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咨詢室

第279章 三只眼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寒寺敲鐘人 本章︰第279章 三只眼

    書本蓋在臉上的黑暗並沒有持續多久。主要是……書頁的油墨味混合著灰塵,再加上隔壁那陰魂不散的“咚…滋…咚…”低音,實在不是什麼愉快的體驗。我認命地把書拿開,癱在椅子上,感覺靈魂都被這無聊又糟心的下午抽干了。

    就在我思考著要不要干脆把店門鎖掛上,提前下班,回到房間躲清靜的時候,店門被“嘩啦”一聲推開。

    甦雅回來了。

    她一手拎著個鼓鼓囊囊的超市購物袋,里面裝著蔬菜肉類,另一只手揉著眉心,臉上寫滿了疲憊和不爽,那低氣壓幾乎肉眼可見。

    “回來了?”我有氣無力地打了聲招呼,還沒完全從“咸魚”狀態脫離出來。

    “嗯。”甦雅把購物袋往玄關櫃子上一放,聲音悶悶的,“去做飯。累死了。”

    我“哦”了一聲,慢吞吞地站起身,像個提線木偶一樣走過去拎起袋子。腦子里還在盤算著冰箱里還有什麼存貨,是炒個青菜還是炖個土豆。

    就在這時,一直盤坐在角落里、啃完桃子正無聊地玩著自己尾巴尖的齊天,突然抬起頭,那雙金色的火眼金楮在甦雅身上掃了掃,猴臉上露出一絲了然,直接開口問道︰“小甦雅,怎麼?誰惹你不痛快了?臉拉得比俺老孫當年在五行山下還長?”

    齊天這話像盆冷水,瞬間澆醒了我!我猛地一個激靈,後知後覺地看向甦雅——她臉色果然陰沉得能滴出水!而我剛才竟然完全沒注意到!只顧著自己咸魚癱了!

    冷汗“唰”地一下就下來了!完蛋!女朋友心情不好,我這個當男朋友的居然不是第一個發現的!甚至還遲鈍地要去拎菜做飯!這簡直是送命題啊!

    果然,甦雅那刀子般的目光“唰”地就釘在了我身上,那眼神,簡直要把我生吞活剝了!她對著齊天,聲音倒是溫和了些,還帶著點委屈︰“還是猴哥你關心人!不像某些人!哼!” 她重重地哼了一聲,眼神剜了我一下,“一天天的,沒心沒肺!就知道當甩手掌櫃!”

    “我……我哪有……”我干巴巴地想辯解,聲音弱得自己都听不見。

    齊天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齒,一副看好戲的表情。更絕的是,雜物間的門也悄無聲息地開了條縫,黑疫使那顆枯槁的腦袋探了出來,深陷的眼窩里閃爍著幸災樂禍的光芒,饒有興致地盯著我們這邊,連他那“寂滅dj”的背景音都識趣地暫停了。

    完了!三堂會審!我頭皮發麻!

    求生欲瞬間爆棚!我立刻化身狗腿子,臉上堆起諂媚到極點的笑容,拎著菜袋子就湊到甦雅身邊︰“老婆大人息怒!老婆大人辛苦!是我不好!是我眼瞎!是我沒心沒肺!您大人有大量,千萬別跟我一般見識!您坐!您快坐下歇歇!” 我一邊說,一邊手忙腳亂地想去接她肩上的包。

    甦雅一把甩開我的手,沒好氣地白了我一眼,但還是被齊天拉著坐到了沙發上。齊天還很有眼力見兒地給她倒了杯水。

    黑疫使也從雜物間飄了出來,像片枯葉一樣落在旁邊的單人沙發上,抱著胳膊,一副“請開始你的表演”的看戲姿態。齊天更是翹著二郎腿,就差抓把瓜子磕了。

    在他們倆毫不掩飾的“鄙視+看好戲”目光注視下,我硬著頭皮,繼續我的狗腿子表演︰

    “老婆,您消消氣!看您累的,這臉都瘦了!都是我不好!您說,是哪個不長眼的惹您生氣了?我這就去……呃,去跟他講道理!” 我搓著手,點頭哈腰,姿態卑微到了塵埃里。

    甦雅接過齊天遞的水,喝了一大口,這才重重地把杯子頓在茶幾上,發出“咚”的一聲。她深吸一口氣,開始了控訴︰

    “還能是誰?!我們那個周扒皮領導!今天我剛進辦公室,就被他叫去劈頭蓋臉罵了一下午!” 甦雅越說越氣,語速飛快,“說什麼我對工作極其不認真!三天兩頭請假!項目進度嚴重滯後!好幾個課題都擱淺了!影響整個研究所的考評!還說再這樣下去,就讓我卷鋪蓋滾蛋!”

