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雄帶著手下在靠近清江門的一個街口,豎起了“寧城第9義勇隊”的旗子,開始不斷喊話招收潰兵。
“弟兄們!有誰願意留下來打鬼子的,就來我們義勇隊。發新槍,還給雙餉!”
可很快甄雄就意識到,自己把這事兒想得太簡單了。
此刻寧城里的唐國士兵,大多覺得這場仗敗局已定,但自己還有逃命的機會,一門心思就想逃出城去。
即便有少數人不甘心就這麼失敗,但在從眾心理下,也還是選擇跟著大部隊逃跑,而不是留下來繼續抵抗。
甄雄如今手下人少,自己也不過是個義勇隊隊長,面對這些已如驚弓之鳥的敗兵,不僅吸引不了多少人來自願加入,也沒辦法強行征召。
他心里清楚,要是逼急了,這些敗兵真敢舉槍反抗。
他平日里最拿手的金錢攻勢,這會兒也不好使了。畢竟在這生死攸關的時刻,大部分士兵的恐慌情緒早已壓過了對錢財的渴望。或許只有到了徹底絕望之時,才會有人鼓起反抗的勇氣。
甄雄帶著人喊了好半天,好不容易才勉強招到一百來人,其中多數都是在慌亂撤退過程中跟自己隊伍走散的。
這和他原本湊個幾千上萬人的目標相比,實在是差得太遠太遠。
甄雄望著漸漸暗下來的天色,心中一橫,轉身向陳德勝吩咐道︰“你帶著你們排留在這兒繼續招人,我帶其他人出城去江邊看看。”
“寧城這邊能過江的船沒幾條,逃出去的兵肯定大多被困在江邊了。我琢磨著,到那兒招人興許能容易些。”
“是!卑職一定完成任務!”陳德勝立刻向甄雄敬了個禮,身姿挺拔,眼神堅定。
甄雄回了禮,便帶著其余人匆匆出了清江門,朝著江邊趕去。
等他趕到江邊,眼前的景象,宛如一幅慘烈的地獄畫卷。
密密麻麻的逃難百姓和士兵,將好幾里長的江岸擠得水泄不通。可岸邊,卻只有幾艘孤零零的木船停靠在那兒。
無數人拼了命地想要擠上那幾艘小船。你推我搡之間,更多的人卻落入了冰冷刺骨的江水之中。
各種絕望的哭喊、憤怒的叫罵聲,一股腦地鑽進甄雄的耳朵里,讓他心里一陣揪痛。
有人不知從哪兒找來幾根木頭,綁成了一個簡易的木筏,試圖劃著它渡過長江。然而,因為筏子質量太差,還沒劃到江心,就徹底散了架。上面的人毫無防備,“噗通”幾聲,全都落入江水之中,瞬間消失不見。
還有不少人,絕望之下跳入江水,試圖游到對岸。可江水溫度極低,他們沒游多遠,就體力不支。遇上一個稍大點的浪頭,便沉入江底,能成功游過去的,真是百里挑一。
甄雄看著這一幕幕,心中悲痛萬分,卻又深感無能為力。除非他此刻能變出上萬條船來,否則,根本沒辦法把所有人都救出去。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想辦法在寧城里多給倭軍制造些麻煩,為無辜的百姓們多爭取一些逃命的時間。
就在甄雄打算拿出自己的旗號,開始招收潰兵的時候,卻突然听到一陣密集的槍聲傳來。
他急忙向槍聲傳來的方向看去,發現遠處的人群突然大亂起來。無數人瘋狂叫嚷著,朝著他這個方向涌了過來。
“殺人了!有人開槍殺人了!”
“鬼子來了!”
慌亂的呼喊聲此起彼伏,逃難的人群如同受驚的羊群一般,四處奔逃。
就連許多手中握著槍的潰兵們也跟著一起亂跑,沒有勇氣再去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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