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雨水順著乾清宮坍塌的屋檐傾瀉而下,將滿地血跡沖刷成蜿蜒的暗紅溪流。楚昭寧跪在冰涼的青磚上,顫抖的指尖撫過甦煜頸間若隱若現的血紋。孩童此刻安靜得詭異,呼吸輕淺得如同隨時會消散的晨霧,唯有胸口那抹幽藍圖騰,還在隨著心跳明滅。
甦辰握緊手中發燙的玉璽殘片,金屬表面滲出細密的血珠,在掌心暈開一片猩紅。他抬眼望向密道方向,那里傳來若有若無的琴音碎片,仿佛沈清梧的亡魂仍在撥動焦尾琴弦。"昭寧,你看這個。"他突然扯開甦煜的里衣,在孩童心口下方,赫然浮現出一道月牙形胎記——與方才死去的副將脖頸處的印記如出一轍。
楚昭寧瞳孔驟縮,袖中的半幅焦尾琴殘譜悄然滑落。她想起昨夜在沈清梧琴案下發現的暗格,里面藏著本泛黃的《血契錄》,扉頁上的朱砂批注至今仍在眼前︰"以沈氏血脈為引,需至親之人獻祭..."殿外突然炸響驚雷,照亮她煞白的臉色。
"王爺!鐘粹宮傳來異動!"侍衛的呼喊打破死寂。甦辰抱起昏迷的甦煜,楚昭寧緊跟其後,卻在經過御花園時被一陣奇異的香氣攫住腳步。月光穿透雨幕,照見池塘邊的海棠樹,花瓣上凝結的水珠泛著詭異的幽藍——正是沈清梧發現白蘭花的顏色。
鐘粹宮的景象讓三人呼吸停滯。原本存放焦尾琴的案幾上,赫然擺著三十六盞青銅燈台,每盞燈芯都燃著淡紫色火焰,燈油竟是暗紅的血液。沈清梧的半截焦尾琴橫在中央,琴弦上纏繞著甦煜的胎發,琴腹夾層被完全剖開,露出刻滿符咒的暗格。
"這是沈氏失傳的血祭陣。"楚昭寧指著地面用朱砂繪制的圖騰,聲音發顫,"太後當年..."話未說完,甦煜突然劇烈抽搐,吐出一口黑血,血沫中竟混著細小的銀針——正是沈清梧生前使用的暗器。
甦辰劍刃劈開暗格,一枚刻著甦煜生辰八字的金鎖滾落掌心。金鎖背面密密麻麻刻滿咒文,末尾處的朱砂指印,與太後密詔上的印記完全吻合。"原來煜兒從出生起,就被選為祭品。"他聲音冰冷如霜,卻在瞥見楚昭寧顫抖的指尖時,語氣陡然軟化,"昭寧,你早知道對不對?"
楚昭寧跪坐在滿地狼藉中,從懷中掏出半塊褪色的紅布。布角繡著殘缺的沈氏圖騰,內側用金線繡著︰"吾兒清梧,生于靖康元年..."淚水滴落在紅布上,暈開二十年前的血跡。"我在太後梳妝匣最底層找到的。"她哽咽道,"沈清梧...是太後的親生女兒。"
話音未落,三十六盞血燈突然爆起三丈高的火焰,將三人籠罩在血光之中。沈清梧的聲音從虛空中傳來,帶著撕裂般的痛苦︰"甦辰!用你的血喚醒玉璽,否則你兒子活不過子時!"甦煜的呼吸愈發微弱,胸口圖騰幾乎凝固成死寂的幽藍。
甦辰舉起佩劍,卻被楚昭寧死死按住。"不能信她!"她扯開自己的衣袖,露出臂彎處隱秘的刺青——同樣是沈氏圖騰,"當年我被收養前,也曾是沈氏血脈。太後...要的是我們沈家最後的純淨血脈!"
宮殿突然劇烈搖晃,血祭陣中央浮現出沈清梧的虛影。她懷抱著完整的玉璽,周身纏繞著鎖鏈,每根鎖鏈都連著甦煜心口。"想救他?"虛影輕笑,鎖鏈突然收緊,甦煜發出撕心裂肺的哭喊,"用你們的命,換他的命!"
暴雨拍打著窗欞,將三人的身影映在布滿符咒的宮牆上。甦辰握緊楚昭寧的手,掌心的血與她腕間的翡翠鐲子相互映襯。當第一縷晨光刺破烏雲時,血祭陣中的火焰驟然熄滅,只留下滿地狼藉的鎖鏈,以及沈清梧最後的呢喃︰"血脈的債,該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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