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回到十年前,百器門千機堂鍛爐大院。
夜王暮影與天機老人即將對賭,賭約未知,但賭法已經定了下來,那就是看誰能拿走孔雀王的絕影劍。
絕影劍,雖然不合絕大多數劍客的胃口,但還是有一些特立獨行的武者,喜好快到極致的寶劍,所以,也曾有人登門拜訪,試著完成孔雀王的考驗,只可惜,最厲害的一名武者,大宗師中品的實力,也僅僅只是斬斷了三十根稻草。
三分之一都沒到!
這下子,大家更加確定了,恐怕就是大宗師巔峰,世上最頂尖的人物出手,都無法完成這樣的事情。
所以,孟天機與夜王暮影的這個賭局,吸引了所有的知情者的目光。因為倆人正是世上最頂尖的人物。
很少有人知道,夜王暮影剛好是使劍的劍客,就在對賭的當天,夜王暮影使出了極其驚艷的身法,一秒斬去了大院里的九十九根稻草。
這已經足夠讓人震驚,夜王暮影不愧是傳言中速度最快的人,強得簡直已經不像人類。只可惜的是,他最終還是差了一根,沒能斬斷百根稻草。
有人提議,再給夜王一個機會,因為這實在是太過可惜了。
然而,暮影卻是拒絕了,他並未感覺到丟臉,因為他相信,剛才他已然發揮出了這個世界人類速度的極限,孟天機就算能比他更快,可這名並非劍客出身的老人,又如何能夠用劍來斬落百根稻草?這項挑戰,可不是光快就能完成的,沒有精妙絕倫的劍法相輔,絕對無法成功。
于是,他很自信地把劍遞給了天機老人。
老人接過暮影遞上來的絕影劍,靜靜等著千機堂的人重新換過滿院子的稻草,等稻草換完後,他卻並未立刻開始挑戰,而是將劍舉到眼前看了看。
只見他屈指在劍身上輕輕一彈,就听嗚嗚咽咽的聲音從劍身上傳來,他閉眼仔細听了一會兒,不由嘖嘖贊嘆道︰“不愧是一代匠宗孔雀王,此劍的重量、長短、厚度和鋒利度,已然達到了快劍平衡的極致,多一分,慢了,少一分,劍身有損……”
隨後,他又環顧一周,掃視大院中的一百根稻草,不由又贊道︰“孔雀王境界不高,但眼光之毒辣,恐怕世間僅有。不多不少,剛剛好一百根稻草、一秒鐘時間。完成這項挑戰,恰好是此劍發揮到最巔峰的時候,少一毫,不夠,多一毫,有損劍身……”
“孟老目光如炬,雖不是劍客,卻說得分毫不差,暮影佩服!”夜王暮影听老人說到這,終于是對老人收起了那一絲輕視,正色起來。
“開始吧。”只見老人微微一嘆,不知是為了什麼而嘆息,他終是架起了寶劍,閉上了眼楮。
“滴!”只見計時器綠燈亮起。
緊接著,便見老人輕飄飄地留下一抹殘影,一秒鐘未到,絕影劍已劃過了九十九根稻草,只是,不知道為什麼,老人在第一百根稻草前停了下來,沒有繼續一斬到底。
然後,一秒鐘的時間便過去了。九十九根稻草這時才同時簌簌落地。
全場安靜。
大家都被這一幕震驚了,沒想到老人的劍,竟然比夜王暮影還要快一些。讓眾人更加不解的是,為何老人明明可以完成挑戰,偏偏在最後一根稻草前停了下來?是為了給夜王一個面子嗎?若是這樣,賭局的意義又在何處?
“孟老武功絕世,暮影認輸。”夜王暮影並未等著讓眾人胡亂猜測,他首先表了態,認認真真向老人行了一禮。
他不服不行,知道殺手厲害,但沒想到會這麼厲害,莫非同級同品的情況下,他們真的是無敵的麼?夜王陷入了沉思。
老人緩緩收劍,他沒有說話,而是看向了一側房屋的大門。
“您不願斬落最後一根稻草,是因為不想幫在下尋回愛妻麼?”孔雀王從門內走了出來。
老人搖了搖頭︰“戲姥姥當年幫過我,我都記在心里,又怎會推脫。我向你許諾,必幫你尋到戲姥姥的蹤跡。”
“那您這是……”孔雀王看著最後一根稻草,有些不解。
“我大限將到,並不適合接過這把劍。”老人嘆道。
“除了您,沒人有資格用這把劍。”孔雀王說。
“我答應你,我會找到一個合適的傳人,雖然他可能一時半會還達不成百草考驗,但我希望千機堂屆時能把這把劍交給他,由他來完成我今日的諾言。”老人說道。
“這……”孔雀王有些為難。
忽然,老人手中長劍一揮,頓見那第一百根稻草斷下一截來,也不落下,而是向上飛起,老人嘴巴一張,就將稻草叼在了嘴里。
“古有結草餃環,今日我叼稻草,若未完成許諾,這稻草我便帶進棺材,後人自會替我履行今日之言。”老人笑著說。
孔雀王聞言頓時肅然,只見他站直身體,後退了一步,向老人鄭重行禮道︰“孟老一諾千金,在下曉得了。若今後您的傳人到此,在下願意將絕影劍雙手奉上。”
“不至于不至于,你我同輩論交,你給我將來的徒弟雙手奉劍算個什麼事?”老人呵呵笑道︰“到時你派個人給他送去也就是了。”
說罷,他忽然又轉頭看向剛才孔雀王走出來的屋子,就見一個窈窕身材的女子正站在屋子里,那女子見老人的目光望過來,卻也不懼怕,遠遠地朝老人行了一禮。
“這個小姑娘,是叫阿雅吧?蕙質蘭心,資質不錯。”老人點點頭,頗為贊賞。
“劣徒讓您見笑了。”孔雀王雖是這麼說,臉上卻是止不住露出了自豪的笑容︰“我也老了,再過幾年,也就該把堂主之位傳給她了。”
“這就對嘍,人吶,就得服老,老了年輕人才能接上,請你好好教她,你們這一脈的絕世手藝,可不能斷在了你這里,記住,只要傳承不斷,你便是永生不死的。”老人告誡說。
“在下謹記。”孔雀王答道。
“暮影,還記得賭約嗎?”老人問。
“當然!”暮影點頭。
“既如此,那我就走了。”老人沒有多說什麼,瀟灑地朝眾人擺擺手,便轉身離去。
在場所有人,跟在老人身後,把他送到了千機堂的大門外,他也並未回頭,只是再次朝身後擺了擺手,便頭也不回地遠去了。
以暮影和孔雀王為首,站在大門外的所有人,全都默默向老人行了一禮。
……
這天,殺手之王劍斬百草後,正式退隱,不知所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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