    她氣得胸口起伏︰“他巴拉巴拉說了一大堆,唾沫星子都快噴我臉上了!更氣人的是!” 甦雅猛地轉頭,再次狠狠瞪向我,“他!他居然還給我媽打電話了!”

    “啊?!” 我傻眼了。這領導也太損了吧?還帶告家長的?

    “是啊!” 甦雅咬牙切齒,“我媽下午就給我打電話了!語氣那叫一個語重心長!說什麼‘雅雅啊,談戀愛媽媽不反對,但是不能影響工作啊!年輕人要有事業心!’ 還說……” 甦雅的臉頰突然飛起兩抹可疑的紅暈,聲音也低了下去,帶著無比的羞憤,“還說……‘年輕人要懂得節制!不能……不能太放縱了!身體要緊!’”

    “噗——!!!”

    “咳咳咳……!”

    甦雅話音未落,旁邊正在喝水的齊天直接一口水噴了出來,嗆得連連咳嗽,指著我笑得前仰後合,眼淚都快出來了︰“節……節制?!哈哈哈哈!李小子!听見沒!丈母娘讓你節制!哈哈哈哈!”

    連黑疫使那張枯槁得如同樹皮的臉上都劇烈地抽搐起來,深陷的眼窩里爆發出前所未有的、極其猥瑣促狹的光芒,對著我擠眉弄眼,干癟的嘴唇無聲地動著,看口型分明是在說︰“處男……節制?嘿嘿……嘿嘿嘿……”

    轟——!

    我感覺一股熱血瞬間沖上頭頂,整張臉燙得能煎雞蛋!尷尬得恨不得當場挖個地洞鑽進去!丈母娘!您老人家這電話打得……殺傷力太大了啊!還是範圍攻擊!附帶社死效果!

    “甦雅!甦雅!別說了!求你了!” 我急得跳腳,對著甦雅又是拱手又是鞠躬,聲音都帶上了哭腔,“這……這還有倆老流氓看著呢!給我留點面子啊姑奶奶!”

    甦雅看著我這副窘迫到極點的樣子,再看看旁邊笑得快抽過去的齊天和一臉“我懂”的猥瑣笑容的黑疫使,似乎也意識到這個話題的殺傷力,臉上那點怒氣被羞惱取代,又狠狠瞪了我一眼,但終究沒再繼續往下說。

    “哈哈哈哈!節制!李小子!听見沒!節制點!” 齊天還在不遺余力地補刀,笑得直拍大腿。

    黑疫使也發出了“桀桀桀”的、極其難听又促狹的笑聲。

    “我……我去做飯!” 我再也不敢在這個社死現場多待一秒,一把抓起購物袋,像被火燒了屁股一樣,頭也不回地、以百米沖刺的速度,一頭扎進了廚房,還“砰”地一聲把門關得震天響!

    身後,客廳里爆發出更加響亮、更加肆無忌憚的哄笑聲,齊天的狂笑和黑疫使那詭異的“桀桀”聲交織在一起,魔音穿腦,經久不息。

    我背靠著冰冷的廚房門,大口喘著粗氣,感覺心髒還在砰砰狂跳。手里沉甸甸的購物袋提醒著我現實的引力——今晚的飯還得做。

    廚房成了我暫時的避風港。鍋碗瓢盆的踫撞聲勉強蓋過了客廳里那兩個老流氓毫不收斂的、關于“節制”的哄笑聲。我紅著臉,憋著一股氣,把菜刀剁得震天響,仿佛案板上的不是排骨,而是外面那倆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混蛋。

    一番折騰,總算弄出了四菜一湯,勉強算得上豐盛。我把菜端上桌的時候,感覺像上刑場。

    飯桌氣氛詭異。齊天和黑疫使並排坐著,臉上那促狹的笑容就沒下去過。齊天還故意清了清嗓子,用胳膊肘捅了捅旁邊裝深沉的黑疫使︰“禿驢,听見沒?丈母娘金玉良言,節制!哈哈,這詞兒真他娘的精闢!”

