數百人,青霞山莊少公子的郎君也慘遭毒手不幸殞命,余人皆重傷,無力阻攔,竟讓這賊人揚長而去,消息一經傳出,正派群情激憤,推舉青霞山莊莊主為正派聯盟盟主,誓要魔教血債血償,自此,正魔兩道大戰正式拉開序幕。
一年前,松江城城西郊外。
春寒尚在,艷花已開,彎刀劃過,根睫折斷,轉眼間便一一落入一只瑩白縴細的手掌。
綠衣女子甜甜一笑,直接飛身落到岸邊,“表哥,給我編花環!”
鐘虞轉過身,捂住耳朵。
“喂!你听到沒!”
耳邊仿佛驚雷響,這丫頭......居然用上了內力!鐘虞無奈睜眼,入目便是一雙靈動有神的眸子,“听到了,听到了,耳朵都要被你吵壞了!”
鐘虞一個翻身坐起來,伸手,“拿來!”
上官燕得意一笑,把花通通扔到他懷里,“好好編,今天的飯本姑娘包了!”說完,她便走向林子。
鐘虞抽下柳條,邊編邊愁,真能折騰,怎麼才能讓她乖乖回去呢?
熟能生巧,花環片刻就完工了,鐘虞就看著冰面沉思,一刻鐘後,鐘虞皺著眉頭站起來,看向上官燕離開的方向,怎麼還沒回來?
他把花環揣進懷里,拿起劍,腳踏地面,縱身一躍,踩著樹枝在林子里飛快前行,待听到兵戈之聲,長劍清鳴出鞘,掠過一道銀光,直接將上官燕背後射來的飛刀擊開。
“上官燕!別玩了!”
上官燕正用彎刀砍一個在地面上不斷躲避的人,听到鐘虞的聲音,直接給人抹了脖子。
她踹了那人幾腳,才跑到鐘虞旁邊,埋怨道,“表哥,我刀都髒了!”
“為什麼不叫我?”
“我打得過呀!你看,這一地人全是我殺的!”
“你還敢說?你——”
“咳咳”
鐘虞只得停下訓斥,轉身看向馬車,里面影影綽綽,依稀看見一襲青衣,馬車旁的一男一女都身著一身黑衣,相貌端正,氣質冷肅。
剛才的咳嗽聲是馬車里傳出來的,鐘虞抱拳頷首,“在下青霞山莊鐘虞,見過姑娘”
“姑娘,你沒事吧?我听你咳嗽,應是體虛血滯,舊疾復發,我給你看看吧!我醫術可好了!”上官燕探頭看著馬車里的人影,十分熱情。
她說著就要往前走,被鐘虞一手攔下,“如果姑娘願意,我表妹可為姑娘看一看”,上官燕直接對著他翻了個白眼。
馬車旁的男子抬起胳膊,女子掀開簾子,里面探出一只蒼白瘦弱的手,搭在男子的胳膊上,那人青袍襯白衣,戴斗笠白紗,踩著馬凳落到地上。
“多謝姑娘,那一會兒就有勞姑娘看一看”那人的聲音透著一股病氣的虛弱,又輕笑著,“不過,在下覺得,兩位應該是誤會什麼了”
鐘虞僵滯在原地,抬眼便對上白紗後含帶笑意的雙眼。
這人,是男子?!
青袍衣擺沾上一抹血色顯得格外刺眼,鐘虞轉移話題,“咳,公子的衣袍沾上血了,不如移步,換一下衣袍?”
白紗將那雙瀲灩秋水的雙眸遮上了,鐘虞看不清他的神情,只听他道,“此處不便更衣,附近可有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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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妹,帶他們去河邊,我一會兒過去”
上官燕翻了個白眼,轉頭又笑意灩灩,“這位小公子,我帶你去”
那人輕笑一聲,笑聲低弱,“有勞姑娘,在下姓柳名曉風......”
