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窗淚英雄”的螺螄粉余味還沒散盡,“鐵口神辯”的錦旗還在牆上散發著土氣的光芒,我那顆在社死邊緣反復橫跳的心剛安穩了沒兩天,新的“業務”又找上門了。
    這次來的是位頭發花白、眼神卻極其銳利甚至有點偏執的老太太。她穿著洗得發白的舊式對襟褂子,手里緊緊攥著一個老舊的布包,一進門就直奔主題,聲音帶著哭腔和控訴︰
    “李半仙!您可得給我老婆子做主啊!” 她“噗通”一聲就坐我對面,布包往腿上一放,開始聲淚俱下地控訴,“我那不孝的兒子!娶了個惡媳婦!那女人,心腸歹毒啊!天天虐待我兒子!不給他飯吃!逼他干活!還打我!您看看我這胳膊……” 她擼起袖子,露出皮膚上幾道……像是樹枝刮蹭的淺淺紅痕。
    我眼皮一跳。虐待?打婆婆?這性質可太惡劣了!我的“鐵口神辯”正義感瞬間爆棚!
    “大娘,您別急,慢慢說。” 我立刻進入狀態,眼神真摯,語氣充滿同情。丹田內金丹微轉,那絲經過金丹光膜“提純”的共工之血波動悄然彌漫,目標明確——放大她的委屈和不安全感,加深她對“惡媳婦”的控訴印象!
    在我的“專業引導”和波動加持下,老太太的控訴如同開了閘的洪水,滔滔不絕。兒子如何懦弱,媳婦如何惡毒,她如何忍辱負重……細節豐富,情緒飽滿,听得我義憤填膺,恨不得立刻去把那“惡媳婦”揪出來替天行道!
    “李半仙!求求您!去我家!幫我主持公道!調解調解!讓那惡婆娘知道厲害!讓她收斂點!不然我老婆子真活不下去了!” 老太太抓著我的手,老淚縱橫,力氣大得驚人。說著,她還哆哆嗦嗦地從布包里摸出一個油紙包,硬塞到我手里,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說︰“這是老婆子我祖傳的玉佩!不值幾個錢,就當是給您的……附加報酬!您一定要幫幫我!”
    入手冰涼溫潤,油紙包里似乎是個小巧的物件。祖傳玉佩?我掂量了一下,感覺分量不輕,心里那點“為民除害”的正義感和對“附加報酬”的期待畢竟房貸壓頂)交織在一起。
    “行!大娘!這事我管定了!” 我一拍胸脯,豪氣干雲,“懲惡揚善,調解家庭矛盾,也是我們心理咨詢師的分內之事!您放心!我一定讓您兒子看清那女人的真面目!”
    傍晚,我跟著老太太來到了她兒子家。一個普通的老舊小區單元房。開門的是個三十多歲、戴著眼鏡、看起來有些文弱和疲憊的男人,正是老太太的兒子,小王。他身後站著一個同樣面帶倦容、但眼神還算溫和的女人,是兒媳婦小劉。
    屋里的氣氛……怎麼說呢,有點壓抑,但絕不像老太太描述的“水深火熱”。家具普通但整潔,桌上還放著沒收拾的碗筷,看著像剛吃過一頓普通的家常飯。
    老太太一進門,就像換了個人,指著兒媳婦小劉就開始尖聲控訴︰“看看!看看!這惡婆娘!又逼我兒子干活!自己坐著享福!李半仙!您快管管!”
    小劉一臉錯愕和委屈︰“媽!您說什麼呢?小王他剛加完班回來,我讓他歇會兒,碗是我要洗的!”
    “你放屁!就是你逼他的!我都看見了!” 老太太不依不饒。
    小王夾在中間,一臉痛苦和無奈︰“媽!您別鬧了!小劉對我很好!是您……”
    “閉嘴!你個不孝子!娶了媳婦忘了娘!幫著外人欺負你親媽!” 老太太立刻調轉槍口,對著兒子開火。
    場面瞬間混亂起來。老太太尖聲控訴,兒子無奈辯解,兒媳婦委屈抹淚。我一看,這不行啊!調解!我是來調解的!
    “冷靜!大家都冷靜!” 我立刻發揮“鐵口神辯”的功力,聲音提高,試圖壓過爭吵,同時那絲奇異的波動全力發動!目標︰安撫雙方情緒,引導他們理性溝通!
    “小王!” 我看向兒子,眼神深邃,帶著“理解”的波動,“我能感受到你的痛苦和夾在中間的無奈!一邊是生養之恩的母親,一邊是相濡以沫的妻子!這份撕裂感,我懂!”