    黑疫使配合地發出“桀桀”的怪笑,深陷的眼窩對著我擠了擠,枯槁的嘴唇無聲地動著,口型分明還是那倆字︰“處男……”

    甦雅坐在我對面,臉頰也帶著未褪盡的紅暈,眼神飄忽,根本不敢看我,更不敢看旁邊那兩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家伙。顯然,她也意識到自己一時氣急說漏嘴的話,造成了何等尷尬且社死)的局面。她時不時恨恨地瞪我一眼,仿佛這一切都是我的錯。

    我更是恨不得把腦袋埋進面前的飯碗里。一頓飯吃得味同嚼蠟,耳邊全是“節制”、“節制”的魔音環繞。

    “來,老婆,吃……吃塊排骨!”我試圖打破僵局,夾起一大塊醬香濃郁的排骨就往甦雅碗里放。

    “吃個雞翅!補補!”

    “再來點青菜!營養均衡!”

    我像個殷勤的店小二,筷子翻飛,不一會兒就把甦雅面前的碗堆成了一座搖搖欲墜的小山。甦雅看著那冒尖的碗,又瞪了我一眼,沒好氣地小聲嘟囔︰“堆這麼高,喂豬啊?”

    齊天和黑疫使又是一陣毫不客氣的哄笑。

    不行!再這樣下去,這飯沒法吃了!我遲早要被這倆老流氓的眼神和暗語給羞憤致死!必須轉移話題!立刻!馬上!

    “咳咳!”我用力清了清嗓子,聲音拔高,試圖蓋過那討厭的笑聲,“那個……甦雅啊,你剛才說……你們領導罵你工作落下很多?具體是些什麼項目和課題啊?需要……呃,需要幫忙嗎?比如……找暗河的人幫你查查資料、跑跑腿啥的?” 我努力讓自己的語氣听起來正常且充滿關懷。

    甦雅正沒好氣地用筷子戳著碗里的“小山”,聞言愣了一下,抬起頭看我,似乎沒想到我會突然問這個。她撇撇嘴,情緒依舊不高︰“算了,工作上的事,還是我自己來吧。讓別人插手,更說不清了。”

    她嘆了口氣,用筷子撥弄著碗里的菜,開始細說︰“我們項目組分到了一個民俗古跡修復和研究的項目,在鄰省的山區。前期的現場挖掘工作其實早就做完了,現在主要是整理資料、撰寫報告,還有……補一些缺失的文獻佐證。”

    “哦?什麼古跡?” 我趕緊追問,試圖把話題牢牢釘死在學術上。

    “一個規模不算很大的古代廟宇遺址,”甦雅解釋道,“保存狀況不太好,很多壁畫都脫落風化了,幾乎看不出原貌。文字遺跡倒是有一些,主要是刻在石壁上的殘文和一些出土的、朽爛得厲害的竹簡。同事們花了很大力氣進行清理、拓印和修復,才勉強辨認出一些內容。”

    “听起來挺費勁的。” 我適時捧哏。

    “是啊,”甦雅點頭,“根據目前整理出來的信息,初步判斷,這廟宇應該是當地古人用來祭拜傳說中二郎神楊戩的。”

    “二郎神?楊戩?” 我下意識地重復,心里有點不以為然,“祭拜他干嘛?那家伙有什麼好拜的?不就仗著有個三只眼嗎?還不如祭拜咱猴哥呢!” 我試圖拉齊天下水,順便拍個馬屁緩和下氣氛,轉頭問齊天,“猴哥,你說是不是?”

    齊天正夾起一塊紅燒肉往嘴里塞,聞言立刻把肉吞下去,挺起胸膛,一臉理所當然的傲嬌︰“那當然!楊戩那小子,本事是有幾分,但整天板著個死人臉,端著個天神架子,有什麼可祭拜的?真是一點品位都沒有!” 他還不屑地“哼”了一聲。

    甦雅被這倆自戀狂氣得翻了個白眼,筷子在碗邊敲了敲︰“呸!幾個自大狂!真是喜歡往自己臉上貼金!人家古人愛拜誰拜誰,關你們什麼事!”

    我嘿嘿一笑,繼續追問學術問題︰“那你們是怎麼確定就是祭拜楊戩的呢?壁畫看不清,難道是從那些文字上?”