柳曉風的咬字不甚清晰,帶著南方人的軟糯輕柔,又染著三分病氣,卻並不會讓人听不懂,他們交談的聲音漸漸變小,鐘虞心里竟有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他定了定神,蹲在一具尸體旁邊,上下摸索,並無所獲,他直接把對方的衣服扒光,在腰間有一赤紅字樣‘青’。
“青?”鐘虞眉頭緊皺,又一一檢查了所有人,這些人武器和衣物都沒什麼特別之處,身上也沒有什麼特殊物品,只有一個青字,明顯是來自一個組織嚴密的暗處組織,他們為什麼要來殺一個病弱公子?那公子不會武功,兩個侍衛卻武功高強,他是什麼人?
“我是什麼人?”柳曉風半坐在河邊望著遠處,男侍衛仔細清理著衣物上的血污。
“對啊,我看你這兩個侍衛武功都很高,想必公子也是個大人物吧。”上官燕手指纏繞著發梢,滿臉好奇地看向柳曉風。
“呵,在下不過家里有些薄財,出門在外,家父擔心,便讓他們一起跟著了”說這話的時候,柳曉風仍看著遠處。
“哦∼”上官燕覺得對方在糊弄他,但也沒什麼追問的欲望,畢竟是萍水相逢,對方不願說也正常。
這人帶倆侍衛全是不愛講話的啞巴,上官燕此時格外想念他那玉樹臨風的表哥。
“表妹”
鐘虞遠遠地就看見上官燕東張西望的樣子,那主僕三人和上官燕離得挺遠的,他走上前,“柳公子,剛剛我搜查了一番,那些尸體上並沒有能證明身份的東西,只有腰間刻著一個青字”
衣物清理好了,柳曉風站起身來,看向鐘虞,沉吟少許,“我知道了,多謝鐘少俠”
“嗯”鐘虞也只是提醒下,其他的要看對方的決斷,只是,“當不得少俠,只是學了點武功,出來見識一下”
“鐘兄客氣了,我雖然不會武功,可眼力還是有一些的,鐘兄的劍法凌厲非常,快如閃電,和我這千金聘來的護衛都可一較高下,青霞山莊果然名不虛傳。”
上官燕抱臂在旁邊圍觀,神情不善地看向柳曉風。
鐘虞眼神微冷,轉頭上下打量沉默冷肅的黑衣侍衛,“敢問閣下姓名?”
黑衣侍衛看向柳曉風,見對方輕輕點頭,答道,“柳星”
“柳公子,不知可否和你的護衛切磋一下?”
“自無不可。”柳曉風笑意溫柔,“只是鐘兄叫我曉風即可,遇到便是緣分,大可不必如此生疏。”
上官燕眨眼,什麼情況?這人剛才對她不還是生疏沒話說的樣子嗎?不是還在挑釁嗎?怎麼轉眼就變了個人一樣?
鐘虞愣了下,也順著話說,“那曉風也直接叫我名字吧”
“阿虞”柳曉風的聲音又輕又柔,還帶著幾分笑意,不像叫他的名字,像是在勾他的魂。
“咳咳咳”鐘虞強迫自己不去在意,他抽出劍,看向柳星,“請。”
路過上官燕的時候,只听她語氣難辨道,“表哥,你耳朵都紅透了”
鐘虞差點兒一個踉蹌,惡狠狠壓低聲音道,“閉嘴!”
“哼”上官燕轉頭看向柳曉風,“柳公子,你和我表哥都互稱姓名了,就沒必要戴著斗笠了吧”
柳曉風看著不遠處已經打起來的兩人沉默,似是沒听見上官燕說話。
“哎,你——”上官燕鮮少被無視,正要上前一步理論,就被黑衣女子橫劍攔住。
柳曉風示意女子退下,輕描淡寫道,“上官姑娘,還是先看他們切磋吧,鐘兄落下風了”
“什麼?”上官燕的注意力瞬間就被轉移了。
鐘虞確實是落在下風了,但並不是因為對方武功比他高,劍法比他好,而是柳星的劍法處處殺機,簡直就是為了殺人而創造的。
鐘虞生死之斗經驗較少,而且也怕收不住手把對方弄死弄殘,于是被壓制得比較狠。
“柳星,回來。”最後是柳曉風出聲結束了這場比斗,對著略顯灰頭土臉的鐘虞歉聲道,“抱歉,柳星拿捏不住分寸,多謝阿虞手下留情”
鐘虞還能說什麼,“是我輸了,多謝指點”
柳曉風還想說什麼,鐘虞卻直接道,“萍水相逢,我們在此處便分開吧,柳兄——路上小心。”
上官燕也十分贊同,“快走快走,我快餓死了,我要吃兔子!”
