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捏了捏突突直跳的太陽穴，心中唯一的慶幸就是——幸好包下了整個頭等艙！不然就憑這三位“神仙”的動靜，外加齊天那根時不時就戳到艙頂的不銹鋼晾衣桿，空乘的臉色和乘客的投訴信恐怕能把我埋了。
飛機終于平穩降落在倭國京都的機場跑道。當艙門打開，外面帶著寒冷濕意的空氣涌入時，我長長地、無聲地吁了一口氣。世界，終于清淨了一點……雖然只是暫時的。
下機、取行李的過程還算順利。齊天扛著他的“金箍棒”，對機場現代化的設施嘖嘖稱奇又夾雜著不屑的點評（“凡人這鐵鳥窩倒是修得挺大”）；黑疫使則像個初次進城的學者，目光銳利地掃過傳送帶、電子屏、安檢設備，嘴唇無聲翕動，似乎在分析其運轉原理，那身不合體的西裝在匆匆人流中顯得格外扎眼；甦雅則熟練地辦理手續，儼然成了團隊的後勤總管。
推著行李車走出國際到達口，一眼就看到了接機的人群中舉著牌子的林風。他身後站著兩個穿著干練、神情精悍的年輕人，正是暗河在倭國的兄弟。林風看見我們，立刻露出笑容，大步迎了上來。
“老板！一路辛苦！”林風的聲音洪亮，帶著北方漢子的爽利，伸手就接過我手里的推車，又向齊天、甦雅和黑疫使點頭致意，“齊天先生，甦小姐，還有這位……”他目光在黑疫使那身別扭的西裝和深邃墨藍的眼眸上停頓了一下，顯然陳九提前打過招呼，他迅速接上，“黑先生，歡迎來到京都！”
“哈哈，小林子！這地方看著比俺老孫的山南大山還擠巴！”齊天大咧咧地拍了拍林風的肩膀，力道讓林風腳下微微晃了晃。
寒暄幾句，林風帶來的兄弟麻利地將所有行李搬上旁邊停著的兩輛黑色商務車。我們魚貫而入。
車子駛離機場，匯入京都傍晚的車流。窗外是典型的異國都市景象，古韻與現代交織，漢字招牌林立卻又透著別樣的氛圍。林風坐在副駕駛，轉過身，開始了他熱情洋溢的介紹。
“老板，各位，京都可是個好地方！千年古都，文化底蘊那叫一個深厚！清水寺的舞台懸空那叫一個險，伏見稻荷大社的千本鳥居紅得晃眼，金閣寺金光閃閃……”他滔滔不絕，從名勝古跡講到祗園的藝伎，從嵐山的竹林小徑講到鴨川河畔的納涼床，最後更是如數家珍地報起了美食“來了京都，懷石料理得嘗嘗，湯豆腐是特色，抹茶甜品更是一絕！還有祗園那家老鋪的串燒，米其林一星的鰻魚飯……”
他足足講了有二十多分鐘，從歷史講到美食，從購物講到夜生活，興致勃勃，唾沫橫飛。齊天听得抓耳撓腮，對吃的部分明顯興趣大增；甦雅微笑著傾听，偶爾提問；黑疫使則一直望著窗外飛逝的街景，墨藍色的眼眸映照著閃爍的霓虹，不知在想些什麼。
終于，林風似乎才猛地想起此行並非單純旅游，他略帶尷尬地清了清嗓子，聲音壓低了些“咳…那個…老板，正事…關于您讓查的那個‘暗鴉’……”
車內輕松的氣氛瞬間為之一凝。
“我們發動了在京都乃至關西地區所有的渠道，明察暗訪，”林風的表情嚴肅起來，“怪的是，這個名字……‘暗鴉’，無論是在地下世界的情報販子嘴里，還是在一些特殊圈子的傳聞中，甚至在一些古老的文獻傳說里……都完全沒有痕跡。就好像……從來沒存在過這麼個人物，或者這個名字是憑空捏造的一樣。”他眉頭緊鎖，顯然對這個結果也很困惑和挫敗。
意料之中。我靠在椅背上，看著窗外流光溢彩的夜色，平靜地開口“不急，找不到是正常的。”
“啊？”林風一愣，顯然沒想到我是這個反應。
“暗鴉……”我頓了頓，目光掃過車內眾人，最終落在林風臉上，決定透露一些，“他不是一個普通的目標。或者說，他根本就不是‘人’。”
“不是人？”林風和他旁邊開車的兄弟都明顯怔住了，眼神里充滿了驚疑。暗河雖然長期處理一些“非正常”事件，接觸過異能者，也隱約知道世界背後有更深的陰影（陳九知道得稍多），但對于他們大多數執行層面的兄弟來說，“神鬼佛魔”、“三界”這些概念，依舊屬于遙遠神話故事的範疇，而非現實存在的威脅。
