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山篌和防風意緣前腳剛走,便傳來一陣熟悉的腳步聲。
    防風意映雙手托著下巴對他笑道︰“你都听到了?”
    鬼方相繇輕哼一聲坐在她對面,玄色衣袍上繡著的暗紋在晨光中若隱若現。
    他沒有戴面具,陽光透過梧桐葉的間隙,在相繇清俊的側臉投下細碎的光斑。
    他從竹筒里抽出一雙筷子,用茶水細細沖洗,遞給了她︰“這些日子我們‘不和’,那死猴子對你賊心不死,想來鑽空子了。”
    “死猴子?”意映忍不住笑出了聲,接過筷子反手寵溺地敲了一下他的腦袋,“你什麼時候給他起了這麼個綽號?”
    鬼方相繇瞪她一眼,悶悶道︰“方才。”
    意映笑著將一碟晶瑩剔透的蝦團推到他面前,又給他倒了一小碟醋︰“呶,都是你喜歡吃的,快吃吧?”
    相繇也拿筷子去敲她的腦袋,又把醋碟推回給她︰“我才不喜歡吃這個。”
    說著夾了一顆蝦團泄憤似的咬了一口,嘴角沾了湯汁也渾然不覺。
    意映見狀,取出靈絹自然而然地傾身過去給他擦拭一下,又笑著掐了掐他吃得鼓起的臉蛋︰“好啦,蛇蛇別生氣啦。”
    “我沒有生氣!”蛇蛇瞪她一眼,任由她動作,只是耳尖微微泛紅。
    鬼方相繇伸手去蘸了蘸醋,然後傾身把那個蝦團遞到她嘴邊喂她吃,意映便笑著吃了。
    意映道︰“我看,涂山篌只是想和防風意緣來看我的笑話,想看我後悔罷了。”
    鬼方相繇長睫忽閃,神色篤定道︰“我看,是他後悔了。”
    “他有什麼好後悔的?”意映不解道。
    “後悔沒有等到咱們兩個鬧翻,他就和那個女人攪到了一起。”鬼方相繇輕嗤,“如今想再回頭找你,他都怕你更瞧不上他了。”
    “……”意映先是一愣,繼而笑得前仰後合,“他一句話都沒有多說,你怎麼腦補出來那麼多的?”
    “直覺。”鬼方相繇埋頭吃東西,垂落的發絲在晨風中輕輕晃動。
    意映搖頭嘆服︰“好吧,野獸的直覺一向很準。”
    他吃東西的樣子很優雅,但速度驚人,轉眼一碟蝦團就見了底。
    意映小口小口啜著湯,把自己吃剩的小半碟蝦團推給他︰“我吃飽了,給你吃!”
    相繇接過她的那碟不客氣地吃了起來。
    要不是還需要和防風意映繼續扮演一陣子不和,鬼方相繇方才就出來把那死猴子打一頓了。
    意映安慰他道,“你放心,他敢來找我,我就再把他揍一頓。”
    “都是你出的好主意。”鬼方相繇一想到最近不但不能和意映明目張膽地貼貼,還要和    耐著性子逢場作戲,就頭疼。
    現在好了,好不容易不用和    做戲了,竟有有人想挖他的牆腳。
    “這不是沒有更快的辦法了嘛?”意映吐了吐舌頭,笑道,“就是委屈你啦,鬼方公子好好的名聲敗壞了。”
    鬼方相繇悶悶地喝了口湯︰“我要名聲作甚。倒是你,平白被那種人看笑話。”
    意映也不在意地打了個飽嗝︰“反正等咱們辦完事就和好了,到時候他們就知道了,誰才是真正的笑話。”
    鬼方相繇吃飽了,看著她突然說道︰“名字只是一個代號罷了,你不用放在心上。”
    意映頓住,看著他笑道︰“怎麼突然說這個?”
    相繇又指指她面前的那碟子醋︰“方才,你不就是因為一個名字的巧合吃醋了?”
