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灑落在寧州城頭。
昨日的血腥仍未完全散去,空氣中夾雜著硝煙與塵埃的余味。
然而,城內的氣氛卻微妙而復雜。
遼軍敗退,叛軍肅清,按理來說,這是屬于勝利者的狂歡時刻。
但此刻,站在城頭的寧州軍士卒,卻沒有露出多少喜悅之色。
城牆下,數萬士卒肅立,盔甲上血跡未干,眼神中既有劫後余生的釋然,卻也夾雜著不安與彷徨。
楚文烈站在高台之上,盔甲染血,臉色蒼白。
他經歷了一場苦戰,身上的舊傷尚未痊愈,如今面對整座寧州,他的心情卻比面對遼軍更沉重。
他緩緩解下披風,蒼老卻堅定的聲音回蕩在廣場上——
“本帥戎馬一生,征戰無數,如今已是力不從心。”
“此次大戰,若非殿下統籌全局,寧州或許早已成死城。”
他掃視眾人,目光沉穩,最終停在蕭然身上。
“從今日起,寧州軍不復存在,全軍並入青陽城,由蕭景玄統帥。”
此言一出,全場死寂。
寂靜片刻後,廣場中爆發出壓抑不住的議論聲,許多寧州軍士卒臉色驟變,甚至有人下意識握緊了兵器。
寧州軍,獨立于北境數十年,何曾歸屬于任何人?
片刻後,一名身形魁梧的寧州老將猛地站出,目光犀利,語氣帶著憤怒與質疑︰
“楚帥,寧州苦戰至此,換來的卻是被吞並?”
“青陽軍雖強,但未必比寧州軍更懂守衛這座城池!”
他的聲音引發了低低的附和聲,一些老兵眼中帶著猶豫,甚至隱隱有反抗之意。
更有激進的年輕將領低聲道︰“我們拼死守住寧州,卻要讓它換個主人?”
緊張的氣氛在空氣中蔓延,殺機隱隱浮現。
蕭然靜靜地站在台階上,神色不動。
他清楚,任何一支獨立慣了的軍隊,都不會輕易接受歸屬,他早就預料到了反彈。
“既然如此,你們想如何?”他緩緩邁步向前,聲音不高,卻帶著威壓,讓躁動的士卒紛紛停下交談。
那名魁梧老將冷哼一聲,目光帶著挑釁︰“殿下若真能讓寧州軍信服,不如……按軍中規矩——比武定主!”
此言一出,眾人目光齊刷刷落在蕭然身上。
這是試探,也是最後的掙扎。
蕭然微微一笑,緩緩拔出長刀︰“好。”
剎那間,廣場上的空氣仿佛凝滯,勝負已定的戰爭,竟然在戰後迎來新的交鋒!
兩道身影站立在演武場中央,彼此對峙。
蕭然身著戰甲,神色沉穩,而那名魁梧的老將手握長槍,戰意昂然。
兩人目光交匯的瞬間,殺機驟然爆發!
“殺!”
寧州老將猛然沖出,長槍如蛟龍出海,刺向蕭然咽喉!
蕭然身形一側,刀光一閃,槍鋒瞬間被蕩開,緊接著,刀勢未停,直取對方胸口!
快、狠、準!
寧州老將大驚,連忙後撤,卻已遲了一步!
“噗嗤——!”
長刀劃破鎧甲,鮮血濺出,寧州老將悶哼一聲,踉蹌後退,手中的長槍脫手而落!
廣場一片死寂!
蕭然負手而立,刀尖仍滴著血。
“寧州需要的不是獨立,而是生存。”
他的目光掃過所有寧州軍將士,語氣冷峻︰“如果你們想繼續和遼軍死戰,繼續守著一座遲早會被吞並的孤城,大可自行離去。”
他收刀入鞘,轉身負手而立。
“但若願意留下,你們就是我青陽軍的一部分。”
此刻的他,不是王朝的棄子,而是一個真正的主帥。
片刻後——
“願隨殿下死戰到底!”
先是許文山,隨後是白千乘,然後是數萬士卒,齊齊跪下,聲音震天!
