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門關的夜色被霜雪浸染,楚昭寧咳血的聲響驚飛了檐下寒鴉。甦辰攥著浸透冷汗的虎符,望著妻子腕間如蛛網蔓延的青紋,燭火在她蒼白的臉上投下破碎的光影。帳外傳來親衛壓抑的抽氣聲,陳九掀開帳簾時,披風上還凝著未化的冰碴︰"主公!夫人脈象..."
話音未落,一道素白身影裹挾著梅香破窗而入。女子玉指輕點楚昭寧幾處大穴,腕間銀鈴輕響,青紋竟如遇明火的蛛絲般蜷縮消退。甦辰瞳孔驟縮——十年前那個暴雨夜,正是這雙手將高熱驚厥的甦明棠從鬼門關奪回,如今她鬢邊依舊別著半朵青玉簪花。
"蝕心蠱已入膏肓。"女子將玉瓶中的碧色藥液灌入楚昭寧口中,瓶身暗刻的龜紋與楚昭寧掌心烙印交相輝映,"定國公可知,巫教為何選在血月當空發動?"她指尖劃過楚昭寧頸側,一縷黑霧順著指甲消散,"二十年前先帝駕崩時,被你們帶出火場的龜紋鼎殘片,早被巫教盯上了。"
與此同時,東海漁村的腥風卷著碎浪拍打礁石。甦明棠揮劍劈開纏住沈清歡的觸手,黑色黏液在沙地上腐蝕出滋滋作響的深坑。祭壇上,祭司們赤足踩過燃燒的人骨,青銅祭台上逆命爐虛影正吞噬少年們的哀嚎。那些被鐵鏈貫穿琵琶骨的孩子,鱗片下隱約浮現的龜紋圖騰,與父親虎符上的紋路如出一轍。
"這些噬魂鱗在抽取記憶!"沈清歡玉笛驟響,音波震碎祭司的銅鈴,笛身裂痕中滲出的暗紅液體卻在空中凝成血色卦象,"他們要以千人魂魄為引,喚醒逆命爐中的器靈!"話音未落,海面突然裂開巨口,饕餮海眼猩紅的倒刺間,漂浮著密密麻麻的龜甲殘片。
京城御書房內,楚珩將朱砂重重涂在《皇輿圖志》龍淵標記處。燭火突然劇烈搖曳,牆上龜紋圖騰與他的影子重疊成猙獰的面具︰"甦辰,當年先帝把龜紋鼎的秘密藏在你手里..."他抓起羅盤殘片狠狠砸向地面,三塊指針竟拼成完整的龜紋,"現在該物歸原主了!"
三日後,六部衙門接連閉門謝客。禮部尚書王大人裹著貂裘鑽進馬車,車輪碾過積雪,直奔雲州——那里駐守著甦辰麾下最精銳的玄甲軍;工部侍郎李大人喬裝成商販,腰間玉佩暗刻的龜紋在斗篷下若隱若現,目標是掌管十萬水軍的趙統領。這些曾在朝堂上與甦辰共飲慶功酒的大臣,此刻懷揣著同一封密信︰"昏君無道,巫教橫行,唯明公可安天下。"
雁門關內,楚昭寧終于轉醒。她望著榻前神色凝重的甦辰和白衣女子,顫抖著摸出貼身收藏的半塊龜紋玉佩︰"明棠在東海..."她抓住丈夫的手,"巫教的化蛟祭,與龜紋鼎殘片有關..."話未說完,帳外突然傳來急促馬蹄聲。陳九渾身浴血闖入,懷中密報染著大片暗紅︰"主公!朝中六部半數官員已離京,分別前往各地將軍駐地!霍將軍、趙統領、李都督...均收到"清君側"密函!"
甦明棠在東海礁石後擦拭軟劍,突然想起父親虎符上模糊的龜紋。遠處祭壇傳來淒厲慘叫,她握緊沈清歡遞來的解毒丹,目光掃過少年們背上的龜紋圖騰。海風掀起她束發的紅綢,恍惚間竟看見父親虎帳中那張泛黃的畫像——畫中女子執簫而立,眉眼與救母親的白衣人有七分相似。
血月當空,三地暗流洶涌。甦辰握著各地心腹傳來的密報,虎符在掌心沁出冷汗。二十年前先帝托孤的誓言猶在耳畔,如今卻要面對改朝換代的邀約;東海的戰報帶著女兒的血跡,巫教的陰謀已如潮水般逼近;而懷中那半塊龜紋玉佩,正與案頭神秘紅顏留下的玉瓶共鳴,發出低沉的嗡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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