我看著林風眼中的難以置信，笑了笑，伸手隔著座椅捶了他肩膀一拳，力道不重，卻帶著強調“所以，找不到很正常。記住我接下來的話，並且務必傳達給在倭國的所有暗河兄弟——這次的目標，遠超你們的理解範疇。你們要做的，是基礎的情報支持、後勤保障，最重要的是——安全第一！絕對，絕對不要主動去觸踫、探查任何你們覺得‘不對勁’、‘超乎尋常’的東西！發現任何異常苗頭，立刻上報，然後撤離。這是死命令，明白嗎？”
我的語氣斬釘截鐵，不容置疑。
林風被我一拳捶得回過神來，看著我眼中不容置疑的嚴肅，他臉上的驚疑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混合著凝重和領悟的神色。他深吸一口氣，用力點頭“明白！老板放心！安全第一，這是死命令！我會一字不差地傳達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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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頓了頓，臉上又露出一絲帶著懷念和感慨的笑意“您這行事風格……跟先生當年叮囑我們時，真是一模一樣。都是先把兄弟們的命看得比什麼都重。”
許仙……
這個名字像一根無形的針，輕輕刺了一下心髒。我臉上的笑容淡了些，望向窗外京都迷離的夜色，沒有說話。車內的氣氛一時有些沉默，只有引擎的嗡鳴和窗外城市的喧囂。
車子最終停在了一家位于京都中心地帶、鬧中取靜的豪華酒店門前。門童殷勤地上前開門。
林風率先下車“老板，酒店都安排好了，頂層的套房。行李會直接送上去。今晚大家先好好休息，倒倒時差。具體的……我們明天再細說？”他眼神詢問地看向我。
“嗯。”我點點頭，帶著身後風格迥異的“神仙”團隊，踏入了燈火輝煌的酒店大堂。新的戰場，就在腳下這片異國的土地，而尋找失落金箍棒、揭開“暗鴉”之謎的征程，才剛剛開始。
齊天扛著晾衣桿，大搖大擺地走進去，對富麗堂皇的大堂評頭論足；黑疫使則再次被自動門、水晶吊燈和智能機器人吸引，眼神專注得像在解構一個精密的法術模型；甦雅則輕輕踫了踫我的胳膊，低聲道“他剛才提到許老板……”
“嗯，”我打斷她，聲音低沉，“先安頓下來。”
林風看著我們步入酒店的背影，臉上的笑容慢慢收斂，他拿出手機，迅速編輯了一條加密信息發送出去，內容只有簡短幾個字“老板已安全抵達，強調安全第一，目標層級確認‘神話級’。另……”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加上了後半句，“老板听到許仙名字時，反應異常。” 發送對象陳九。做完這一切，他才轉身對留下的兄弟交代起安保布控的細節。
他的所有動作，都在我的腦海中顯示出來，這就是修煉的好處，看來暗河對我，還是沒有徹底的認可啊，不經意間提起許仙，也是看我的反應，是真心復仇？還是陷在許仙那財富跟權力當中。
京都的夜，深邃而未知。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京都塔璀璨的剪影和車河流動的光帶，構成一幅繁華而疏離的異國夜景。
套房內，齊天早已四仰八叉地霸佔了最大的沙發，晾衣桿隨意丟在一旁，對著超大液晶電視里嘰里呱啦的倭國綜藝節目指指點點，不時發出“這啥玩意兒？”的疑問；黑疫使則像個初次接觸精密儀器的科學家，小心翼翼地研究著房間里的智能控制面板、自動窗簾和感應夜燈，墨藍色的眼眸閃爍著求知的光芒；甦雅則忙著整理行李，將日常用品分門別類放好。
我站在窗邊，林風最後發送信息時那微妙的停頓和“反應異常”幾個字，清晰地在我腦海中回放。煉神帶來的敏銳感知，如同無形的雷達，捕捉著周遭細微的能量波動和精神漣漪。
