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界內，灰霧翻涌，四周彌漫著陰冷壓抑的氣息。
申鶴無聲地退到一旁，仿佛與這片死寂的世界融為一體，見她沒有繼續出手的意思，陳涵緊繃的肩膀終于松懈下來，長長呼出一口氣。
雖然這突然出現的少女來歷不明，行事也透著古怪，但至少她幫了自己一個大忙，悄無聲息地解決了一只克萊因境神秘，甚至連一絲氣息都沒泄露出去，只要再處理掉剩下的兩只，這次立威就算成了。
想到這里，陳涵胸腔里的戰意熊熊燃燒，周身神威轟然爆發，幽冥之氣如黑焰般纏繞在他身側，腳下的地面甚至隱隱龜裂。
他緩緩抬頭，目光如刀，死死鎖定前方的鬼影男子和岩石巨像，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現在……該輪到你們了。”
......
不久之後，陳涵提著兩只神秘的頭顱，緩緩吐出一口濁氣。
戰斗的余波仍在幽冥界中回蕩，四周飄散的灰霧被殘余的神威攪動，形成詭異的旋渦，盡管消耗不小，但他最終還是成功斬殺了這兩只克萊因境的神秘。
他轉過頭，目光遲疑地落在申鶴身上。
按照守夜人的規矩，他本該先盤問對方的來歷。
可自己剛剛才承諾過要告訴她帕米爾高原的位置，若是現在翻臉不認的話，未免有些失信于人。
更何況，就算陳涵想要動手攔住申鶴，以她的實力，自己恐怕也留不住，思來想去，他似乎只能先兌現承諾，之後再向高層匯報這件事了。
糾結片刻後，陳涵還是邁步走向她，靴底踩在幽冥界的焦土上，發出細微的碎裂聲。
“帕米爾高原在大夏西部，”他抬手指向遠處，“不過從這里過去，路途很遠。”
“好，多謝。”
申鶴微微頷首，轉身便要朝著西風走去，衣袖翻飛間，她的身影輕盈得仿佛隨時會融進灰霧里。
“等等！”陳涵急忙叫住她，“你能自己走出幽冥界？”
“可以。”
她頭也不回地答道。
“那……出去的時候，能避開那些神秘的感知嗎？”
他語氣凝重，手指不自覺地收緊。
“不難，一個小法術而已。”
“拜托了，這事很重要。”
陳涵沉聲開口。
“舉手之勞。”
申鶴搖了搖頭，右手掐訣，指尖泛起一抹幽藍的光暈，下一刻，她的身形如煙般散入風中，再無蹤跡。
“真是個古怪的人……”
望著申鶴消失的方向，陳涵低聲喃喃道。
夜風卷著幾片枯葉從他腳邊掠過，四周重歸寂靜，他右腳輕輕一跺地面，剎那間，彌漫在整條街道上的幽冥之氣如潮水般向他涌來，絲絲縷縷地滲入他的體內。
隨著領域逐漸收縮，周圍的景象開始扭曲、褪色，最終徹底消散。
當幽冥界完全收起時，陳涵的身影重新出現在現實世界的街道上，月光冷冷地灑在他身上，映出他手中兩顆猙獰的頭顱，他神色冷峻，目光如刀鋒般掃過四周。
那些在幽冥界外蟄伏已久的神秘們，此刻紛紛將視線投向街道中央。
當它們看到地上碎裂的不倒翁殘骸，以及陳涵手中血淋淋的戰利品時，原本蠢蠢欲動的氣息頓時凝固了，空氣中彌漫著一種詭異的沉默。
三個克萊因境的神秘，居然連讓陳涵受傷都做不到，這個事實如同一盆冰水，澆滅了它們所有的躁動。
雖然紹平歌已經離開，但眼前這個接替對方職務的人，顯然也不是它們能招惹的存在。
感受到周圍逐漸平息的敵意，陳涵緊繃的神經稍稍放松，他冷哼一聲，銳利的目光在陰影中掃視一圈，確認沒有哪個不長眼的敢輕舉妄動後，這才轉身離去。
他的背影很快消失在街道盡頭，朝著紹平歌和迪盧克所在的方向疾馳而去。
......
“果然。”
高樓之上，寒風掠過天台邊緣，卷起幾片碎紙。
迪盧克單手扶著欄桿，目光穿透夜色，注視著下方逐漸消散的幽冥界，當看到陳涵的身影重新出現，而三只克萊因境神秘都已經死去後，他微微點了點頭。
他的視線第一時間鎖定在地面的那堆殘骸之中，雖然沒有任何氣息殘留，但那些晶瑩的碎冰在月光下泛著微光，格外醒目。
“你說的那個幫手呢？怎麼沒看到？”
身後傳來紹平歌的聲音。
這位守夜人的高層雖然依舊閉目維持著禁墟，確保上京市的居民不受戰斗波及，但依然分出一絲心神關注著戰局。
當他發現陳涵用幽冥界籠罩了整條街道，而迪盧克卻始終按兵不動時，終于忍不住開口詢問，而得到的答案，讓他著實有些意外。
“大概已經離開了。”迪盧克雙臂環抱，黑色風衣在夜風中獵獵作響，“雖然不清楚她為什麼會在這時出現在上京，但多半是有人算準時機，特意安排她在這個節骨眼現身。”
“有時候我真懷疑你們的人是不是無所不能。”紹平歌突然笑出聲來，笑聲里帶著幾分無奈，“每次我覺得已經摸清你們底細的時候，總會冒出個更厲害的角色。”
作為守夜人的高層，這幾年來他親眼見證了，迪盧克背後勢力的人一個個出現，甚至每個人的實力都遠超出了他的想象。
“沒你想的那麼夸張。”迪盧克搖搖頭，轉身準備離開，“也不是所有人都會參與戰斗，既然事情解決了，我也該回去了。”
“......交接已經完成，不出意外的話，我應該明天就會離開上京了。”
紹平歌的話讓迪盧克的腳步停頓了一下。
“嗯，走之前記得來一趟酒館，”迪盧克的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送你一瓶酒，下一次你來酒館可指不定會是什麼時候了。”
說完，迪盧克的腳步再沒有絲毫的停留，他的身影在月光下顯得格外修長，轉眼間便消失在樓梯口的陰影中。
紹平歌輕笑一聲，站起身來，目光掃過整個上京市。
他在上京已經待了十數年了，或許這一次離開之後，等他回來之時，一切就都不一樣了。
他想在最後的時間，將這一片夜色，在自己的腦海之中刻畫下來。
“太陽似乎快要生氣了，真是漫長的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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