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天蒙蒙亮,到天蒙蒙黑。
從回憶中抽離出來時,防風邶的表情仍然是那樣淡漠泰然,只有他自己知道,心中是何等的驚濤駭浪。
這一趟,真是沒白來。
顧不得緩一緩強行喚起記憶的神魂之痛,防風邶立刻起身匆匆告辭,鬼方游都沒追上他。
他恨不得立刻飛去意映身邊,告訴她——
然而,他剛一走出鬼方氏,就听到了一個讓人震驚的消息。
“你們听說了嘛?涂山氏的青丘公子訂婚了!”
“啊!那可是我的夢中情郎!和誰訂了親?”
“听說是防風谷的大小姐,叫做防風意映。”
防風邶猶如五雷轟頂,僵立在原地,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神魂還在劇烈疼痛,他閉上眼楮,緩了幾口氣。
有一瞬他恍惚以為,自己定然是還在睡夢中,亦或是記憶錯亂了,還沒醒。
可他的九個腦袋都很清醒,他清楚得知道,這是現實世界。
他此刻所在的小鎮里,街頭巷尾都已經在談論這件事了。
“真的假的?”
“真的!昨天晚上這個時候傳出來的消息!現在全大荒都知道了。肯定是真的!”
防風邶的腦子一片空白,震驚,遲疑,憤怒,失落,傷心……
他說不清自己現在是什麼心情。
他這一天一夜,似乎經歷了幾千萬年的情感沖擊,本來就已積攢了無數種情緒。
九個腦袋已經亂作一團。
他似乎已經忘記怎麼走路了,呆呆站在原地許久。
無數的討論聲像蒼蠅一般嗡嗡嗡地飛進他的耳朵里,他卻根本沒有辦法思考了。
但他听見其中有一些飽含妒意的惡意詆毀。
“防風氏是什麼不入流的小氏族?”
“就是!防風意映是什麼人啊!听都沒听說過!”
“听說好像是什麼,一手帶出神兵騎的人?”
“神兵騎是什麼東西?我怎麼沒听說過?”
“誰知道是一群什麼不入流的人?一個女人能帶出什麼不得了的人了?”
“憑她是什麼人?也配得上我們高貴風雅的青丘公子?”
防風邶被這個消息炸到快要碎掉了,可卻仍然听不得任何人詆毀意映。
他握緊拳頭,靈力一蕩,那幾個嚼舌根的女子被他狠狠掀翻在地。
她們被嚇懵了,抱在一團瑟瑟發抖,滿眼驚恐地看著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她的神兵騎救過無數人,尤其是像你們這樣的弱質女子。”
“你們也配說她?”
“只有不配娶她的人,沒有她不配嫁的。”
防風邶面色沉沉,語氣冷冷。
此刻,鬼方游終于追趕上了他。
“邶公子!邶公子!”鬼方游氣喘吁吁停下來,一路趕來,他也听到了大家都在討論的事,他也很意外,可又不知能說些什麼,只是神情復雜地看向防風邶。
防風邶已經恢復了冷靜,衣袂翻飛,揚長而去,轉眼間不見了蹤影。
徒留一片森寒徹骨的冷氣。
鬼方游打了個哆嗦,看到了旁邊被防風邶掀翻在地瑟瑟發抖的女子,慌忙又追了上去叫道︰“邶公子!你冷靜啊!冷靜!不對!你不能再冷了!要凍死人了!”
見他終于走遠,那幾名女子回過了魂來,開始抱頭大哭,大聲控訴,有人殺人啦!有人打女人啦!
旁邊圍觀了全程的路人也被防風邶剛才那一下嚇住了,此時才紛紛回過神來。
“打得好!”
幾個女子怔住默默收聲︰???
鬼方游︰???嚇我一跳,怎麼回事?
“我方才就想說,她們幾個沒腦子犯花痴便罷了,竟然罵神兵騎?找打麼?果然這不是被打了?”
“什麼?神兵騎都要罵?還有沒有天理了?”
“啥玩意?誰罵神兵騎了?我們全村人性命都是被神兵騎救的,誰罵他們了,老子第一個不依!”
“是啊!誰不知道神兵騎救過多少人?”
“她們一看就是高高在上的嬌小姐,哪里知道我們這些‘草芥’‘賤民’的事?”
“是啊,她們只知道風花雪月,爭風吃醋罷了,哪里見過外面的世面?”
“還嘲笑人家防風意映不配嫁什麼青丘公子?青丘公子是誰?為我們做過什麼?我怎麼從沒听說過?”
“一听就是個和她們一樣高高在上的公子哥,看我們一眼都不會看,怎麼可能低下身段來為我們做什麼?”
“呸!意映小姐不配嫁?她們配?”
“對呀,她們這般傲慢又無知,她們最配了!她們怎麼不去嫁啊?”
