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善站在櫃子前,顫抖的手慢慢伸進抽屜里,拿起了一張老舊的照片。
這是一張沖印的相片,可以看出有許多年頭了,相片上原本就不甚豐富的色彩,都已經開始有了些褪色,導致看起來就像是黑白相片一樣。
這張相片里的背景,是一棵榕樹下的秋千,瘦弱的女孩坐在秋千上,雙手里捧著一塊精致的蛋糕,臉上青澀稚嫩的表情中夾雜著一絲緊張,而在女孩身後,則站著一個黑衣的少年,少年面無表情,但平靜的目光卻垂下來看著面前的女孩。
善善此時大腦已是一片空白,她呆呆地看著這張照片,整個人仿佛石化。
就在這時,她手上的戒指忽然產生一股莫名的波動,奇異的能量順著她的手,慢慢沿著她的身體鑽入了她的大腦,這一刻,她的腦袋仿佛遭受一記重擊,整個人渾身劇烈地震了一下。
這一刻,不知塵封了多少年的記憶碎片,忽然突破了封鎖,散成粒粒光點,在她腦海中緩緩擴散開來……
……
“你叫什麼?”
榕樹上,少年淡淡的聲音忽然傳來。
這是在一個慵懶的午後,福利院里的人都還在午睡之中,整個院子里除了坐在樹上的少年之外,就只有秋千上坐著的瘦弱女孩。
近一個月的相處,這還是少年第一次問她的名字。
“我叫善善。”女孩抬起頭來,看著樹上的少年說道。
少年听後沒有再說話,她現在也已經對此習以為常了,只不過此時她看著少年冷淡的側臉,忽然鼓起勇氣也對少年問道︰“哥哥你叫什麼名字?”
听見她的提問,少年低下頭來看了她一眼,又抬起頭來看向了遠處,沉默了片刻,就在她以為少年不會回答的時候,忽然少年的聲音又傳了下來——
“希貝。”
女孩听後一愣,呆呆地看著他,半晌後才低下頭來,嘴里很小聲地重復了一遍少年的名字。
“希貝……好奇怪的名字。”
“你可以再小聲些,我听得見。”少年淡淡的聲音忽然又從上方。
女孩嚇了一跳,抬起頭來哭喪著臉道︰“對不起……”
少年低著頭看著她,忽然,他的嘴角微微挑了起來。
女孩看得呆住了,因為這還是她第一次看見少年在笑,不知道為什麼,她忽然感到自己的小臉有些發燙。
她沒有想到少年笑起來,竟會是如此地好看,她還是第一次發現有人這麼好看的,就好像天使一樣。
可惜的是,這個淡淡的笑容也就出現了短短的一瞬間,少年很快又收回了嘴角,變成了那副生人勿近的模樣。
“雙手伸出來。”少年忽然說道。
女孩愣愣地看著他,不知所以地抬起了雙手。
隨後,就見一塊蛋糕不知怎麼的,就輕輕落在了她的手上。
她聞到一股誘人的奶油香味,大瞪著眼楮,難以置信地看著手里突然出現的蛋糕。
這一刻,她真的覺得這個大哥哥是天使了。
就在她一愣神的功夫,忽然感覺到身後站著一個人,她回過頭來發現是少年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她的身後,她嚇了一跳,手里的蛋糕差點就掉到了地上。
少年輕巧地將蛋糕接住,又放回了她的手里。
“拿好。”少年輕聲說道。
她這還是第一次距離少年那麼近,她不知為何忽然有種不真實的感覺,雙手顫抖著捧著蛋糕,一動也不敢動。
然後她就看見少年繞過了她,走到了她的面前,他手里拿著一根木頭,走到前面用力一插,木頭就直立立地固定在了地面上,然後少年拿出一個小小的照相機,掛在了木頭上。
因為福利院每年都會拍“全家福”,所以她認得這種機器。
“坐著別動。”少年說著,開始擺弄那台相機,調整角度。
她坐在秋千上緊張地不敢動彈,很快,就見少年調整好了相機,他很快就走回了女孩身後,淡淡的聲音從女孩身後傳來︰“看著鏡頭。”
于是女孩便緊張地看著前方的相機鏡頭。
只听 嚓一聲,相機就拍好了。少年又走上前去取回了相機,掛在了身上。然而,他卻沒有再走回來,而是站在原地默默地看著女孩。
女孩眨著大眼楮看著他,不知道他又準備干什麼。
然而,少年接下來的一句話,卻讓女孩又愣住了——“明天我就不來了,我要走了。”
女孩怔怔地望著他,良久,這才站了起來,眼中已是噙著淚水,她突然感到十分地難過。
雖然他們相處的時間不長,也攏共沒有說過幾句話,但是不知不覺中,她內心深處已經把少年當成是一個很重要的人了。
少年平淡的目光靜靜地看著她,臉上的表情沒有什麼變化,只是,就在女孩的眼淚終于從臉頰滑落的時候,少年忽然就來到了她的面前,抬起手來,輕輕擦去了她的淚水。
“別哭,以後如果還有機會,我會回來找你的。”少年輕聲說道。
女孩拼命地點頭,但眼淚卻依舊不停地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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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似乎並不懂得如何安慰她,于是他就只是這麼安靜地站在她面前,幫她擦著眼淚。
過了好一會兒,她終于慢慢止住了淚水,她抬頭看著眼前的少年,忽然,她好像想起了什麼,她讓少年等一等她,隨後便轉身小跑著離去。
沒過多久,就見她氣喘吁吁地跑了回來,此時,少年依然靜靜地站在原地。
“給!”
女孩把手里的一個塑膠紙做的小風車交到了少年的手里。
這個小風車,是她唯一的玩具,平日里都舍不得拿出來玩,現在少年要離開了,她便決定要把這件最心愛的玩具送給他。
少年接下她遞過來的小風車,他低著頭默默地看了一會兒,隨後,他忽然說了聲謝謝,便把小風車插在了自己的腰間。
“我走了,你從福利院出去之前,我會回來找你。”少年說道。
“嗯。”女孩用力點了點頭,眼淚又下來了。
少年最後幫女孩擦了一下眼淚,他摸了摸女孩的頭,隨後轉過身去,輕輕縱身一躍,便跳過了高高的圍牆,消失在了女孩的視線里。
女孩呆呆地站在原地許久,悵然若失。
從那以後,女孩每天都會到秋千那里坐一會兒,看著圍牆出神,可是少年沒有再出現過。
她一直記得少年的話,所以她從那以後,一直在期待著她滿十三歲離開福利院那天,因為那天少年會回來找她。
只可惜,命運好像總在跟她開玩笑,從福利院里出來的前一天,她滿懷期待靜靜地坐在秋千上等著,可是她等啊等,直到太陽落山,她卻再也沒有等到那個少年的出現。
那一天,她哭了很久很久……
……
新島基地,醫院病房。
“希貝怎麼還沒醒過來?”k坐在病床邊,一只手搭在希貝的肩膀上,感應著希貝身體的情況︰“他的傷勢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應該不至于還昏迷不醒。”
他說著,又回頭對身後的人問道︰“你用你的自然之眼看看,能不能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沐站在k的身後,她眼中淡淡的光芒泛起,看著希貝蒼白的面龐,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是他自己不願意醒過來。”沐輕聲說道。
k看著沐臉上無奈的表情,愣了一下,旋即他又回頭看了自己的老搭檔一眼,不由得也無力地嘆了一口氣。
失去了一身修為的希貝,安靜地躺著,他長長的睫毛輕輕顫抖著,但就是沒有醒過來,好像還在做著屬于他的夢。
是的,這個夢很長很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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