寧州軍的歸附,至此塵埃落定。
寧州的捷報抵達上天都的翌日,滿朝文武齊聚太和殿,氣氛卻並未因勝利而松懈,反而凝重無比。
朝堂之上,三大派系分立,各懷心思。
“報——!”
傳訊官跪伏于金階之上,雙手呈上一封加急軍報。
大臣們的目光瞬間匯聚,鴉雀無聲。
一名宦官接過戰報,緩步走至鳳榻之前,躬身呈上︰“皇妃,寧州急報。”
攝政皇妃林婉柔緩緩展開書信,鳳眸微眯,目光掠過紙上的字跡。
片刻後,她輕輕一笑,目光深沉。
“他竟真的撐到了現在?”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令群臣心頭微顫。
皇妃雖語氣平淡,但在場之人皆明白,這其中的意味並不簡單——蕭景玄活下來了,而且還贏了。
寧州,徹底落入了他的掌控之中!
片刻後,一名身穿緋色朝服的御史忽然上前,拱手沉聲道︰
“皇妃,蕭景玄手握十萬大軍,又得寧州全境歸附,此刻已非昔日那個棄子。”
“若再听任其發展,恐生變數!”
此言一出,立刻激起朝堂漣漪,幾位支持皇妃的重臣紛紛點頭,附和道︰
“蕭景玄在北境名望日隆,他雖勝了遼軍,卻未必心存感恩,若他借機自立,朝廷如何制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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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日太祖北征,節度使握重兵,後來天下大亂,便是由此而起!不可重蹈覆轍!”
這股主張削權的聲音,一下子在朝堂上佔據了上風。
然而,另一邊,一名須發花白的老臣卻冷笑一聲,緩步踏前。
“諸位大人,寧州若非蕭景玄之力,早已是遼人的囊中之物。”
“眼下北境動蕩,諸君竟只想著如何削權,莫非想讓寧州再陷危機?”
此言一出,滿堂嘩然!
這老臣乃是當朝兵部尚書,周煥,素來剛直,此刻言辭犀利,直指反對者的立場。
另一名年輕文官冷冷道︰“大人慎言!蕭景玄戰功雖盛,但畢竟未受朝廷正式任命,若讓他繼續掌控寧州,豈非尾大不掉?”
周煥不怒反笑,目光凌厲︰“若讓遼軍卷土重來,你們又有何良策?”
場面僵持,朝堂內一片低聲交談,意見分裂已然浮出水面。
林婉柔靜靜听著,未曾插言,只是指尖輕敲鳳榻的雕飾,眼底閃過一抹深思。
她的目光掃過群臣的爭論,心中早已有了定策。
“封蕭景玄為寧州節度使。”
此言一出,殿內頓時安靜了半刻。
“從今日起,寧州節度使統領北境諸軍,鎮守邊疆,節度一方。”
一些反對的官員臉色微變,剛要開口,卻听皇妃繼續說道——
“然,節度使不得擅自調兵,軍政仍由朝廷決斷。”
這話,瞬間讓支持封王的勢力松了口氣,同時也讓反對者略微安心——蕭然雖得節度之權,卻仍受制于朝廷。
但是這其中還有一個問題?
蕭景玄究竟會不會接受這個任命?
寧州城外。
一騎快馬疾馳而至!
孫虎翻身下馬,滿臉凝重,沖入大帳,單膝跪地︰
“殿下!青陽城的所有聯絡……已被徹底切斷!”
蕭然瞳孔微縮,目光陡然銳利。
“怎麼回事?”
孫虎深吸一口氣,低聲道︰“燕王在寧州與青陽城之間,布下了大量游騎與刺客,截殺所有傳訊人員,任何試圖穿越戰線的情報,都被截斷!”
帳內一片死寂。
玄鴉目光微沉,低聲道︰“這意味著,我們被孤立了。”
白千乘冷笑一聲︰“燕王究竟想干什麼?”
蕭然緩緩站起,目光深邃︰“他在謀劃一場新的棋局。”
他轉身看向遠方,那片封鎖的通道,眯起眼楮,緩緩道︰
“真正的棋局,現在才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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