    “嗯,”甦雅點頭,用筷子點了點桌面,“壁畫確實指望不上了。關鍵就在那些修復出來的竹簡文字上。我有個同事是古文字專家,負責修復和解讀那些竹簡殘片。他昨天告訴我,在其中一片相對完整的竹簡上,他辨認出了四個字……”

    甦雅頓了頓,似乎在回憶,然後清晰地吐出四個字︰“清——源——道——人。”

    “清源道人?” 我下意識地重復,腦子里還沒反應過來。這個名字……好像有點耳熟?

    等等!

    清源?!

    清源!!!

    我猛地抬起頭!眼楮瞬間瞪得溜圓!心髒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驟然停止了跳動!

    與此同時,坐在我對面的甦雅也像是被一道閃電劈中!她夾菜的動作僵在半空,臉上的表情凝固了,隨即也猛地抬起頭,一雙美眸同樣瞪得極大,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駭!

    我們倆的目光在空中狠狠撞在一起!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徹底靜止!

    清源道人?!

    那個話本的作者——清源?!

    那封神秘信件的主人——清源?!

    指引我找到蛟魔王鱗片、告知我禺狨國下秘密、讓我重返倭國的人——清源?!

    二郎神楊戩……在凡間的尊號之一,不就是……清源妙道真君嗎?!

    我操!!!

    清源就是楊戩!

    那話本是楊戩寫的!那封信是楊戩塞進我包里的!

    是楊戩在暗中指引我?!

    這個念頭如同九天驚雷,在我和甦雅的腦海中同時炸響!炸得我們頭皮發麻,靈魂出竅!

    飯桌上,齊天正夾起第二塊紅燒肉,還在對楊戩表示不屑︰“清源道人?听著就一股子道貌岸然、假清高的味兒!肯定是楊戩那小子沒跑……”

    黑疫使則慢悠悠地品著一杯茶,枯槁的臉上帶著慣有的、仿佛洞悉一切的高深莫測。

    但此刻,我和甦雅已經完全听不到他們在說什麼了。巨大的震驚和謎團如同海嘯般席卷了我們!

    “清……清源……是楊戩?!” 我喉嚨發干,聲音嘶啞得幾乎不像自己的。

    甦雅也艱難地吞咽了一下,眼神里充滿了驚濤駭浪︰“是……是他!清源妙道真君!天庭的司法天神!他……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啪嗒!”

    我手中的筷子掉在了桌子上。

    “砰!”

    甦雅失神地靠在了椅背上,碗里的“小山”被她撞得一晃。

    齊天和黑疫使終于察覺到了不對勁。齊天放下筷子,疑惑地看看我,又看看甦雅︰“喂?你們倆怎麼了?臉白得跟鬼似的?被楊戩那小子嚇著了?不至于吧?”

    黑疫使那雙枯寂的眼窩也微微眯起,銳利的目光在我們兩人之間來回掃視,沙啞的聲音帶著一絲探究︰“清源……妙道真君?你們……似乎對這個名號,反應格外劇烈?”

    我和甦雅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同樣的驚駭、困惑和……一絲冰冷的寒意。

    那個一直在暗中布局,指引我們揭開深海秘辛、找到蛟魔王的人……竟然是天庭的司法天神,二郎真君楊戩!

    他,到底想干什麼?!

    “我……我去拿個東西!” 我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聲音,也顧不上什麼尷尬和社死了,跌跌撞撞地沖向臥室——那本署名“清源”的話本,還有那封信!

    我幾乎是撞開了臥室的門,心跳如擂鼓,手都有些發抖。在床頭櫃的抽屜深處,我翻出了那本用油布小心包裹著的、署名“清源”的話本,還有那張寫著神秘信件的泛黃紙張。

    當我拿著這兩樣東西,腳步虛浮地回到餐廳時,客廳里詭異的寂靜。齊天和黑疫使臉上的促狹笑容早已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凝重和探究。甦雅也站了起來,緊張地看著我。

    “啪嗒!”

    我把話本和信紙拍在狼藉的飯桌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看……看這個!” 我的聲音依舊帶著顫抖。

    齊天動作最快,一把抓過那本薄薄的話本。黑疫使也飄了過來,枯槁的腦袋湊近。甦雅則拿起了那封信。

    一時間,餐廳里只剩下紙張翻動的沙沙聲,以及四人沉重的呼吸。

    齊天翻看著話本,他那雙火眼金楮掃過那些半文半白的文字,當看到關于七大聖結義,尤其是看到孫悟空被壓五行山後,六大聖如何漸生嫌隙、彼此攻伐,最終“消弭于天地之間”的段落時,他的臉色越來越沉,金色的瞳孔里怒火翻涌,抓著書頁的手指因為用力而骨節發白,書頁邊緣都微微卷曲變形。這書里描述的,不正是蛟魔王親口承認的背叛真相嗎?!