    小王被我“精準共情”,眼圈一紅,情緒似乎被引導,想要傾訴。
    “小劉!” 我又看向兒媳婦,語氣溫和,波動加深她的委屈,“我也理解你的委屈!盡心盡力照顧家庭,卻得不到婆婆的理解,甚至被污蔑!這份不被認可的失落,換做誰都會難過!”
    小劉被我戳中心事,眼淚吧嗒吧嗒掉得更凶了。
    “還有大娘!” 我轉向老太太,努力讓自己的語氣听起來公正客觀,波動則……呃,不小心又放大了她的被害妄想,“您愛子心切,擔心兒子受委屈,這份心我們都能理解!但表達方式可以更溫和些,家和才能萬事興啊!”
    我的本意是好的,希望各退一步,理性溝通。
    然而,在共工之血那被金丹光膜扭曲過的波動影響下,效果卻走向了詭異的極端!
    小王被我“理解”得更加悲憤,覺得自己犧牲巨大,猛地站起來對著小劉吼道︰“你听見沒!李醫生都理解我的痛苦!你就不能體諒體諒我?!”
    小劉被我“共情”得更加委屈,覺得全世界都不理解她,哭著反駁︰“我體諒你?誰體諒我?!你媽天天這麼鬧!我受夠了!”
    老太太被我“理解”得更加堅信自己是對的,尖叫著︰“看!看!狐狸尾巴露出來了吧!李半仙!她凶我!她要打我兒子了!”
    混亂升級!從爭吵變成了互相指責和情緒宣泄的漩渦!聲音越來越大!
    “砰!” 小劉氣得摔了一個杯子!
    “啊——!殺人了!惡婆娘要殺人了!” 老太太立刻發出足以刺破耳膜的尖叫,猛地躲到我身後,死死抓住我的胳膊!
    我頭大如斗,感覺自己的“調解”徹底失控了!眼看小王情緒激動地要去拉小劉,我下意識地一步上前,想隔開他們,同時習慣性地伸出手,想抓住小王的手腕——這是我在“鐵口神辯”時,為了更精準感知對方情緒波動配合神識)常做的小動作。
    就在我手指剛搭上小王手腕脈搏的瞬間——
    “砰!!!”
    房門被一股巨力猛地撞開!
    “警察!不許動!”
    熟悉的厲喝!熟悉的身影!又是那幾位警官!為首的,赫然是那位處理過我“掃黃”和“銷贓”案的中年警官!他身後跟著兩名警員,一臉警惕和……在看到我時的瞬間錯愕!
    時間仿佛凝固。
    定格畫面︰
    我,一手被老太太死死抓著胳膊,另一手正抓著小王的手腕,像是在控制他。
    小王,一臉激動憤怒。
    小劉,跌坐在地上哭泣,旁邊是摔碎的杯子。
    老太太,躲在我身後,發出殺豬般的尖叫︰“警察同志!救命啊!殺人了!這個惡婆娘和她請來的幫手要殺我兒子啊!!!”
    要素齊全!動作抓手)、受害者哭泣的女人)、現場破碎杯子)、尖叫人證)、動機家庭矛盾)……完美符合“家暴現場”及“幫凶行凶”的所有要素!
    中年警官的目光如同探照燈,在我臉上、我抓著小王手腕的手上、哭泣的小劉身上、尖叫的老太太身上……來回掃視。當他的目光最後落在我臉上時,那表情……從最初的警惕,到看到我時的震驚,再到一種深深的、混合著荒誕、疲憊和“怎麼他媽又是你”的無力感。
    他深吸一口氣,仿佛在努力平復翻騰的血壓,然後,用一種極其復雜、仿佛從牙縫里擠出來的聲音,說出了那句注定要成為經典的台詞︰
    “李玉奇?心理咨詢師?又是你?!這次……業務升級了啊?改行當‘家庭調解’……還是‘暴力催收’了?連‘行凶幫凶’的活兒都接?!”
    我︰“……” 感覺眼前一黑,手腕上還殘留著小王脈搏的跳動感,腦子里只剩下一個念頭︰完了,又栽了!還是同一個坑!還是同一個警官!
    熟悉的派出所,熟悉的燈光,熟悉的味道這次還多了點老太太身上的樟腦丸味)。
    熟悉的流程。
    “姓名!”
    “李玉奇。”
    “職業!”