柳曉風並未挽留,只抱拳道,“有緣再見。”
把那三個人遠遠甩在身後,上官燕才開口,“那個叫柳曉風的,一定沒安好心”
鐘虞沉默不作聲。
“喂,你听沒听我說話!”
鐘虞擋下她的拳頭,“什麼?”
“我說那個柳曉風沒安好心,你剛才想什麼呢?那麼入神!”
“我在想,那個叫柳星的,應該是當成殺手來培養的”
“呵,那人下手狠辣,招招致命,一看就不像好人,尤其是那個叫柳曉風的,都不敢用真面目示人,說不定是個丑八怪,心里陰暗——”上官燕話沒說完額頭就被彈了,“啊,好疼,你干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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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隨便議論別人”
“嘁”上官燕眼珠一轉,背著手走到鐘虞前面,眨著眼楮,語帶調侃,“我說,你不會是看上人家了吧,之前叫你一聲,耳朵都紅透了。”
“呵!想打一場?”鐘虞淡淡地看著她,波瀾不驚。
上官燕秒慫,“不不不,打架多傷和氣,表哥你肯定看不上他,這樣,到了地方,我請你喝花酒,永安城的清風樓好多出名的小倌,他們魁首就是 鈺公子,听說——”
“嘖!要不我們還是打一場吧!”長劍出鞘,兵戈和討饒聲交織在一起,無端破壞了清淨。
“咳咳”聞人星遞上手帕,化名柳曉風的聞人仄擺擺手拒絕,听著遠處的吵鬧,眉頭微皺,“聞人月,去前面探路,探他們下一處歇腳的地方。”
女子單膝跪地,俯首應答,“是,主上。”
聞人月離開後,聞人星擔憂地看著聞人仄,“主上,您的身體——”
凌厲的眼神掃過來,聲音戛然而止。
“記住你的身份”聲音冰冷陰沉,令人不寒而栗。
聞人星打了個哆嗦,“是!”
雷聲滾滾,銀白的閃電一閃而逝,照亮了破敗的寺廟。
雨水剛開始淅淅瀝瀝的,未成想轉眼就是傾盆大雨,兩個落湯雞狼狽地闖進廟里時,正對上柳星的視線。
許是察覺到這邊的動靜,柳曉風也看了過來,他仍戴著斗笠,聲音帶著笑意,似是頗為驚喜,“鐘兄,看來我們果然有緣分。”
有緣千里來相會,鐘虞腦子里突兀地想到了這句話,但果真如此巧合嗎?
鐘虞擋在上官燕身前,手里緊緊握著劍柄。
“要過來烤烤火嗎?雨這麼大,別著涼了。”
握劍的手漸漸松開,鐘虞汕汕道,“多謝。”
雨聲漸小,廟里火堆 里啪啦的,上面的魚散發著微焦的香氣,一時靜默無言,直到上官燕換好衣服從簾子後走出來,她眼楮盯著柳星手里的那串魚,“表哥,我餓了”
“咳”鐘虞拿起劍,站起身來,“你等等,我去找點兒吃的”
溫涼的觸感襲上手腕,風拂過,鐘虞抬眼,正對上那雙瀲灩多情的雙眼,轉瞬又被紗簾遮住。
手腕的觸感消失,只听見,“路不好走,不介意的話,一起用些魚?”
鐘虞還在愣神的時候,上官燕已經不客氣地把烤好的魚搶了過去,光明正大地用銀針試毒,嗷嗚咬了一口,“好吃!”
鐘虞這才反應過來,“抱歉,我表妹她——”
“我給你烤?”柳曉風接過柳星手里的木簽,姿態優雅地烤著魚,“不過很久沒烤了,手藝可能有些生疏”
“咳咳,沒事”鐘虞老老實實坐好,劍放在地上,盯著柳曉風手里的烤魚出神。
上官燕左看右看,嫌棄地翻了個白眼,小聲嘟囔,“沒出息!”