    “操!操!操!” 齊天猛地合上書,狠狠砸在桌面上,胸膛劇烈起伏,喉嚨里發出壓抑的咆哮,“原來……原來早就有人寫出來了!他媽的!他媽的!!”

    黑疫使則細細讀著那封信,枯槁的手指劃過那些墨跡︰“‘東京灣底,非是終點,而是起點’……‘禺狨泣血,非是瘋癲,而是警示’……‘蛟鱗梵鎖,非是枷鎖,而是鑰匙’……” 他沙啞的聲音念著,深陷的眼窩里精光閃爍,“‘掀天’之路……‘執棋之手落子之痕’……‘歸墟之眼’……‘被遺忘的戰場’……” 他猛地抬頭,看向我和甦雅,“這封信!這封信指引你找到了蛟魔王?!”

    “是!”我用力點頭,指著那話本,“還有這本書!里面詳細寫了你們七大聖在猴哥成佛之後的……變故!我之前就是根據這本書和這封信,才決定瞞著大家,獨自返回倭國探查的!因為信里明確說了,‘勿示于人尤其是那只性急的猴子)’!”

    “勿示于俺老孫?”齊天一愣,隨即更加暴怒,“楊戩那三只眼!他什麼意思?!看不起俺老孫?!”

    “猴哥!冷靜點!”甦雅趕緊開口,她揚了揚手中的信紙,“關鍵不在這里!關鍵在署名!清源道人!而剛才我們研究所的古跡項目,確認了那個廟宇祭拜的就是清源妙道真君——二郎神楊戩!清源,就是楊戩在凡間的尊號之一!”

    “所以,”黑疫使枯槁的手指點了點話本和信紙,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寫這揭露六大聖背叛真相話本的,是楊戩。給你這封指引信,讓你找到蛟魔王、揭開禺狨國沉沒秘辛的,也是楊戩。天庭的司法天神,二郎真君……在暗中幫助我們?”

    這個結論,讓整個餐廳陷入了一片死寂。空氣仿佛凝固了。

    “幫我們?”齊天第一個炸毛,他猛地站起來,指著那話本,“他寫這個是什麼意思?看俺老孫的笑話嗎?!還是想提醒俺老孫,俺老孫就是個被兄弟背叛的傻子?!還有!”他指向那封信,“他既然知道這麼多!知道蛟魔王被囚禁!知道禺狨國下面有東西!知道六大聖的背叛!他為什麼不早說?!為什麼不直接告訴俺老孫?!非要搞這些彎彎繞繞!藏頭露尾!算什麼好漢!呸!”

    “急什麼,稍安勿躁。”黑疫使的聲音依舊沙啞,卻帶著一種洞悉世事的冷靜,“天庭司法天神,位高權重,一舉一動皆在眾目睽睽之下。他若直接告知你真相,或直接出手干預,恐怕立刻就會引來天庭的雷霆之怒,自身難保。這暗中指引,已是冒了天大的風險。”

    “風險?”齊天冷笑,“誰知道他安的什麼心?說不定就是天庭派來試探俺老孫的!想看看俺老孫知道真相後會怎麼樣!然後好一網打盡!”

    “試探?”甦雅皺著眉,拿起話本翻到後面,“猴哥,你看這里。話本最後提到六大聖結局時,用了‘或言其身受重創,遁入九幽;或言其被天威鎮壓,永世難出;亦有言其心灰意冷,遠遁星海…真相如何,已成千古之謎。’ 這語氣,明顯帶著惋惜和探尋真相的意味,更像是在記錄一段被刻意掩蓋的歷史,而不是站在勝利者的角度嘲諷。而且……”

    甦雅頓了頓,看向那封信︰“信里的語氣,你們不覺得嗎?‘棋盤太大,棋子何辜?’‘欲破棋局,需尋執棋之手落子之痕’…這分明是對天庭和西天將眾生視為棋子的控訴!‘掀天之路,亦是吾輩未竟之途’!這‘吾輩’指的是誰?難道不是指他自己嗎?他說這也是他未完成的道路!”

