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柳催動著妖力,將這源源不斷的雪花塑了形,讓它們再也不會化去。
    意映也催動著靈力,時而一個旋身,時而一個揮袖,將漫天飛落的雪花一一擺放在了她喜歡的位置。
    好在他的海貝足夠大,雖然已經布置了許多東西,仍有很大的空間任由她自由折騰,將來即便他們要打架都能隨便打。
    相柳安安靜靜端坐在矮榻上,笑意盈盈地望著眼前人追逐著那些紛飛的雪花,裙擺和長發隨著她的動作飛揚,仿佛在漫天飛雪中翩翩起舞一般。
    相柳忽然想起鳳凰一族天生便喜舞樂,此情此景,倒很適合對月撫琴,踏雪而舞。
    他隨手召喚出一把琴,修長的手指和著她的身姿動作隨心撥弄起來。
    琴聲悠悠響起,意映微微一怔,回眸看他。
    差點忘了,相柳也是會撫琴的,只是不像那以風雅揚名的“青丘公子”那般高調,更不似那些附庸風雅的世家子弟們一般做作炫技。
    相柳彈琴,只因興之所至,只為抒懷胸臆。
    琴音隨性而起,隨心而止,不刻意求工,更不圖虛名。
    是真名士自風流。
    相柳一身白衣,銀發如雪,與這潔白的飛雪仿佛同生同源,皆是這世間最干淨純粹的。
    從他指尖流出的錚錚琴音,自有一番別樣的氣韻和風骨。
    琴音也激蕩著意映的情懷,她手腕一翻,一柄靈氣化出的空靈長劍已握在手中。
    劍身如霜,映著雪光,她身形一動,隨著琴聲的節奏,翩然起舞。
    劍鋒劃破長風,帶起一陣陣細碎的雪花,回應著他的琴聲。
    相柳看著她,指尖在琴弦上跳躍,琴音如海浪輕拍礁石,又如風雪劍嘯低吟。
    防風意映的劍舞也心隨意動,愈發凌厲飛揚,劍光如電,身形如風,衣帶如火。
    衣袂翻飛,雪花盤旋,指尖輕動,風雪共鳴。
    雪花依舊紛紛揚揚地落下,海貝中的兩人,一琴一劍,仿佛與這天地融為一體,再無旁人。
    外面的世界已被白雪覆蓋,天地間一片蒼茫。
    海貝之中卻自成一體,完全隔絕了外界的寒冷肅殺。
    風花雪月交相輝映,琴心劍魄悠悠和鳴。
    這是給他一人看的劍舞。
    這是給她一人听的琴。
    琴聲驟停,相柳的手指輕輕按住琴弦,目光始終落在防風意映身上。
    曲罷,意映回眸看向他,兩人相顧無言,只是輕輕一笑,在這風雪交加的天地中,他們找到了亙古不滅的溫暖,看到了千載難逢的美景。
    意映走到他身旁,坐在海貝的邊緣,兩人偎在一起,望著遠處水天一線寂寂雪夜,將剩下的酒飲罷。
    雪不知何時停了。
    意映感嘆家里的雪不夠厚,不夠她堆雪人的。
    “這有何難?”相柳揮一揮手,四面八方的雪便都歸攏過來,讓她想堆多少個雪人便堆多少個。
    意映指尖靈力隨著她的心意游走,很快便堆成了兩個手拉手的大雪人。
    雪還剩了許多,意映想了想,又堆了一個張牙舞爪的九頭蛇出來,問他像不像?
    相柳搖頭嫌棄地說他才沒有那麼丑,于是便也不甘落後地堆了一個張牙舞爪的鳳凰。
    意映見他堆得更丑,更不服氣,隨手團起一團雪球便朝他擲去。自然砸了個空,連他的衣角都未沾到。
    反倒是相柳眼疾手快,反手一揚,一團雪球飛速又精準地砸在意映頭上。
    “……”
    意映更不服氣了,揚起更多的雪團,追著相柳便打了起來。
    見她打不到他便不肯罷休,相柳只好放水任由她砸了自己好幾下出了氣,這才作罷。
    他們又將這些雪堆了三個圓滾滾的小雪人,放在了兩個圓滾滾的大雪人身邊。
    意映指揮著相柳將那對丑了吧唧的九頭妖和鳳凰一左一右擺開當門神,說是正好可以避邪用。
    折騰到了後半夜,兩個人終于玩累了,窩在了寬闊又舒服的海水床里。
    海貝的頂殼大張,意映和相柳腦袋挨著腦袋,看著外面被冰雪洗過的星空,有一搭沒一搭地咬著耳朵。
    意映忽而想起了什麼,笑眼彎彎地偏過頭對他說︰“你還記得嘛?我們第一次在外面過夜,就是像這樣飄在大海上。”
    “記得。那是第一次陪你過生辰,去海上看日出。”相柳也想了起來,失笑道,“你喝多了酒,在船上一睡不醒,差點什麼都沒看到。”
    相柳沖她翻了個身側躺著,一只手杵著腦袋,另一只手隨意搭在身側,將她的青絲繞在指尖,眉眼間帶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眼里仿佛藏下了漫天星辰,明亮深邃,又溫柔得讓人心顫。
    “你還說‘乘興而至,盡興而歸,枕著星星月亮做個好夢,不虧。’”他一字一句地復述著她曾經說過的話,聲音低沉而清晰,像是將那些久遠的記憶一點點從時光深處打撈出來。
    “你記得這麼清楚?”意映微微一怔,驚訝地眨了眨眼。
    相柳的笑意更深了,他的目光始終沒有從她臉上移開。
    “你說的話我都記得。”他語氣平淡,卻又帶著不容置疑的認真,仿佛這是一件再自然不過的事情。
    意映的心像是被什麼輕輕熨過,暖意從心底蔓延開來,嘴角不自覺地揚起一抹笑意。
    這世間最溫暖的事,莫過于珍愛之人將你說過的話做過的事,一點一滴都珍藏在心底,哪怕時光流逝也帶不走分毫。
    眼前和記憶中的溫柔交錯,意映忽然又想起了那時心中的疑惑,問道︰“那艘小白船,你說是隨便撿的,是真的嘛?”
    相柳神色微動,有些不自然地平躺了回去。
    “看來你又騙了我?”意映立即捕捉到了他的神情,趴在他身邊追問到底,“我就說誰家漁船是白色的啊?”
    “不算騙你。”相柳板著臉道,“那的確是我用撿來的一個海貝變的。”
    “什麼?那就是海貝?”意映不可置信地瞪大眼楮。
    她竟然那麼早之前就躺進他的海貝里了?!
    “你怎麼不早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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