    “……”意映被窺破了心思,哼了一聲,“我才沒有那麼小氣。”
    意映嘟囔著︰“不過是她的小名和‘相繇’像了一點。”
    “不過是她的大名和‘九頭妖’像了一點。”
    “不過是她的假名和‘相柳’”像了一點。”
    “不過一個是‘桃之夭夭’,一個是‘楊柳依依’罷了。”
    “……”鬼方相繇沒想到竟然還有這麼多巧合。
    意映撇了撇嘴︰“倒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連名字都像情侶名。”
    鬼方相繇嘆了口氣,也去掐她的臉蛋︰“也沒喂你吃幾口醋,怎麼這麼酸?”
    意映哼了一聲,又听鬼方相繇的聲音好听得響起。
    “我倒是覺得——”
    “神凰戲柳,邶風藏意。遙遙相映,九九念歸。”
    “這才是真正的天造地設。”
    意映听愣了,他竟然把他們的幾個名字都融了進去,隨口誦成了詩句,其中意趣竟也呼應了他們的幾世牽絆。
    陽光在他的發絲上跳躍,為他冷峻的輪廓鍍上一層柔和的金邊。
    那雙漂亮的眼楮此刻正盛滿笑意專注地望著她,每每都能勾走了她的神魄。
    “看不出來,相柳大人還會隨口成詩?”意映終于是笑了,紅著耳根打趣道。
    鬼方相繇笑道︰“我也是在防風谷正經學過詩書課的。”
    那還是意映誘哄著他去學的。
    心中想起當年在防風谷,意映一筆一筆寫下,他便跟著一字一句記下那些詩句的時候。
    耳濡目染多年,不會寫好的,還不會寫個尋常的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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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方相繇忽然又想起了什麼,從袖中召出兩個油紙包,遞到她面前。油紙包還帶著微微的熱氣,隱約透出甜香。
    “差點忘了,順手給你買來的,帶回去慢慢吃。”
    意映眼楮一亮,接過油紙包低頭嗅了嗅,甜絲絲的紅豆香混著酥皮的油香,嗅出是城西那家老字號的豆沙酥,每日限量,去晚了根本買不到。
    意映才不信他“順手”能買到排半個時辰的隊也買不到的東西。
    但她也不拆穿,只歡歡喜喜地把油紙包收進袖中,隨後,她忽然抬起手,親了親自己的指尖,又朝他張開手心,輕輕一吹——
    一陣微風拂過,帶著她身上特有的馨香。
    相繇微微一怔,歪頭看著她,顯然沒明白她的意思。
    意映湊近了些,壓低聲音,悄悄說道︰“這表示我親過你啦。”
    鬼方相繇輕咳一聲,別過臉去,故作鎮定地端起茶盞,卻掩飾不住眼底的暗爽。
    “……你沒有。”鬼方相繇低聲反駁,不知想到了什麼,嗓音都有些微啞。
    意映歪頭看他,故意拖長了語調︰“哦——那你想讓我現在真的親一下?”
    鬼方相繇手一抖,茶水差點灑出來。
    這食攤沒有什麼客人,故那店家無事可做,見他們兩個又生的好看,賞心悅目的,便一直躲在大鍋大灶後面偷偷瞧著他們看。
    以相繇和意映的敏銳,自然察覺到了他們的目光,只是知道他們是好奇吃瓜沒有惡意,便裝作不知罷了。
    親給那    看是被迫無奈要演戲,親給無關路人看卻還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鬼方相繇故作冷肅地瞪她一眼,可眼底卻藏不住一絲赧然,似無奈又似縱容地笑了。
    “……再鬧,豆沙酥沒收。”
    意映立刻乖巧坐好,抱緊了自己的袖子,眨眨眼︰“不鬧了不鬧了。”
    他們這才起身,相繇在碗底熟練地壓了塊碎銀。
    正要離開,見到一行人呼呼喝喝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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