    “心理咨詢師……” 我的聲音有氣無力。
    “說說吧,這次又是什麼劇本?‘情感調解’演變成‘全武行’?” 中年警官揉著太陽穴,感覺他的發際線又往後移了一寸。
    我努力把事情的經過,從老太太求助,到我的“調解”初衷,到現場失控,再到警察破門時那該死的“巧合”,原原本本解釋了一遍。
    “調解?動用你的‘專業能力’調解?” 中年警官冷笑一聲,拿起桌上一個老式錄音筆老太太偷偷錄的?還是警察在現場發現的?),“听听!‘我理解你的痛苦’、‘我懂你的委屈’、‘家和萬事興’……李醫生,你這調解詞兒,听著挺專業啊?”
    他按下播放鍵,我那些帶著奇異波動、試圖引導情緒的話語清晰地傳了出來。在派出所這特定的環境里,在老太太那“殺人了”的尖叫背景音下,這些原本是心理咨詢技巧的話,听起來……充滿了煽動性和誘導性!
    “這些話術,放在專業咨詢室沒問題。” 中年警官眼神銳利如刀,“但放在一個火藥桶般的家庭矛盾現場!你告訴我,你這是調解?還是在火上澆油?還是在……教唆情緒對抗,激化矛盾?!”
    他猛地一拍桌子︰“更可疑的是!我們查了你的賬戶!就在今天下午,有一筆來自這位老太太賬戶的大額轉賬!五萬塊!調解費?還是……教唆費?!”
    我︰“……” 百口莫辯!老太太!您可真是我的“福星”啊!
    “還有這個!” 旁邊一個年輕警察拿著個證物袋走過來,里面正是老太太塞給我的那個油紙包,里面是一塊溫潤剔透、雕工古樸的玉佩。“經初步鑒定,這玉佩是清代中期的東西!而且,它的編號和特征,與上周市博物館被盜案中失竊的一件文物高度吻合!李醫生,你這‘附加報酬’,來路很正啊?”
    轟!我感覺五雷轟頂!祖傳玉佩?文物贓物?!老太太!您祖上是摸金校尉嗎?!
    中年警官看著我的眼神已經不能用復雜來形容了,那簡直是看一個行走的犯罪百科全書!“心理咨詢?調解?現在又涉嫌銷贓文物?李玉奇,你這業務鏈……挺完整啊?一環扣一環?”
    就在這時,詢問室的門被敲響了。一個警員探進頭︰“頭兒,擔保人來了。”
    門打開,黑疫使那張枯寂的臉出現在門口。他依舊穿著那身灰撲撲的僧袍?),手里還拿著那本《dj打碟聖經》。
    “你不是上次那個鋼筋捅牆壁的...額......現在又成了李安如的擔保人?” 負責登記的年輕警察遞過去一張表格,“姓名,職業,身份證號,填一下。”
    黑疫使接過表格,拿起筆,枯寂的臉上毫無波瀾。他在“職業”一欄,筆走龍蛇,寫下了四個飄逸且極其不靠譜的大字︰
    前佛祖代理人。
    年輕警察︰“……”
    中年警官︰“……”
    我︰“……” 大師!您這是嫌我死得不夠快嗎?!
    年輕警察嘴角抽搐著,指著表格︰“佛祖……代理人?還是個前的?這……這算哪門子職業?有執照嗎?”
    黑疫使眼皮都沒抬,枯寂地吐出兩個字︰“心證。”
    年輕警察︰“……” 求助地看向中年警官。
    中年警官捂著額頭,感覺自己的職業生涯正在加速走向終點。他無力地揮揮手︰“行……行吧……前佛祖代理人……先這樣……”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尷尬沉默中,派出所大廳里懸掛的電視,正播放著一部美劇《犯罪心理》。畫面里,一個高智商罪犯正在用精妙的語言操控受害者。
    中年警官無意識地抬頭瞥了一眼電視,又看了看我,再听听錄音筆里我那充滿“誘導性”的調解詞,最後目光落在那塊文物玉佩上……
    他深吸一口氣,用一種極其疲憊、又帶著點荒誕諷刺的語氣,指著電視屏幕對我說︰
    “學得挺像啊?比劇里那個連環殺手還會操控人心。下一步是不是該策劃完美犯罪了?”