鐘虞瞪她,咬牙道,“吃你的魚。”
柳星柳月默默地侍立在旁,上官燕專注地吃魚,安靜得讓人不自在,鐘虞只能開口,“柳公子——”
“嗯?阿虞,我都給你烤魚了,你還叫得這麼生疏?”
柳曉風這話帶著淡淡的調笑,但又並不是很在意的樣子。
可鐘虞卻不能當對方沒說,“曉風,你們也是去永安城嗎?”
從白天分別的地點到這座廟,這個方向只有永安城。
柳曉風頗為坦蕩,“是,听說天玄地宮在永安城附近。”
上官燕咽下嘴里的魚肉,看了鐘虞一眼,又看向柳曉風,“天玄地宮?柳公子是想要什麼?”
“去見識見識而已,好東西可落不到我手里。。”柳曉風隨口說了一句,便把烤好的魚遞給鐘虞,“魚好了,你嘗嘗味道?”
“等等,我先驗一下”上官燕熟練地拿出銀針,“沒毒”。
鐘虞接過魚,歉意地看向柳曉風,“抱歉,前些日子,著了不少道。”
“出門在外,小心些總是好的”柳曉風聲音輕柔,帶著些許期待,“嘗嘗?”
“哦,好”。鐘虞咬了一口,酸苦的魚肉直接在嘴里炸開,他眉頭緊皺。
“怎麼樣?”
鐘虞死死忍住吐出來的沖動,硬生生咽了下去,“呵呵,不錯,這魚刺兒挺少的”
柳曉風笑道,“那就好,一條肯定不夠吃,來,我再幫你烤兩條”
鐘虞身體一顫,他收回之前的話還來得及不?
陰毒的殺意在背後窺視, 的聲音令人毛骨悚然,光怪陸離的夢境崩塌,鐘虞猛地坐起身來,狠狠喘著粗氣,手心抹過額頭,沾了一手冷汗。
天還未亮,火堆仍在 里啪啦地燃燒著,驅逐著濕氣,正前方的佛像金漆早已褪去,只剩下灰色的殘破泥塊,左右兩側都撐起簾子,上官燕在寺廟左側睡的正熟,右側只听見顫抖的囈語聲。
那邊只有一個人的呼吸聲,其他兩個人在寺廟外,鐘虞剛起身走近幾步,柳星柳月就沖了進來拔劍相向。
簾後的人影動了,出來的時候已整理齊整,斗笠也已經戴好,“鐘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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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曉風的語氣帶著些許生疏和淡漠,鐘虞不太適應。
“呃,你,你剛才,沒事吧?”鐘虞猶豫了下,還是問出來了。
“哦,做了個噩夢,多謝。”柳曉風看向廟外,“鐘兄,天亮了,不如一起——提早動身?以免今晚還要宿在這荒郊野外。”
鐘虞這次沒有拒絕同路的提議,“好。”
五人腳程不慢,一個時辰後便到了永安城西門,此時太陽還未出來,只有微微光亮。
城內的攤子陸續支了起來,人聲漸漸嘹亮,倒是不令人煩躁,反而有一種日常的生氣在。
“店家,來五大份餛飩!再上三碟小菜!”鐘虞把劍支在桌旁,對著棚子下的布衣老頭叫喊著。
柳星把凳子細致地擦了一遍,柳曉風才坐下。柳星和柳月坐在另一張桌子旁。
上官燕嘴里小聲嘟囔著,“麻煩!”
此時店家端了兩個盤子過來,上官燕早就餓了,拿起筷子,待看清盤子里的東西,才失望道,“怎麼是炒豆子?”
老人家笑呵呵道,“二月二,龍抬頭,太陽不出來不能打水 !再等一刻鐘,就煮餛飩!”
