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抓周禮快開始了,陸無憂才匆匆趕來,連官服都來不及換。沒辦法,府衙實在太忙,他只請到了一個時辰的假。
他一到,陸夫人就招呼著開始抓周了。
虎子被輕輕放置在圓毯中央,四周呈扇形擺著算盤、官印、詩書、銀錠等各色物件。
小家伙起初茫然地環顧四周,烏溜溜的眼楮最後定格在陸夫人含笑的臉上,咿呀著伸出小手。
“來,虎子,挑個你喜歡的。”陸夫人柔聲引導,手指向他四周。
虎子終于知道低頭,去尋那些小物件,肉乎乎的手先是踫了踫算盤,然後劃過毛筆,最後興奮地朝著《論語》抓去,抓到後還舉起來甩了甩。
“好!”賓客中不知誰先喝彩,滿堂頓時響起善意的笑聲,紛紛送上祝福。有老者更是連道三聲‘文曲星轉世‘,喜得陸夫人忙將虎子摟在懷里。
陸無憂夫婦招呼完賓客後,來到白雀面前︰“方才我問了,有一夫人手中確實有一家鋪子。”
那鋪子坐落在府衙前的巷子里,是個茶行,奈何這生意慘淡,入不敷出,成了個賠本的營生。東主月月往里貼補銀錢,實在不是個長久之計,如今正尋思著要將這鋪面盤出去。
“那地段位置好,一般而言得三百兩往上,劉夫人著急出手,她的意思是二百兩銀子,你若同意,一會結束後,她直接帶你去看看。”
白雀略微沉思,既然這個位置這麼好,為什麼東家還會連連虧錢呢?
不過不管如何,先去看看,若是地理位置不錯,那便買下。
百日宴結束之後,劉夫人將人帶到鋪子里。
這鋪子還未進去,就聞到了一股茶香味,白雀四下打量,發現鋪子地段確實好,陳設高檔,貨品齊全,掌櫃和小廝熱情待客,後院很大,不僅有兩個相當大的庫房,還有一排廂房,稍微歸置一下就可以住人。
白雀十分滿意地轉了一圈。
劉夫人問︰“怎麼樣,可還滿意?”
白雀微微頷首︰“最快什麼時候能辦手續?”
“今日,今日便可!”劉夫人嘴唇顫了顫,似有猶豫,最終咬了咬牙,壓低聲音道︰“不過有樁事,我不能瞞著你,這鋪子之所以不賺錢,全因隔壁那家是個難纏的主兒。你們若接手,他們肯定還會來尋麻煩。”
白雀與黃淑娘、熊小美交換了個眼神,反倒來了興致。
“哦?怎麼個難纏法?”
劉夫人一拍大腿,恨恨道︰“隔壁那家是個醬油鋪子,掌櫃姓米。我是半年前買下這鋪子的,剛開張時,米掌櫃就話里話外說這里風水不好,開不了多久就會倒閉,不如將鋪子轉給他。你說說,哪有人剛開業就來說些晦氣話的,我當時氣的不行,罵了他幾句。”
“剛開始,茶葉鋪子客人還不少,可過了沒幾日,忽然就沒人了,這時我們才知,不知是誰在外面傳謠,說說我家的茶葉是以次充好的爛葉子!我們沒辦法,只能自證清白,在門口親自泡茶,送給來往客人品鑒。”
“就在客人慢慢又增多的時候,隔壁鋪子又故意在後院燒濕柴,黑煙直往我庫房里灌!好好一批上等茶葉,全燻得一股子焦糊味,足足折了五百兩的貨!”
劉夫人越說越氣,指節捏得發白︰“我們上門理論,他們非但不認,反倒譏諷是我們不會經營,鋪子才門可羅雀,末了還假惺惺地說‘他們願意以五十兩盤下,算是仁義’!”
“直到這時,我們才知,這鋪子之前三任東家,都是被這米掌櫃逼走的,他們轉讓的時候怕下家得知隔壁米掌櫃難纏,也不敢說實話,只以低價脫手。我那上家當初就沒告訴我,只跟我說,兩百現銀,當天過戶,我還當撿了個便宜。畢竟你知道的,這地段,這大小,至少三百兩!”
白雀不解︰“這米掌櫃鬧這一出出的,為了什麼?”
“他那醬油鋪子生意好,米掌櫃想擴張鋪面,往東是大街,擴張不了,便盯上西邊,也就是這個鋪子。卻又只肯出五十兩,可任誰也不可能這麼便宜賣給他,他就死命折騰,想要等人受不了,他好低價給收了。”
劉夫人長嘆一聲,抬眼看向三人,語氣里帶著幾分懇切與無奈︰“你們若真有法子能治住那潑皮,這鋪子二百兩,我們今日就可去辦,這里的一應物件都留給你用,我只搬走我的茶葉。”
白雀笑了笑。
對付這種小卡拉米,劉夫人可能沒有招架之力,但她卻是不怕的。
她沒有猶豫,當即去衙門辦了手續,將地契和房契都過到自己的名下。
很快,劉夫人就派人來拉貨。
搬卸貨物時,白雀站在門口,視線落在隔壁鋪子上。
醬油鋪名叫玉園醬油,因他家的醬油比別處便宜三成,門前總是擠滿了買主。
听得這邊搬家的動靜,醬油鋪里先出來兩個伙計,在門口張望片刻,又急急喚出一人來。
那人大概五十歲左右,一臉奸猾之相,正是米掌櫃。他一把揪住茶行的小廝問了幾句,登時氣得臉色鐵青,怒道︰“好個劉老兒!既然不肯將鋪子讓與我,且走著瞧,來一家,我攪黃一家!”
話畢,他一甩手,氣呼呼地回到醬油鋪里。
茶行里的貨連夜騰干淨了。
第二天,白雀在店鋪里轉悠了一圈後,將所需購買的物品寫在紙上,把采購單以及一百兩銀子交給三位黑衣殺手的其中一個,又讓另外兩人去打掃衛生。
然後帶著黃淑娘和熊小美出去逛街吃飯。
等逛完一天回來,廂房已經打掃完畢,購買的東西也運到了門口。
白雀檢查了一圈,十分滿意。
先不說這三個殺手如何武功高強,如何殺人于無形,光說干起活來,他們還真是一把好手,干的是干淨又利索,忙前忙後的,沒有一句怨言。
“一直沒問你們仨名字,你們叫什麼?”
三人站得筆直,回答道。
“鄭老大。”
“鄭老二。”
“鄭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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