    我︰“……” 感覺靈魂已經出竅。
    費盡九牛二虎之力,在陳九動用了一些“暗河”的關系主要是證明玉佩是老太太主動給的,我完全不知情),以及那位飽經滄桑的中年警官實在不想再看到我的份上,我終于暫時)擺脫了“教唆犯+銷贓犯”的嫌疑,被允許保釋離開。老太太因為涉嫌持有贓物且精神狀況存疑)和報假警,被留下進一步調查。
    走出派出所那沉重的大門,午夜的冷風再次擁抱了我。這一次,連悲壯的感覺都沒有了,只剩下麻木。
    然後,我就看到了那輛……車。
    一輛破舊得快要散架的五菱宏光面包車,囂張地停在派出所正門口!車身被花花綠綠的不干膠貼紙糊滿了!上面是極其醒目、辣眼楮的廣告詞︰
    “情感危機?家庭大戰?找李半仙!”
    “專業調解!專治各種不服!”
    “化解矛盾!拳打小三腳踢渣男!” (旁邊還畫著個q版小人飛踢的圖案)
    “熱線電話︰5201314” (碩大無比!)
    更過分的是,車頂上還焊著一個大功率的喇叭!此刻,那喇叭正以最大音量,循環播放著齊天那經過變聲器處理、極其欠揍的廣告語︰
    “李半仙情感調解熱線!5201314!專業化解家庭矛盾!解決情感糾紛!無效退款!包您滿意!一次調解!終身難忘!快來電咨詢吧!5201314!”
    震耳欲聾的廣告聲在寂靜的派出所門口回蕩,引得值班室的警察都探頭出來張望。
    駕駛座的車窗搖下,露出陳九那張憋笑憋得快要爆炸的臉。副駕駛上,齊天正拿著個手機對著我狂拍,嘴里還配音︰“ 擦! 擦!‘鐵窗三進宮’英雄再創輝煌!‘情感調解’業務火爆上線!老板!快上車!咱們趕下一場!”
    我站在派出所門口刺眼的白熾燈下,身後是威嚴的國徽,身前是這輛貼滿羞恥廣告、循環播放著智障廣告詞的面包車,耳邊仿佛還回蕩著中年警官那句“學得挺像啊”……
    一陣寒風吹過,卷起幾片落葉。
    我默默地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喂?秦空同志嗎?對,是我,李安如……你們第七處……還招臨時工嗎?專門處理非正常異常事件那種?工資低點沒關系……主要是……我想找個……能管飯、還不用跟派出所打交道的正經單位……” 我的聲音,充滿了對人生的終極絕望。
    在陳九憋出內傷的大笑和齊天手機閃光燈的瘋狂閃爍中,我幾乎是憑著求生的本能,連滾帶爬地鑽進了那輛移動的“社死宣傳車”。
    車子發動,陳九終于忍不住,方向盤都笑得握不穩,面包車在路上扭起了秧歌。
    “老板!哈哈哈哈!您這出場方式!絕了!法制新聞都沒您精彩!” 陳九一邊笑一邊抹眼淚,“您看那值班警察的表情!哈哈哈哈!跟見了鬼似的!”
    齊天更是把手機懟到我臉上,屏幕上赫然是剛才在派出所門口拍的“定妝照”︰我站在國徽下,燈光慘白,表情呆滯,身後是威嚴的派出所大門,身前是貼滿“拳打小三腳踢渣男”廣告的面包車,活脫脫一個“自投羅網的反面典型”。
    “安如!這張絕對能當咱店的新招牌!就叫‘鐵窗下的心靈導師’!保證客似雲來!哈哈哈哈!” 齊天笑得猴毛亂飛。
    我癱在面包車散發著機油味和劣質膠水味的後座上,感覺身心都被掏空,連翻白眼的力氣都沒有了。車子一路扭著,終于又又又停在了熟悉的小巷口。推開車門,那間承載了我無數社死記憶的小破店,此刻燈火通明,像一個等著看笑話的吃瓜群眾。
    推開玻璃門。
    今天甦雅沒在房間,也沒在門口,而是直接搬了把椅子,正對著大門坐著。她翹著二郎腿,手里捧著一桶……爆米花?清麗的臉上,表情是那種“我準備好了瓜子飲料礦泉水,就等你開講”的極致揶揄。看到我進來,她沒說話,只是抓起一把爆米花塞進嘴里,嚼得嘎 脆,眼神在我身上從頭到腳掃視了一遍,仿佛在評估一件剛出土的、充滿行為藝術感的文物。
    齊天緊跟著我沖進來,迫不及待地大聲宣布︰“號外!號外!‘情感調解大師’李安如先生!攜‘佛祖代理人’黑大師!聯袂出演‘調解風雲之文物風波’!精彩落幕!載譽歸來!” 他模仿著舊社會報童的腔調,字正腔圓。
    黑疫使盤膝坐在他的蒲團上,面前攤著《dj打碟聖經》,一副“貧僧早已看破紅塵”的枯寂模樣。只是他面前的地板上,不知何時多了一個……用粉筆畫的小小光圈,里面歪歪扭扭寫著四個字——“前佛祖代理”。他眼皮都沒抬,手指在膝蓋上敲著寂滅的節拍,仿佛在超度我逝去的尊嚴。
    “喲,回來啦?” 甦雅終于咽下爆米花,清脆的聲音打破了沉默,帶著濃濃的笑意,“這次‘調解’效果怎麼樣?‘拳打小三’的錦旗素材收集到了?還是……又給我們‘鐵口神辯’的招牌上,添了濃墨重彩的一筆——‘法制咖’?”