暗河……終究還是許仙的暗河。他們對我的服從，源于許仙的遺命，也源于我展現的力量和復仇的決心，但那份根植于對舊主深厚情誼的疑慮和試探，並未完全消散。林風那看似不經意的“先生”，又何嘗不是一次小心翼翼的投石問路？看我是否沉溺于許仙留下的財富帝國，還是真心實意地扛起了復仇的大旗？
一絲疲憊，更深地滲入骨髓。復仇之路，強敵環伺已是艱難，若內部再存猜忌，無異于自縛手腳。
“明天，”我轉過身，聲音打破了房間里的各自忙碌，“林風會帶我們逛逛京都。放松一下，也熟悉熟悉環境。” 我的目光掃過他們，“暗鴉的事，急不得。他既然是西天派駐此地的使者，必然藏得極深。我們先把自己融入這片土地，再做打算。”
齊天聞言，立刻從沙發上彈起來，眼楮發亮“逛京都？有好吃的嗎？俺老孫听說這里的什麼…壽司？生魚片？還有那個抹茶甜點！林小子今天可說了不少！”
“放心，管夠。”我扯了扯嘴角。
黑疫使也從控制面板前抬起頭，臉上帶著研究告一段落的神情，認真地問“是否包含觀察此地的建築結構、能量節點（他大概是指神社寺廟）以及凡俗社會的運轉模式？”
“都可以。”我點頭。
甦雅也笑了“正好，我對京都的民俗文化也很感興趣。”
翌日清晨。
陽光透過精致的日式窗格灑入酒店餐廳。林風早已等候，臉上帶著熱情的笑容，仿佛昨夜那點微妙的試探從未發生。他換上了一身更休閑的裝束，像個專業的導游。
一天的京都“深度游”就此開啟。
林風的確是個極好的向導。他沒有帶我們去人潮洶涌的清水寺舞台或金閣寺，而是穿梭于祗園花見小路幽深的石板巷弄，兩旁是古老的木格町屋，偶爾能瞥見行色匆匆、妝容精致的藝伎背影，驚鴻一瞥間，仿佛時光倒流。
“老板，您看這町屋的木格子，這叫‘蟲籠窗’，通風遮陽，又保持了私密性……”林風講解著，語氣輕松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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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去了嵐山，漫步在翠竹掩映的竹林小徑，陽光被切割成細碎的光斑灑落。渡月橋橫跨在保津川上，遠山如黛，水流潺潺。齊天對竹子很感興趣，伸手敲了敲粗壯的竹身，嘟囔著“這竹子倒結實，做個新棒子不知趁不趁手。”
午餐是在鴨川河畔的一家傳統料理亭。精致的懷石料理一道道端上來，宛如藝術品。
齊天風卷殘雲，對生魚片的口感嘖嘖稱奇（“這肉，冰涼滑溜，有點意思！”），又對抹茶甜點的微苦回甘贊不絕口。
黑疫使則再次陷入對餐具（精致的漆器和陶器）和食材處理方式的學術探究，用筷子（他昨晚在酒店房間苦練了很久，姿勢依舊僵硬但好歹能用）小心翼翼地夾起一片晶瑩剔透的鯛魚刺身，對著光線仔細觀察紋理，又湊近聞了聞，才謹慎地放入口中，眉頭先是微蹙，隨即舒展開，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驚艷。
甦雅則優雅地品嘗著，不時和林風交流著食材的講究和季節的韻味。
下午，我們參觀了伏見稻荷大社。朱紅色的千本鳥居沿著山勢連綿而上，形成一條震撼的紅色隧道。陽光透過鳥居的間隙灑下，光影斑駁，肅穆而神秘。空氣中彌漫著香火和山林的氣息。
“這鳥居，代表凡人的祈願，每一座都是信徒捐贈，祈求稻荷神（狐狸神）的保佑，生意興隆，五谷豐登。”林風指著看不到盡頭的紅色長廊解釋道。
行走在鳥居之間，感受著那份沉甸甸的信仰匯聚。我刻意放慢了腳步，與林風並肩而行。
“林風，”我的聲音不高，混在游客的低語和腳步聲中，顯得很隨意，“昨天你說，我和許仙行事風格像？”
林風腳步微頓，側頭看我，眼神里帶著詢問。