    我腦中飛快地轉著,補充道︰“還有!他指引我去找蛟魔王,拿到鱗片,開啟禁制……最終的結果是什麼?是蛟魔王親口承認了背叛,向猴哥懺悔求死!禺狨王的執念得以解脫!禺狨國永沉,但那段血淚史沒有被遺忘,而是被我們知曉了!如果他是天庭的棋子,目的是試探或加害我們,他完全可以設下更致命的陷阱,而不是指引我們找到真相,甚至……甚至間接幫蛟魔王完成了最後的救贖!”

    “他提到了‘歸墟之眼’和‘被遺忘的戰場’,”黑疫使緩緩開口,枯寂的目光掃過我們,“這恐怕才是他真正想指引我們去的地方。蛟魔王和禺狨國,或許只是揭開更大陰謀的序幕。他無法明說,只能以這種方式,留下線索。”

    “而且,”我拿起那封信,指著最後一句,“‘時機未至,莫要輕舉妄動’。這說明他也在等待某個時機?或者說,他認為我們現在還不足以面對‘歸墟之眼’和‘被遺忘的戰場’的真相?我一直以為禺狨國遺跡就是傳說中的歸墟,現在看來,似乎不是的,我們才見識了冰山一角罷了。”

    眾人再次陷入沉默,各自消化著這驚人的信息和其中的矛盾。

    齊天暴躁地在餐廳里來回踱步,尾巴煩躁地甩動著,顯然內心在天人交戰。他恨天庭,恨西天,恨那些高高在上的神佛,對楊戩這個“天庭鷹犬”更是本能地不信任。但話本和信中的內容,甦雅和我的分析,又讓他無法完全否定楊戩的善意。

    黑疫使枯槁的臉上沒什麼表情,但深陷的眼窩里光芒閃爍不定,似乎在權衡著各種可能性。

    甦雅則拿著信紙,反復看著那句“掀天之路,亦是吾輩未竟之途”,眼神復雜。

    最終,齊天猛地停下腳步,煩躁地抓了抓頭上的金毛,對著空氣狠狠啐了一口︰“操!想不通!煩死了!” 他看向我們,眼神雖然依舊帶著懷疑,但那股暴戾的敵意消退了不少,“不過……你們說的也有點道理。楊戩那小子……雖然裝模作樣看著就煩,但這次……好像確實沒坑俺老孫?”

    他頓了頓,像是說服自己一樣,甕聲甕氣地補充道︰“至少,他讓俺老孫親手宰了老二那個叛徒!讓他親口說出了真相!沒讓俺老孫像個傻子一樣被蒙在鼓里!就沖這個……俺老孫暫時……勉強……不罵他三只眼了!”

    黑疫使緩緩點頭,沙啞的聲音帶著一絲總結的意味︰“觀其行,而非听其言。楊戩此舉,風險巨大,若為惡意,大可不必如此迂回且留下這諸多指向自身的線索。更遑論信中流露出的對‘棋局’的控訴,與吾等目標,不謀而合。本座以為……司法天神,或有反心,至少……對天庭並非忠心耿耿。”

    甦雅也舒了一口氣,看著信紙︰“我也覺得……他沒有惡意。反而像是在……尋求盟友?或者,至少是在為我們鋪路?”

    我心中的震撼和疑慮也漸漸平復,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豁然開朗卻又更加深沉的凝重。清源就是楊戩!這個發現,如同在漆黑的天幕上撕開了一道縫隙,透進了意想不到的光,卻也照出了更加龐大、更加復雜的陰影。

    天庭的司法天神,竟然在暗中指引我們這群“逆天”之人?他所圖的究竟是什麼?“歸墟之眼”、“被遺忘的戰場”又隱藏著怎樣驚天的秘密?他信中所說的“時機”,又是什麼?

    “不管怎樣,”我收起話本和信紙,將它們小心翼翼地放好,目光掃過眾人,“楊戩這條線,我們必須抓住了!‘歸墟之眼’和‘被遺忘的戰場’……這恐怕是我們掀天路上,下一個必須面對的謎題!”

    餐廳里,劫後余生的輕松早已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面對更深邃謎團和更宏大棋局的凝重。桌上的飯菜早已涼透,但誰也沒心思再去動筷子了。掀天之路,似乎因為這位司法天神的意外介入,而變得更加波譎雲詭,也……更加撲朔迷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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