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鎖鏈如活物般纏繞而上時,楚昭寧突然揮弓擊碎身旁立柱上的青銅鏡。鏡面炸裂的瞬間,無數道幽藍光芒從碎片中迸發,將黑袍人的身影割裂成數十個重疊的幻影。甦辰趁機揮劍斬斷腳踝的束縛,劍刃卻在觸及黑袍人衣角時,被一股無形力量震得脫手飛出。
"天真。"黑袍人抬手輕揮,破碎的鏡面竟懸浮在空中,重新拼湊成一扇散發著血光的門戶。門內傳來孩童的啜泣聲與鎖鏈拖拽的聲響,"這九重宮闕的每一面鏡子,都是連接幽冥祭壇的通道。你們越掙扎,獻祭的力量就越強大。"
楚昭寧握緊甦明棠的發簪,簪頭的蓮紋突然泛起溫熱。她將發簪刺入掌心,鮮血順著紋路流入玄鐵弓,弓身的曼陀羅紋驟然亮起。"不管有多少個祭壇,我們都不會讓你們得逞!"她張弓搭箭,箭矢穿透鏡面的剎那,整座宮殿開始劇烈搖晃。
黑袍人發出怒吼,宮殿四壁的生辰八字突然化作紅色流光,匯聚成一道血色屏障。甦辰在屏障形成的瞬間,猛地拽住楚昭寧的手腕躍入鏡面。時空扭曲的眩暈感襲來,待兩人落地時,竟置身于一條布滿銅鏡的回廊。回廊兩側的鏡面中,不斷閃現著不同時空的畫面︰幼年的甦明棠在花園中玩耍、甦珩被蠱蟲侵蝕的猙獰面容、甚至還有百年前先祖們簽訂契約的場景。
"這是...記憶回廊?"甦辰撫摸著鏡面,指尖觸踫到某個畫面時,鏡中的先祖突然轉過頭來,空洞的眼神直勾勾地盯著他。楚昭寧警惕地拉開弓箭,卻見鏡中場景驟然變化——他們看到了甦明棠消失前的畫面。少女周身的金光與祭壇之力對抗時,一枚玉玨從她袖中滑落,墜入祭壇深處。
"那是匣子中的半枚玉玨!"楚昭寧驚呼,她終于明白黑袍人為何急于尋找玉玨。就在此時,回廊盡頭傳來鎖鏈拖曳的聲響,十二名身披金甲的侍衛緩緩走來。他們的面容與甦家軍陣亡將士一模一樣,眼中卻燃燒著幽綠鬼火。
甦辰拔出佩劍,劍身的曼陀羅紋與侍衛鎧甲上的符文產生共鳴。"這些是被祭壇操控的英靈。"他低聲道,"只能智取。"楚昭寧會意,將玄鐵弓對準地面射出箭矢。箭簇炸開的瞬間,揚起漫天灰塵,她趁機將隨身攜帶的朱砂撒向空中。
朱砂觸及英靈的瞬間,竟發出滋滋聲響。侍衛們痛苦地捂住臉龐,鎧甲開始龜裂。甦辰抓住時機,揮劍斬斷為首英靈的脖頸。然而詭異的是,被斬斷的頭顱並未落地,而是化作黑霧融入其他英靈體內,讓剩余英靈變得更加強大。
"這樣不行!"楚昭寧扯開衣襟,將鮮血抹在弓身的曼陀羅紋上。玄鐵弓爆發出耀眼紅光,箭矢射出時竟化作一道火龍。火龍穿透英靈身軀的剎那,回廊兩側的鏡面同時破碎,時空再次扭曲。待兩人回過神來,已置身于一座巨大的地下墓室。
墓室中央矗立著一座三層青銅塔,塔頂的血月雕塑正在緩緩轉動。塔基處刻滿了密密麻麻的生辰八字,楚昭寧在第二層找到了甦明棠的名字,而頂層赫然刻著她與甦辰的生辰八字。黑袍人的身影出現在塔頂,手中握著重組的雙月令牌,"終于肯來了,雙月血脈的最後祭品。"
甦辰縱身躍上塔身,卻在接近塔頂時,被一道金色光幕阻攔。光幕中浮現出甦明棠的虛影,"父親,母親,不要上來!"虛影的聲音帶著哭腔,"這是個陷阱,塔頂的祭壇會..."話未說完,虛影被黑袍人揮手擊碎。
楚昭寧心急如焚,她環顧墓室,發現牆壁上瓖嵌著八面巨大的銅鏡。鏡中映出的場景讓她毛骨悚然——每個鏡中都有一個不同的自己,有的手持滴血的匕首,有的被鎖鏈束縛在祭壇上。她突然想起殘卷中的記載︰"八鏡映魂,血祭幽冥",這是開啟最終祭壇的關鍵。
"甦辰!破壞銅鏡!"她大喊著射出箭矢。甦辰心領神會,揮劍斬斷連接銅鏡的鎖鏈。然而每破壞一面銅鏡,青銅塔就亮起一道血光,黑袍人的笑聲也愈發張狂。當第七面銅鏡破碎時,塔底突然裂開一道深淵,無數白骨從深淵中伸出,纏住兩人的雙腿。
楚昭寧看著最後一面銅鏡,鏡中的自己正對著她露出詭異的微笑。她握緊玄鐵弓,卻在此時感受到甦明棠發簪傳來的溫熱。靈光一閃,她將發簪刺入銅鏡。銅鏡應聲而碎,同時發出一聲震天動地的轟鳴。青銅塔開始崩塌,黑袍人驚慌失措地想要啟動祭壇,卻發現雙月令牌正在他手中融化。
"不!不可能!"黑袍人怒吼著,被倒塌的塔身掩埋。楚昭寧和甦辰在千鈞一發之際躍出墓室,身後傳來震耳欲聾的爆炸聲。當他們再次回到地面時,血月已然消失,天空泛起魚肚白。然而,楚昭寧知道,這場與命運的較量,遠遠沒有結束——因為她在最後一面銅鏡破碎前,分明看到鏡中閃過了甦明棠的身影,少女的眼神中,帶著令人心悸的神秘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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