玟小六被他們擠去一旁,越發失落無聊,她本就不喜歡這種場合,更不喜歡這些人,想拂袖而去,卻又莫名生出幾分不甘。
    她本就是要借助自己的身份給    謀取這些人脈的,憑什麼輕輕松松就讓別人得到了?
    她便留在旁邊靜靜看著,目光在鬼方相繇戴著面具的臉上多停留幾分,忽然冒出來了一個念頭。
    相柳也總會戴著面具,莫非,眼前這個“鬼方相繇”是相柳冒充的?!
    那她沒有听錯,與防風意映同船的男人就是相柳,眼見要被戳穿,才緊急變裝成鬼方相繇糊弄他們!
    玟小六便試探著開了口︰“鬼方公子為何一直戴著面具?”
    眾人齊齊沉默一瞬,沒人質疑鬼方相繇,反倒都齊刷刷看向玟小六,神色各異。
    卻見玟小六又說︰“你敢不敢摘下面具,讓大家看看你究竟是誰?”
    空氣更安靜了,眾人神色古怪地看著她,仿佛她說了什麼奇怪的話。
    赤水豐隆和神農馨悅都有些不悅,可這人畢竟是阿念帶來的,他們也不好斥責。
    蓐收深吸一口氣,急忙對鬼方相繇道歉︰“我這位兄弟初來大荒,什麼都不懂,不是有意沖撞你,鬼方兄莫要見怪。”
    鬼方相繇輕哼一聲,防風意映笑了︰“不知者不怪,我們不和她計較。”
    玟小六卻覺得,他們就是做賊心虛,不敢摘面具罷了,更理直氣壯了幾分︰“戴著面具,誰知道他是不是別人假扮的?為何不摘了面具讓大家看看?”
    阿念氣笑了︰“人家的面具,你讓摘就摘?真以為這大荒誰都要圍著你轉。”
    赤水豐隆也心直口快道︰“是啊,鬼方兄向來喜歡如此裝扮,連我們都沒能摘下他的面具,你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神農馨悅無語地掐他一把,人家高辛王室和鬼方氏的爭端,他上趕著插什麼嘴。
    玟小六有些驚訝︰“他從未摘過面具?”
    赤水豐隆點頭︰“是啊,怎麼了?”
    玟小六更驚訝了,又問阿念︰“你們都沒見過鬼方公子真容?”
    阿念皺起眉頭︰“好端端的,我們干嘛要去見人家真容?”
    玟小六不解,又有些著急︰“那你們如何能確認,他就是鬼方相繇?”
    鬼方相繇聲音冷漠︰“還要我自證身份不成?”
    赤水豐隆忙道︰“自然不用,我們和你那麼熟,自然認得出是你。”
    神農馨悅也有些不悅,明顯眾人都和鬼方相繇熟識已久,這玟小六偏要質問不停,那不僅是在質疑鬼方相繇,也是在質疑他們幾個全都是傻子。
    他要質疑回高辛質疑去,怎麼能在他們神農氏做東的場合質疑他們的朋友?
    真不知是什麼來頭,給了他這樣的底氣。
    神農馨悅忍不住低聲問阿念︰“阿念妹妹,你從哪里找來的這憨貨?”
    阿念氣急敗壞︰“是我父王找來的,才不是我。”
    鬼方相繇涼涼看玟小六一眼,卻是沖著阿念說︰“鬼方氏從來不涉大荒俗世。”
    阿念還沒反應過來,又听鬼方相繇道︰“看在意映和你交好的份上,我們鬼方氏才願意與你交好。”
    “以後,我們鬼方氏不會再靠近高辛王室半步。”鬼方相繇冷冷道。
    玟小六目瞪口呆。
    她著急恢復身份,就是想用她高辛大王姬的身份來給    帶來幾分助力,怎麼能還沒回歸,就先把鬼方氏給得罪了呢?
    看鬼方相繇對她的態度,防風意映可能早就告訴了鬼方相繇自己是誰,定然沒少說她的不是。回頭防風意映再吹幾句耳邊風,鬼方氏只怕對她誤解更深。
    她終于有點急了。
    “那可不行!她是她,我是我,你不要把氣出在我頭上。”阿念推了玟小六一把,氣惱不已,“我們好不容易才和鬼方氏交上朋友,你一句話就給我得罪光了,快道歉!”
    玟小六正要開口,又听鬼方相繇說︰“不用給我道歉,給我未婚妻道歉。”
    眾人一怔,紛紛回過味來。
    阿念也恍然大悟,脫口而出︰“你口口聲聲質疑鬼方公子的身份,不就是在質疑,意映姐姐背著鬼方公子和外男私會?”
    玟小六連連搖頭︰“我不是這個意思!”
    “你究竟是何居心?”阿念咄咄逼人質問她。
    玟小六急了︰“我只是覺得奇怪,隨口問問罷了。”
    鬼方相繇輕嗤︰“你隨口一問,就要毀人名聲。”
    玟小六道︰“鬼方公子誤會了,你莫要生氣,我道歉就是……”
    鬼方相繇冷聲︰“不必。我們受不起。”
    說罷便攬著意映回到那小船上,船家將船快速搖遠了。
    阿念終究是不想忍了,對著蓐收故作惱怒,借題發揮︰“你都看見了,她一直不听話,總到處亂跑,又亂說話,給我添麻煩。這次不管父王再說什麼,我也不會再帶著她了。”
    說罷阿念丟下玟小六不理,扭頭氣鼓鼓地挽住神農馨悅的手臂︰“我們走吧!”
    蓐收焦頭爛額,只得叫來暗衛護送那位大王姬先回去。
    小船上,鬼方相繇恢復成相柳的模樣,意映捶他嗔怪︰“她定然是認出你來了,才咬著你不放。”
    “她是咬著你不放。”相柳輕嗤,“想拿我來毀你名聲,休想。”
    “哼。”
    船家一直在津津有味地看戲,又學到了一招,無論何事都要維護自家媳婦,準沒錯。
    見意映還是氣鼓鼓的,相柳柔聲對意映道︰“委屈你了。”
    說著低頭親親她臉頰。
    哎呦哎呦,船家嚇得慌忙移開視線,可不敢亂看,手中一個顫抖,小船搖晃了一下。
    “走開∼”偏偏意映正要推開他,船身一晃,相柳順勢倒在了意映懷中。
    船家目瞪口呆。這劇本莫不是拿反了?
    意映︰“……”
    意映也是一陣驚訝,頓覺好笑又覺無奈,偏偏一低頭就對上他這對水光瀲灩的眸子,正含情脈脈注視著她,什麼煩惱都拋到了九霄雲外。
    意映手指摩挲在相柳唇邊,相柳又就勢吻了吻她的手指。
    意映倏然縮回手指,將他扶起,然後忍不住一直笑。
    “這麼好笑?”相柳無奈。
    “好笑。”意映忍笑。
    “那就多笑笑。”
    “……”
    船家四下望天。
    唉,這船上的景致可比外面的景致好看多了,船家這輩子沒看過今天這樣好看又有趣的景致。
    他想和別人分享,可想想船上那位的身份,唉,不可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