“他是我兄弟，”我看著前方層層疊疊的朱紅鳥居，語氣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真正的兄弟。在杭州，在那些…你們可能無法想象的地方，我們並肩戰斗過，也把後背交給過對方。他的仇，就是我的仇。他的托付，就是我的責任。暗河是他的心血，也是他的牽掛。我接手，不是為了那些冷冰冰的數字和產業，”
我頓了頓，目光轉向林風，直視著他的眼楮，“是為了繼承他的意志，完成他未竟之事，也是為了保護你們這些他視為手足的兄弟。你們的安全，永遠是第一位的。這一點，永遠不會變。”
我的話語沒有慷慨激昂，卻像沉重的鼓點敲在林風心上。他沒有立刻回答，只是默默地走著，呼吸似乎沉重了幾分。過了好一會兒，他才低聲道“老板…我明白了。”
在參觀一處僻靜的神社分社時，看著黑疫使專注地研究著古老的石燈籠上的符文（雖然可能只是普通裝飾），而齊天則對供台上造型奇特的狐狸雕像產生了濃厚興趣。
我再次狀似無意地開口“暗河的兄弟們，都是好樣的。許仙的眼光，從來沒錯過。你們跟著他出生入死，建立這份基業，不容易。現在，我需要你們的眼楮，你們的耳朵，你們的經驗，但不是要你們去拼命。記住，活著，才能做更多事。有任何困難，有任何危險的感覺，第一時間告訴我，或者告訴陳九。暗河是一個整體，你們信任我，就像當初信任許仙一樣，我才能帶著大家，把這條路走下去，掀翻那天！”
“掀翻那天”四個字，我說得很輕，卻帶著一種斬釘截鐵的決絕。
林風的身體明顯震了一下。他停下腳步，深深地看著我，那眼神中最後一絲疑慮和試探，如同陽光下的薄霧，終于徹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沉澱下來的、厚重的信任和堅定。他用力地點了點頭，聲音有些沙啞“是，老板！兄弟們…都明白！”
夜色再次降臨。
一天的游覽結束，身心俱疲卻也收獲頗豐（主要是齊天和黑疫使在“吃”和“研究”上的收獲）。回到酒店門口，林風指揮暗河的兄弟將車停好。
就在我準備步入大堂時，林風忽然叫住了我“老板，請留步。”
他的表情異常鄭重，甚至帶著一種近乎肅穆的儀式感。他示意了一下旁邊一條相對僻靜、通往酒店後巷的小路。“能借一步說話嗎？”
我點點頭，示意甦雅他們先上去。
昏黃的路燈下，小巷幽深安靜，只有遠處大街傳來的模糊車聲。林風站定，深吸一口氣，然後，在我面前，緩緩地、深深地鞠了一個躬，標準的九十度，時間長達數秒。當他直起身時，路燈的光映照著他的臉，眼神銳利如刀，又帶著一種托付性命般的沉重。
“老板！”他的聲音低沉而有力，每一個字都像是從胸腔里迸發出來，“昨天，是林風僭越！是兄弟們…糊涂！先生將暗河托付于您，將復仇的重擔交于您，便是對我們最大的信任！今日听您一席話，字字句句，重逾千鈞！暗河上下，從今日起，再無二心！您劍鋒所指，便是暗河赴湯蹈火之處！兄弟們，願為您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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效死？這個詞太重了。
我上前一步，伸手扶住他的肩膀，阻止了他可能再次躬身的動作。我的手掌沉穩有力，傳遞著不容置疑的意志。
“林風，”我看著他的眼楮，聲音清晰而平靜，“我不要你們效死。我要你們活著。活著，才能幫我找到暗鴉，活著，才能幫我掀翻那天，活著，才能替許仙，替所有枉死的兄弟，親眼看到那一天！明白嗎？安全第一，這是鐵律！把這句話，刻進每一個暗河兄弟的骨子里！你們活著，好好活著，就是對我最大的效忠！”
林風肩膀微微顫抖，眼眶有些發紅。他用力抿著嘴唇，再次重重點頭，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哽咽“是！老板！安全第一！兄弟們…一定活著，幫您完成大業！”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露出一個寬慰的笑容“好了，回去休息吧。明天還有正事。”
