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球看到他們終于出現了,興奮地飛了過來,圍著他們嘰嘰喳喳,抱怨他們不知跑哪里玩去了不帶他。
    相柳讓他自己玩去吧,他們要回一趟大海過二人世界去,的確不打算帶他。
    毛球︰“……”
    相柳用妖力讓海貝從葫蘆湖順流而下往大海飄去,意映則悠哉悠哉坐在海貝里看著一路的海景。
    好像開了一艘豪華游輪,走走停停一路倒也悠閑有趣。
    他們也不著急,每天走到哪里算哪里,不累就一直開,累了就停一停,餓了就抓魚射鳥烤來吃,困了就躺下睡一覺,日子過得好不自在。
    他們仿佛給自己放起了年假,天天膩歪在海貝里樂不思蜀。
    相比手動和對方“交流合作”,他們更喜歡神交。
    因為不用寬衣解帶,事後也不用收拾,還不用擔心他們的大海貝一不小心就會被拆掉。
    神交多了,意映對于出入相柳的識海也和回自己家一樣自如。
    有時候,相柳也會帶著她進入自己的識海中去翻看當年他從鬼方氏記下的那些書。
    一邊修煉其中記載的各色鬼方氏術法。
    一邊從中找找有沒有幫助意映覺醒的辦法,但最終也沒有找到關于鳳凰的更多描述,他們決定擇機找忘川帶他們回一趟西南鳳凰嶺。
    而現在——
    意映執意要去他識海里看看他此生小時候的記憶。
    因為他都看過她三輩子的記憶了,意映說他也不能小氣。
    相柳便答應了。
    于是,意映便跟著他的記憶,直接回到了蛋殼里。
    感受著他的小身子在蛋里鑽來扭去,總是一個不小心就把自己的脖子們纏在一起,有一回還打了個死結,好幾天才自己把自己解開。
    意映笑到不行︰“你這麼多腦袋呆在一起果然有點擠。”
    “……”相柳有些羞惱起來,“再笑就不許看了!”
    “我是覺得你可愛才笑的!”
    “……”
    很快,當年的女凰就把他搶走了,動作太猛導致他在蛋里面暈頭轉向翻了好幾個面,剛長出來的手和腳都在無助地蹬彈,還氣呼呼地拍打了幾下蛋殼以示抗拒。
    偏偏她當年根本不知收斂,還總愛抱著他到處跑。
    他便總是在蛋里被顛得七葷八素的,開始還會惱火地拍打蛋殼抗議,後來逐漸麻木,隨她去了。
    好在她很快知道了靈珠蛋需要靜養,不能總是帶著他亂跑,她便把他四平八穩地放進她的窩里,又開始喋喋不休地和他講話,他便又逐漸習慣了听她說話。
    意映沉默半晌,覺得自己似乎有點吵,有些慚愧︰“你那時是不是特別討厭我?”
    “不是。”他的小腦袋還沒有生出完整的意識,相柳便替當年的自己說了話。
    “我特別喜歡你。”
    “……”
    果然,在她身邊時他還是個皮皮蛇,每日都在蛋里翻騰,後來離開了她,他有些不適應沒有她說話的日子了,整個蛇都蔫了許多,九個腦袋都懶得動彈,整日里只知道睡覺。
    再後來,意映跟著他的小爪子,隔著蛋殼摸到了自己的小手︰“原來是這樣的感覺……”
    他和她告了別,也和最後的安逸快樂告了別。
    那之後,他的世界一片死寂,再沒有什麼動靜了。
    再沒有人來和他說說話,再沒有人來摸摸他的蛋殼。
    于是他在蛋里就學會了自己和自己玩。
    他的腦袋們已經長開了,時不時這個咬那個一口,那個拱這個一下,好證明自己的九個腦袋都還活著。
    “這就是有九個腦袋的感覺嘛?”意映新奇極了。
    偏偏每個腦袋的感覺她都能感覺到,于是便總會覺得自己的腦袋這痛一下那痛一下。
    意映豁然開朗︰“原來九頭之軀不怕痛,是因為從小就痛麻了?”
    “……”
    再後來,真正的痛苦襲來,他的世界掀起了驚濤駭浪,不再安全。
    燭九陰的封印結界擋住了所有生物的侵擾,卻沒能完全擋住這些無孔不入的微生毒物。
    劇毒是一點一點侵入的,劇痛是一點一點開始的。
    待相柳發現時,他已經一點一點被毒物腌透了,不只是外面的鱗片被一點點侵蝕,他懵懵懂懂地吃進去不少,內里的髒腑已經被腐蝕透了。
    他痛極了,怕極了,每個腦袋都在奮力掙扎著,撕咬著,可他找不到敵人在哪里,也不知道該向誰發難,他只能自己把自己撕咬得遍體鱗傷。
    可是他的傷口暴露在毒物面前,他又被侵染得更痛。
    意映心痛不已,她想抱住他,不讓他再撕咬自己,可她卻只能旁觀,無能為力。
    她只能無力地叫著他的名字。
    “相柳……”
    “我都不記得了。”
    “原來……你真的從小就痛麻了……”
    “很快就不痛了。”
    果然,他的血肉在一輪一輪的廝殺中變得強悍,那些被侵襲腐蝕的血肉努力愈合,飛速生長,長得比那些毒物更毒。
    慢慢的,那些毒物便傷害不了他了,甚至他流出的血還可以殺死那些源源不斷侵入進來的毒物。
    原來他還在蛋里就開始戰天斗地了。
    可是,他的自愈速度卻越來越慢,身上的傷口太多,他的血止不住地流。
    但他要活下去,他的九個腦袋便將他不斷流出的血舔舐吞食掉。
    流一滴,吃一滴,堅決不浪費一滴。
    “……”
    意映實在不知該怎麼夸他了。
    他的確延長了自己的生機,可是他的九個腦袋還是因為失血逐漸虛弱下去。
    每當有一個腦袋失去意識了,其他的腦袋便去圍攻他,或舔,或咬,或撞,或拱,勢必要將他弄醒,只要醒著,便能活著。
    只要活著,便能捱到痊愈的那天。
    他捱得很艱難。
    但他一個腦袋也不肯丟下。
    直到,他等來了一場雨。
    那場雨不但殺死了所有的毒物,還治愈了他的傷。
    那場雨連綿不絕了很久,直到他身上的所有傷處都愈合了,還沒有停。
    那場雨的氣息,當年的他懵懂無覺,如今的他再熟悉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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