“啊,怎麼這麼麻煩∼我想吃餛飩!”上官燕拉著鐘虞的袖子搖晃,“表哥,我好餓。”
“出門在外,是不太方便。”鐘虞沉思片刻,真誠地給出了建議,“要不,你回谷里吧!省得在外風餐露宿,一頓飽一頓饑的。”
上官燕看著鐘虞仿佛一片好心為她著想的樣子,咬牙道,“你休想把我趕回去!我好不容易才跑出來的!餓就餓!我能忍。”
鐘虞搖搖頭,“等會兒”,說完他就起身,拿起劍往不遠處的一家餅攤走去。
“略略略!”上官燕對著鐘虞的背影做了個鬼臉,五官亂飛,頗為滑稽,但並不難看。
“上官姑娘和鐘兄感情很好。”
語氣不像詢問,上官燕嚼著焦香的豆子,偏頭看向柳曉風,“我們感情自然好,但這和柳公子有什麼關系呢?”
“呵,上官姑娘似乎對在下有些敵意。”
上官燕一拍桌子,“錯,不是似乎,我就是對你們有敵意!在我面前就不用裝了吧,你們接近我表哥有什麼意圖?”
柳曉風似是有些驚訝,甚至覺得這個猜測有些荒謬,他輕笑一聲,以手支頜,歪著頭看向上官燕身後的鐘虞,“鐘兄,我也想知道我究竟有什麼意圖?”
鐘虞把剛出爐的焦香餅子遞給上官燕,“吃餅子。”
“哦。”上官燕接過,一口咬了上去,支支吾吾地夸道,“好唔好吃!”
鐘虞搖搖頭,笑她,語氣嫌棄又寵溺,“就這麼餓?矜持點!”
他笑完就把餅遞給柳曉風,“要來一些嗎?”
柳曉風推開他的手,語氣冷淡,“不用了,我不餓。”
說句實話,柳曉風的性情實在有些古怪,剛才還笑意盈盈,轉瞬就冷氣四溢,不知道哪句話惹他不開心了,偏偏鐘虞只覺得他孩子氣得很。
“咕咕”
這聲音從柳曉風肚子里傳出來,上官燕剛要笑他,就被鐘虞用眼色制止了。
“好啦,先吃些,你昨晚也沒吃多少吧。”鐘虞強硬地把餅塞到他手里,走到對面坐下。
手里的餅子暖呼呼的,柳曉風抬眼看鐘虞,正對上他滿是笑意的雙眼,他飛快轉移目光,心里莫名其妙的氣悶也消退了些。
只是,這人怎麼跟哄孩子似的?
“餛飩來嘍!”
原來此時天色已然大亮,陽光溫柔地披在人們的肩頭,映襯著一張張忙碌的笑臉。
上官燕剛想把這第一碗餛飩搶過來,就被鐘虞眼疾手快端給了柳曉風。
“表哥!”上官燕咬牙切齒,恨不得把這個見色忘義之徒手刃一千遍。
“好啦,第二碗這不就來了。”鐘虞把筷子拿白色手帕仔細擦拭干淨遞給柳曉風。
柳星默默地坐了回去,柳月看他一眼低頭喝湯。
“哼!”上官燕決定大人不記小人過,吃飯最重要。
柳曉風接過筷子,偏頭看了眼上官燕,笑意盈盈,“在下覺得上官姑娘與其懷疑我,不如想想鐘兄有什麼意圖?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這話頭過不去了是嗎?鐘虞無奈搖頭,“別鬧!”
太怪了!聞人仄只覺得說不出的古怪,他莫名的挑釁很怪,鐘虞的態度更怪。
一張看不見的大網似乎正在編織成形,可他甚至找不到它在哪里。
這讓他有些煩躁,恨不得殺幾個人發泄一下。但不行,鐘虞還在,他只能壓下這些莫名的情緒。
他緊緊皺著眉頭,這一桌竟漸漸安靜下去。
永安城東門,一行人風塵僕僕停了下來。
正前方的男子,長相俊逸,瀟灑不羈,他頭戴黑色金紋抹額,身披黑色大氅,端得是一派風流。
他後面的四個人個個黑衣佩刀,眼神銳利。
他左後方一人出聲,“公子,據傳天玄地宮就在這永安城附近,近來很多人都涌向這里,但無人找到確切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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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妨,且看著吧。”說著,這領頭的男子展開一柄折扇,氣度優雅地扇了幾下。
旁邊經過的一行藍衣佩劍的姑娘竊竊私語。
“師姐,那人是不是得 癥了!他不冷嗎?”