“是！”林風挺直腰板，敬了一個暗河內部特有的、簡潔有力的禮，這才轉身大步離開，背影在巷口的光影中顯得格外挺拔。
回到頂層的套房，甦雅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等我，眼神帶著詢問。齊天和黑疫使各自在自己的房間里，隱約能听到齊天似乎在對著電視里的什麼節目發表“高見”。
我剛想跟甦雅說點什麼，口袋里的手機震動起來。屏幕上跳動著“陳九”的名字。
我接通，按下免提，走到窗邊。
“老板。”陳九的聲音傳來，少了平日的沉穩干練，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慚愧？
“嗯，老陳，這麼晚，有事？”我語氣如常。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才听到陳九低沉的聲音“老板…京都的事，林風都跟我匯報了。包括…他昨晚那條欠考慮的信息。是我…御下不嚴，對您心存疑慮，才有了林風的試探。我…向您請罪！”最後四個字，說得異常沉重。
我笑了，笑聲在安靜的房間里顯得格外清晰“陳九啊陳九，你這老狐狸，跟我來這套？”
陳九顯然沒料到我是這個反應，一時語塞。
“少扯這些沒用的。”我語氣輕松，帶著調侃，“怎麼？怕我卷了許仙留下的家產跑路？還是怕我拿著你們的血汗錢去倭國花天酒地？”
“老板！我絕無此意！”陳九急了。
“行了行了，”我打斷他，笑意更濃，“跟你開個玩笑。不過說真的，下一步我確實有個大計劃……”
“您吩咐！”陳九立刻接口。
“我準備，”我故意拖長了音調，看著甦雅忍俊不禁的表情，“侵吞許仙留下的所有資產！把他那商業帝國，統統劃拉到我自己名下！怎麼樣，這計劃夠不夠大？”
電話那頭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過了好幾秒，才傳來陳九一聲無奈的、帶著釋然的笑聲“老板…您嚇死我了。只要您一句話，隨時可以辦。所有資產明細、股權文件、賬戶密碼，早已準備妥當。我親自給您送過去，或者立刻啟動轉移動議。卡夠不夠？不夠我讓財務部連夜去多開幾張黑卡……”
“滾蛋！”我笑罵出聲，“趕緊滾滾滾！守好你的大本營！倭國這邊用不著你操心，管好暗河，管好生意，別等我回去發現後院起火！”
“是是是！老板您放心！”陳九的聲音徹底輕松下來，帶著笑意，“您早點休息！有事隨時吩咐！”
電話掛斷。
房間里恢復了安靜。窗外的京都燈火依舊璀璨。我長長地、徹底地舒了一口氣，仿佛卸下了一副無形的重擔，整個身體都松弛下來。一種久違的、真正的輕松感，從心底彌漫開來。
我走到沙發邊，挨著甦雅坐下，將頭輕輕靠在她的肩膀上，閉上眼楮。
“成了？”甦雅輕聲問，手指溫柔地梳理著我有些汗濕的鬢角。
“嗯，”我的聲音帶著濃濃的疲憊，也帶著塵埃落定的安心，“從今往後，暗河…終于真正是一條心了。不用再擔心兄弟們的忠誠了。”
甦雅沒說話，只是輕輕拍了拍我的手背，傳遞著無聲的理解和支持。
疲憊如潮水般涌來。我拉著甦雅起身“洗漱，睡覺。明天…才是硬仗的開始。”
溫熱的水流沖刷著身體，洗去一天的疲憊和塵埃。躺在柔軟的大床上，擁著甦雅溫軟的身體，听著她均勻的呼吸聲，京都的夜色溫柔地包裹著我們。雖然前路依舊凶險莫測，強敵環伺，但至少，後院已穩。暗河這把刀，終于完全握在了手中，刀柄溫熱，再無隔閡。
沉入夢鄉前，最後一個念頭是暗鴉…金箍棒…西天…我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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