“嘁!青丘公子知道她們是誰啊?”
“別罵我們青丘公子啊!我們公子定是欣賞意映小姐才去求娶的,和她們可不一樣!”
“……”鬼方游听明白了。
打得好!
他這些年在外游歷,自然是知道神兵騎為普羅大眾做過多少事的。
罵神兵騎,那不就是在討打麼?
他還以為邶公子是氣到昏頭都開始打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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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在為意映出氣。
嘖,真好嗑!
他還納悶怎麼邶公子連女人都打。
這樣可惡的人,管他是男是女呢?都該打!
“打得好!”
鬼方游也混在人群中默默舉起拳頭。
時間倒回昨日夜里,在防風邶夜探鬼方氏的時候,防風意映剛剛回到家,就被關了起來。
她前腳剛進家,防風小怪後腳就讓人把她和涂山 定親的消息傳遍大荒,拿自家女兒的名聲做籌碼,徹底斷掉她的退路。
因為涂山氏族長夫人看中了她,親自前來求娶,她人還沒回來,父母就已經擅自做主,替她把婚事定下了。
大哥防風崢覺得不妥,認為以小妹的性子定然不肯嫁。
防風小怪覺得他說的很對,于是他當場抓來了兩個神兵騎的弟子,那兩名弟子先前為救幾個普通百姓,得罪了幾個世家貴公子。
防風崢原本已經出面調解,達成了一致,只待再送些名貴禮物去讓那幾個貴公子消氣便罷了。
防風小怪卻把那兩個弟子抓了起來,讓防風崢把防風意映叫回來,她若是不回家把這親定下,就把那兩名弟子交給那些貴公子,讓他們隨意打殺了出氣。
防風崢無奈,只好把意映叫了回來。
防風崢知道,此刻小妹雖然面無表情,但心里定然已經氣炸了。
說不定就要拿箭射他了。
說不定要連爹娘一起射了。
意映冷著臉听完了前因後果。
出乎意料,她沒有什麼反應。
她在思索。
她想不通。
她記得原書中,是因為防風意映恰好符合涂山 的理想型條件,才會被涂山夫人選中,定下婚事。
可她從來沒有像原書中那樣好好表現過,去經營出一個宜室宜家的賢內助大家閨秀形象。
她從來沒有去攀附結交過那些高高在上的世家貴族,在他們眼中,她應該是查無此人才對。
她明明很不听話,很能惹事,在北地也是出了名的。
她根本不著家,一看就不是會顧家的那種女人。
她懲治離戎氏兄弟的事也早被添油加醋傳遍了大荒,沒什麼人敢娶她才對。
她和二哥的謠言也是幾次三番的被傳出來,她的名聲應該很不好听,涂山氏這樣的家族定然是看都不會看她一眼才對。
無論如何,她也不可能是原書中涂山 會喜歡的那款未來夫人的人設。
她覺得自己定然已經避免了和涂山氏訂婚這一出,還傻乎乎地只等著涂山 來到清水鎮,和玟小六發展感情。
她想不通,明明已經不合理的事,怎麼可能還會發生?!
就好像是設定好的命運,強行推著她走回原書既定的重要節點。
意映心中涌起了不妙的預感,難道說,不管她怎麼干涉改變,該發生的還是會發生?
意映在心中呼喚咒罵禁制。
禁制不理她,主打一個見勢不妙就裝死。
意映冷哼一聲,對防風小怪說“你答應過我,不會干涉我的自由。”
防風小怪理直氣壯“我答應過你,可涂山氏又沒有答應過你,現在是他們在逼你,逼我們防風氏,我也沒有辦法。”
“……”
防風夫人也說“咱們畢竟擰不過涂山氏,得罪不起,只能答應了,你是防風氏嫡女,為家族聯姻,本就是你的責任。”
意映無語,涂山氏這樣的身份地位,怎麼可能行逼婚之事,他們不過是遞來了橄欖枝,父母怕這天上掉下來的餡餅被別人搶了,忙不迭接下了,逼著她配合。
防風小怪連哄帶勸地說︰“他們許下的聘禮極為豐厚,還專門投來一大筆錢,要用來培養你的神兵騎,這不是天大的好事麼?你有什麼不滿意的?”
原來如此,涂山氏還真不一定是看上她了。
是看上她的神兵騎了。
這是想用投資加聯姻的手段,把神兵騎收入囊中。
意映冷眼看著他,心中暗忖,一直由防風小怪這樣只看眼前利益的人當家,防風氏注定是扶不起來的。
“嫁進這樣好的世家,對你只有好處,沒有壞處。你不是喜歡瞎折騰嗎?他們家有的是錢,你嫁過去隨便折騰……”她的母親也在喋喋不休地哄勸她。
意映對這對父母徹底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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