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著老輩傳下來的習俗,王桂花一早就用胭脂在小丫額心點了顆吉祥痣,又抱著她在銅盆前滾了雞蛋,光溜溜的熟雞蛋從她的額頭滾到腳心,寓意"滾災去厄,歲歲平安"。
二狗蹲在旁邊看得直樂︰“妹妹好乖,竟一聲沒哭!”
小寶安靜的站在一邊,盯著這個軟萌的妹妹,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可愛的妹妹,眼楮好看,鼻子好看,嘴巴好看,哪里都好看!
王桂花的身邊一時之間圍了一圈人,親爹白大強都擠不進去,他嘆了口氣,只能去灶台上忙碌。
晌午時分,桌上已擺滿了菜︰紅燒鯉魚象征"年年有余",金黃酥脆的春卷是"咬春納福"......最當中還擺著一碗長壽面。
酒過三巡,白富貴鄭重捧出三壇新釀的酒,用紅綢封了口,埋進院里的石榴樹下。
“這壇女兒紅,等咱們昭寧出嫁時再挖出來,我親手釀的酒,味道肯定美得很!”
一家人和和美美地吃了一頓後,白富貴帶著家人拎著竹籃,給左鄰右舍送紅雞蛋。接到雞蛋的人家紛紛送上祝福,什麼長命百歲,平安順遂,健康快樂,讓白富貴高興得合不攏嘴。
......
這天,白雀正在家里逗小丫玩,忽然門被敲響。
開門一看,是兩個熟人。
張偉和李珍珠。
張偉是沈鐸的精衛,去年為了解開陸明遠下的歸心丸,曾經在白雀家住過一段時日,還在富強村抓了一個月的五步蛇。現在他手上拎著大包小包的東西,李珍珠有些嬌羞地跟在他身後。
白雀看了眼二人的模樣,不禁莞爾一笑。
這兩人還真是有緣分啊!
張偉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沖這白雀咧開嘴,露出八顆大牙,因為緊張,說話都有些結巴︰“白姑娘,我、我今日是來村里提親的,我想感謝你。”
王桂花抱著小丫出來看熱鬧︰“來,屋里坐。”
“謝謝嬸子。”
張偉牽著李珍珠的手,來到正廳里。
兩人一番述說才知,原來他倆在那一個月里看對了眼,後來沈家軍東征西戰,張偉沒有心思考慮個人問題,等到局勢穩定下來後,張偉給李珍珠來了一封信,問她願不願意嫁給自己,若是願意,他就定居湘州。
張偉是個孤兒,所以在哪里定居對他而言無所謂,但現在有了李珍珠,他就想著跟上頭申請留在湘州的軍隊里,日後也方便李珍珠常回娘家看看。
李珍珠自然樂意。
張偉去征戰的這段日子,她提心吊膽,夜夜難眠,直到收到那封信,才讓她的心安定下來,她回信答應後,張偉立刻告假來提親了。
“所以說,我還成了你們二人的媒人了?”
“是的。當初若不是來了富強村,我還找不到這麼好的媳婦。”張偉憨厚地笑著︰“春天還有一戰,等一切結束後,我倆就成親,到時候白姑娘一定來吃喜酒啊。”
“好!”
......
春天來了。
河道拓寬工程也暫時結束了,從去年的秋末修到初春,苦力鬼夜夜苦干,終于在汛期到來前,將富強村門口這一段的河道拓寬了三倍寬。
如今,曾經小小的河道,也能輕松通過商船了。
白雀琢磨了下,讓苦力鬼一段段慢慢修肯定是不行的,畢竟苦力鬼有限,但河流上千里。
等到下個冬日,她得讓河道兩岸的村落都參與進來。
凡是修築河堤的,可以以工時抵田稅,雖說現在是免三年田稅,但三年後還是要交田稅的。所以,只要參與挖河道,攢夠工時,那第四年、第五年的田稅便可以免除。
相信會有很多人願意參與的,畢竟冬日里農閑,沒有什麼事,還不如來賺賺工時。
這件事和陸無憂商量過後,他立刻拍板同意了。
決定在今年冬季提上日程。
......
三月十六。
裴明德劍指北州、定州、冀州三地,決定收回中原故土。沈偉玄甲金盔,立于點將台上,身後是十萬大軍。
消息傳至突厥王庭,可汗正撕咬著烤羊腿。
听聞景朝竟敢北伐,他先是一怔,繼而拍案狂笑,連金盞中的馬奶酒都潑灑而出。
“哈哈哈!這些中原人莫不是得了失心瘋?”可汗抹去笑出的眼淚,“一年半前,我五萬兒郎南下遛個彎,大孟皇帝就嚇得尿了褲子,乖乖割地賠款。如今換個黃口小兒坐龍椅,就妄想從我十萬鐵騎蹄下奪食?哈哈哈哈哈!”
帳中諸將哄然大笑。
大家都記得,那時,大孟使臣跪在帳前,雙手奉上北州、萬州的輿圖,身後是滿載金銀的馬車和瑟瑟發抖的美人。
“傳令下去。”
可汗突然斂了笑容,眯起眼楮,將羊骨擲入火堆,“讓兒郎們好好教教這位景朝新君,我們草原的規矩!”
四月初,沈家軍和突厥鐵騎在北州最南邊的榕城對上了。
沈家軍周密備戰了近半年的時間,他們準備了改良的陌刀、新鑄的箭簇、操練純熟的鴛鴦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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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上一場突厥和中原漢人的戰爭,是以慘敗收場,將士們摩拳擦掌,只待一雪前恥。
然而當沈家軍來到榕城城下,看到城牆時,斗志昂揚變成了徹骨的冷意。
城牆上,數百根麻繩垂下,每個繩結上都吊著幾個掙扎的身影。有白發蒼蒼的老者,有衣衫襤褸的婦孺,有渾身赤裸的孩童,他們被反綁雙手懸在半空,像一串串螞蚱,慘叫聲不絕于耳。
守城的突厥將領哈哈大笑,彎刀高高舉起︰“南蠻子看清楚了!你們上前一步,我就割一根繩子!想讓你們同胞死的話,就跑快點!哈哈哈!”
這些都是他們北州的百姓,如今卻像牲畜般任人宰割!
一位素來沉穩的將軍突然暴起,長槍狠狠貫入地面︰“狗娘養的狗雜種!生兒子沒屁眼的狼崽子!老子要把你們的腸子扯出來曬成馬韁繩!”
他剛上前一步,城牆上的一根繩子就被砍斷。
那根繩子上的三人瞬間掉落,連驚叫聲都來不及發出,就從高高的城牆上狠狠摔下。
噗嗤!
腦漿子炸裂開來,兩人當場死亡,最後掉下的那個少年因為有前兩人當肉墊,暫時還沒有死,他掙扎著想站起身來,可很快,一根箭矢由上而下貫穿了他的頭顱。
突厥將領笑得極其暢快。
“來啊!再上前一步啊!哈哈哈!”
陣前頓時陷入死寂。
沈偉雙目赤紅,拳頭捏得咯咯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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