“閉嘴!別惹事!”
“哦,不過他長得真好看,嘻∼”
領頭男子打了個哆嗦,嘖!是挺冷!算了算了,時運不濟!
他把扇子遞給旁邊的人,“把扇子收好,我們此次要低調行事,不能太招搖。”
“噗——”
不知道是誰先笑出了聲,最後四個人都憋不住了。
領頭男子一臉黑線,“別笑了!帶路!”
天玄地宮的消息早就在江湖傳開了,聞訊而來的人陸陸續續都扎在這小小的一座永安城內。
永安城城主方慎行這段時間幾乎要愁白了頭。王公貴族、世家子弟、顯赫門派、武林高手、魔教妖人,幾乎把永安城炖成一鍋大雜燴,哪個夾起來都燙嘴。
他仔細叮囑著,“劉甫啊,你可是我最倚重的智囊,可得把這一鍋給我炖好了,千萬別炸了。”
下方站著一個身穿深棕色袍子的中年人,五官不出色,但面上看著有些儒雅,他撫著下巴上的胡須,嘴角抽了抽。
他拱手道,“請城主放心。”
劉甫走了後,方慎行招手,一個黑衣暗衛閃了出來,單膝下跪。
“黑一,這段時間你們盯著城內的人,別讓他們鬧出太大的動靜。另外,青霞山莊的少莊主務必給我盯緊了,我要知道他全部的動向。”
“是。”
黑一剛起身要走,就被方慎行叫住,“等等,蘭茵去哪了?”
“回主子,小姐去了清風樓。”
方慎行皺緊眉頭,片刻後才嘆息一聲,“罷了,你下去吧,派人保護好小姐。”
“是。”
跑了好幾個客棧,五人才在迎來客棧安頓下來。
“天字號一間,人字號四間,承惠,三兩銀,小石頭!”櫃前打算盤的中年人低著頭,喊了一聲。
剛給客人送完酒菜的小少年走了過來,“哎!”
“你帶他們去天字五號房,人字號隨便找四間空著的。”
"好 "小石頭一彎腰,一抬手,眉眼笑著,“客官,這邊請。”
“怎麼這麼貴?”上官燕瞪大眼楮,“我們住的上一家,才一百文一晚,還比你這兒大呢。”
掌櫃抬起頭,不耐煩地看著她,“既然那里便宜,那麻煩這位客官去那里住吧,本店就這個價錢。”
“你!”
鐘虞攔下她,他也覺得這里吃相太難看,但永安城內的客棧只有這里有房間,而且其他客棧價錢也不會便宜。
“我們分開付,兩個人字號。”
掌櫃看了他一眼又低下頭,撥弄算盤,“600文。”
聞人仄看鐘虞付了錢,沒說什麼。
聞人月把他們三人的付完後,小石頭盡職盡責地把他們一一引到各自的房間。
屋子不大,一床一桌兩凳,木制,淡棕色,角落擺著一個放置水盆的木架,桌上放著一個圓鼓鼓的深棕色茶壺,盤子里倒扣著幾個同色杯子。
茶水剛剛已經添過,鐘虞用茶水把杯子過了一遍,潑在地上,直接用內力蒸干。
鐘虞飲著茶水,打量著屋內陳設,還算滿意。
又想起柳曉風來,也不知道天字房怎麼樣,他能不能住得慣。
鐘虞皺起眉來,他突然覺得自己對柳曉風的關注太過了,而那人來歷不明、又刻意接近,此時放任實在不智。
明日就再去看看其他客棧有沒有房間,事情辦成之前還是適當遠離為好。
咚咚咚!鐘虞立刻抬眼,手握上劍柄,“誰?”
門外的人虛著聲音,跟做賊一樣,話里滿是掩不住的興奮,“表哥,是我,走走走,陪我出去玩,晚上咱們一起去清風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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