    她站起身,走到我面前,繞著我轉了一圈,像在欣賞動物園的新奇物種,嘴里嘖嘖有聲︰“讓我猜猜劇情?是不是又動用了你那‘我理解你的痛苦’、‘我懂你的委屈’的祖傳話術?結果把人家小夫妻理解得當場開片?然後警察叔叔破門而入,剛好看見你抓著人家老公的手腕深情脈脈?),老婆在哭被你氣哭?),老太太在尖叫被你煽動?),地上還有摔碎的杯子作案凶器?)……嘖嘖嘖,李安如,你這‘調解’,每次都跟拍警匪片似的!要素齊全!情節緊湊!反轉驚人!”
    甦雅每說一句,齊天就在旁邊配合地做出夸張的表演︰抓手腕、哭泣、尖叫、摔杯子……動作浮夸,表情到位。
    “然後呢?” 甦雅停下腳步,抱著胳膊,好整以暇地看著我,“是不是那位熟悉的警官,用他那看盡人間滄桑的眼神看著你,然後說——‘又是你?這次業務升級了啊?’”
    我︰“……” 膝蓋中箭!精準復刻!一字不差!
    “哈哈哈哈!甦丫頭!神了!” 齊天拍著大腿狂笑,“可不就是嘛!安如那表情,跟吃了蒼蠅似的!哈哈哈哈!”
    “還沒完呢!” 甦雅繼續補刀,眼神瞟向黑疫使,“我們這位‘佛祖代理人’黑大師閃亮登場!擔保人職業欄——‘前佛祖代理人’!噗……” 她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出來,“大師!您這職業,是哪個部門給認證的?天庭勞動局?還是西天hr?警察叔叔沒讓您當場表演個‘佛祖顯靈’證明一下?”
    黑疫使枯寂地咳嗽了一聲,依舊閉著眼,但嘴角那點抽搐更明顯了。他緩緩開口,聲音毫無波瀾︰“阿彌陀佛。真佛無形,代理在心,當然是前的...警察同志……慧根尚淺,不識真法相。” 說得好像警察不懂事似的。
    “最絕的來了!” 齊天搶過話頭,興奮地手舞足蹈,“警局電視!正好在放那個《犯罪心理》!里面有個壞蛋在忽悠人!警察叔叔指著電視,對安如說——‘學得挺像啊?’ 哈哈哈哈!安如!你當時臉都綠了!跟那電視里的反派簡直神同步!俺老孫的神識都看到了,哈哈哈哈!”
    甦雅听著,笑得花枝亂顫,爆米花桶都快拿不穩了︰“學得挺像?哈哈哈哈!李安如!恭喜你啊!業務能力終于得到官方認證了!從‘掃黃先鋒’、‘銷贓同伙’成功晉級為‘潛在犯罪心理大師’!下一步是不是該去考個fbi顧問執照了?”
    她擦著笑出來的眼淚,走到我面前,伸出手指戳了戳我僵硬的胳膊︰“哦,對了!還有那塊‘祖傳玉佩’!文物!贓物!李安如,你收‘附加報酬’的眼光,真是越來越‘刑’了!老太太祖上是摸金校尉吧?下次再接活,記得先問問委托人祖宗十八代是干啥的!別調解不成,把自己調解進‘青銅門’里去了!”
    “行了!” 我猛地一揮手,聲音帶著一種豁出去的悲壯,“我承認!我是‘法制咖’!我是‘犯罪心理模仿秀冠軍’!我是‘佛祖代理人的同伙’!我是‘情感調解界的泥石流’!要殺要剮,要擰耳朵還是要符  新花樣,來吧!給個痛快!”
    然後...大家作鳥獸散,就剩我一個人在原地想畫個圈圈詛咒這些看笑話的家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