驛館圍堵
甦明遠勒住韁繩,胯下的烏騅馬打了個響鼻,前蹄在驛館門前的青石板上刨出細碎的火星。夜色如墨,驛館檐角的燈籠被風吹得左右搖晃,昏黃的光線下,他清晰地看見兩側胡同里突然涌出的官兵——玄色制服在暗處泛著冷光,手中長刀的刃口映著燈籠微光,像一圈圈收緊的鐵網,瞬間將他圍在了中央。
“甦少東家,我們等你很久了。”為首的校尉催馬上前,腰間的銅鈴隨著動作叮當作響,語氣里滿是戲謔,“識相點,把竹簡的下落說出來,還能少受點罪。”
甦明遠握緊了馬鞍上的韁繩,指節因用力而泛白。他剛從破廟趕來,藏在房梁上的竹簡是父親最後的依仗,絕不能有半點差池。“我爹呢?”他抬眼掃過圍上來的官兵,聲音冷得像冬夜的寒風,“甦承宗在哪?我要見他。”
“想見你爹?”校尉嗤笑一聲,剛要開口,驛館朱紅色的大門卻“吱呀”一聲被推開。王文韶穿著一身藏青色常服,手中把玩著一枚玉扳指,慢悠悠地走了出來,身後跟著兩個手持長刀的侍衛。
“明遠啊,別來無恙。”王文韶站在台階上,居高臨下地看著甦明遠,眼底藏著算計,“你爹在驛館里好好住著,吃穿不愁。只要你把竹簡的位置說出來,我不僅放你爹走,連你也能平安離開京城,如何?”
甦明遠看著王文韶虛偽的笑臉,突然低低地笑了起來,笑聲在寂靜的夜里格外刺耳。“王大人,你當我是三歲小孩?”他猛地抬高聲音,目光銳利如刀,“當年你為了吞並匯通錢莊的分號,設計陷害我爹的掌櫃;後來又借口查賬,扣下我們運往平遙的銀子。你說的話,哪一句能信?”
王文韶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臉色沉了下來,語氣也變得陰狠“敬酒不吃吃罰酒!看來不給你點顏色看看,你是不會老實的。”他朝校尉使了個眼色,“來人,把他給我帶下去,好好‘伺候’一下!讓他知道,跟我王文韶作對,是什麼下場!”
校尉立刻翻身下馬,揮了揮手,兩個官兵便提著鐵鏈沖了上去。甦明遠見狀,猛地從腰間抽出一把短刀——那是母親臨走前塞給他的,刀鞘上還刻著“平安”二字。他勒轉馬頭,朝著左側的官兵砍過去,短刀劃破空氣,帶著凌厲的風聲。
“叮”的一聲脆響,短刀與官兵的長刀撞在一起,火星四濺。甦明遠借著馬的沖力,將那名官兵逼得連連後退,可另一側的官兵已經繞到了他的身後,手中的鐵鏈“嘩啦”一聲甩了過來,直朝著他的腳踝纏去。
甦明遠急忙提韁,烏騅馬人立而起,堪堪躲過了鐵鏈。可還沒等他穩住身形,校尉已經提著長刀沖了上來,刀身直逼他的胸口。甦明遠側身躲開,卻被校尉趁機抓住了馬韁繩,猛地往後一扯。烏騅馬吃痛,嘶鳴一聲,前蹄亂蹬。
“抓住他!”校尉大喝一聲,周圍的官兵立刻圍了上來,有的拉馬,有的抓胳膊,將甦明遠死死地按在了馬背上。甦明遠掙扎著想要反抗,可官兵的力氣太大,他的手腕被鐵鏈緊緊鎖住,短刀也“ 當”一聲掉在了地上。
“帶走!”校尉朝著手下喝令一聲,兩個官兵架著甦明遠,就往驛館旁邊的小黑屋拖。甦明遠被拖拽著往前走,石板路硌得他膝蓋生疼,可他的目光卻始終盯著驛館的大門——父親還在里面,竹簡還在破廟,他絕不能就這麼認輸。
就在這時,驛館里突然傳來一陣騷動,一個侍衛慌慌張張地跑了出來,湊到王文韶耳邊低聲說了幾句。王文韶的臉色瞬間變了,他抬頭看了一眼被押走的甦明遠,又回頭看了看驛館的方向,咬了咬牙,朝著校尉喊道“等一下!先把他關在驛館的柴房里,別動手!”
校尉愣了一下,疑惑地看著王文韶“大人,這……”
“少廢話!照我說的做!”王文韶厲聲打斷他,語氣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校尉不敢多問,只好吩咐手下把甦明遠押往柴房,自己則跟在王文韶身後,匆匆進了驛館。
甦明遠被押著往柴房走,路過驛館的走廊時,隱約听到王文韶的聲音從房間里傳出來,帶著焦急“怎麼會這樣?不是讓你們看好她嗎?!”他心里一動,難道是母親出了什麼事?
柴房里堆滿了干草,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霉味。官兵把甦明遠推進來後,“ 當”一聲鎖上了門,還在門外加了一把大鎖。甦明遠靠在冰冷的牆壁上,閉上眼楮,腦子里飛速盤算著——王文韶突然改變主意,肯定是驛館里出了變故,這或許是他的機會。
他站起身,在柴房里摸索著。柴房的窗戶很小,被幾根粗木欄擋住,外面還釘著一層鐵皮,根本打不開。他又蹲下身,檢查著地面,突然摸到一塊松動的木板。他用力掀開木板,下面是一個黑漆漆的洞口,大概能容一個人鑽進去。
甦明遠心中一喜,剛要鑽進去,卻听到門外傳來腳步聲。他趕緊把木板蓋好,裝作靠在牆上的樣子。門被推開一條縫,一個雜役端著一碗粥走了進來,看到甦明遠,壓低聲音說“少東家,夫人她……她在房間里上吊了,幸好被侍衛發現,救了下來,現在還昏迷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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甦明遠的心猛地一沉,母親向來柔弱,肯定是被王文韶逼得走投無路了。“我爹呢?”他急忙問道,“我爹知道這件事嗎?”
“甦老爺已經知道了,正在跟王大人理論呢。”雜役把粥放在地上,又從懷里掏出一張紙條,塞給甦明遠,“這是夫人昏迷前讓我交給您的,她說……她說竹簡藏在張家口分號的賬房地板下,讓您一定要拿到,不能讓王大人得逞。”
甦明遠接過紙條,指尖微微顫抖。他打開紙條,上面是母親娟秀的字跡,末尾還畫了一個小小的“平安”符號——那是他們家的暗號,代表消息可靠。他把紙條塞進懷里,對著雜役拱了拱手“多謝你,日後必有重謝。”
雜役搖了搖頭,嘆了口氣“少東家,您快想辦法逃出去吧,王大人的心眼太狠,留在這兒太危險了。”說完,他匆匆看了一眼門外,轉身走了出去,還不忘把門鎖好。
甦明遠看著雜役離開的背影,又看了看地上的洞口,心里有了主意。他等了大約一炷香的時間,听到門外的腳步聲漸漸遠去,便再次掀開木板,鑽了進去。洞口里一片漆黑,他只能憑著感覺往前爬,爬了大約半柱香的時間,前方突然出現了一絲光亮。
他加快速度,爬出洞口後,發現自己竟然在驛館的後院——這里堆放著一些雜物,旁邊還有一扇小側門,門上掛著一把銅鎖。甦明遠四處看了看,發現牆角放著一根鐵棍,他拿起鐵棍,用力砸向銅鎖。
“ 當”一聲,銅鎖被砸開。甦明遠推開門,外面是一條僻靜的小巷,月光灑在地上,形成一片片銀輝。他剛要往外走,卻听到身後傳來一陣馬蹄聲——是王文韶的侍衛!
甦明遠不敢耽擱,立刻鑽進小巷,朝著巷子深處跑去。小巷里岔路很多,他憑著記憶,朝著京城南門的方向跑。身後的馬蹄聲越來越近,他甚至能听到侍衛的呼喊聲“抓住他!別讓他跑了!”
就在這時,前方突然出現了一輛馬車,車夫正坐在車轅上打瞌睡。甦明遠沖過去,拍了拍車夫的肩膀“師傅,快,送我去南門,我給你雙倍的車錢!”
車夫被驚醒,揉了揉眼楮,看到甦明遠身後追來的侍衛,頓時明白了什麼,趕緊揮了揮馬鞭“上來!”
甦明遠跳上馬車,車夫立刻催動馬匹,馬車“噠噠”地朝著南門跑去。身後的侍衛見狀,也催馬追了上來,可馬車在小巷里穿梭靈活,很快就把他們甩在了後面。
半個時辰後,馬車停在了南門門口。甦明遠付了車錢,感激地看了車夫一眼,便朝著城門跑去。城門守衛見他神色匆忙,剛要盤問,他卻從懷里掏出一枚玉佩——那是父親給他的,上面刻著“匯通”二字,守城的校尉曾受過匯通錢莊的恩惠,看到玉佩後,便放他出了城。
出了京城,甦明遠松了一口氣。他回頭看了一眼京城的方向,心里暗暗發誓王文韶,你逼我母親,抓我父親,這個仇我一定要報!等我拿到竹簡,定要讓你身敗名裂!
他找了一家客棧,換了一身衣服,又買了一匹快馬,朝著張家口的方向趕去。夜色漸深,官道上只有他一人一馬,馬蹄聲在寂靜的夜里格外清晰。他知道,前路必定充滿危險,王文韶肯定會派人追殺他,可他沒有退路——為了家人,為了匯通錢莊,他必須拿到竹簡,贏下這場生死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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