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爸爸始終沒有說話。
一直走到艦船深處。
小櫻主動放開了他的手,輕輕地說道︰“媽媽在盡頭等你。”
這話一出,像是透露了什麼,又像只是陳述一個無關緊要的事實。
宇爸爸停下腳步,盯著小櫻看了許久,以後他還是什麼都沒有說。
隨後,他轉身離開,只給小櫻留了一個決絕的背影。
穿過明亮的走廊,越過無數房間,在盡頭的房間停下。
宇爸爸毫不猶豫地推開了房門。
空曠的內室之中,宇媽媽正坐在那,面對著畫架。
她已經不再作畫。
宇爸爸走過去,屹立在她的身後,望著那畫架中的景象。
背景是他們曾經居住的御龍灣別墅,別墅前,是他們一家四口。
宇爸爸涼涼地瞥了妻子一眼,仍然沒有說話。
他的內心是焦慮的。
但他的表面是冷傲的。
他本以為自己可以坦率跟「家人」溝通。
卻發現原來「溝通」對他來說是一種災難級別難度的技能。
他可以在戰場上與敵人搏個血肉橫飛;
他可以在所有領域中保持攻擊性;
但他無法跟妻子溝通。
怕自己的語言習慣會造成不必要的傷害。
怕笨拙的自己會惹她鄙夷。
但,宇爸爸很清楚,即便自己什麼都不說,善解人意的她照樣能猜出自己的感受。
這麼想很任性。
但他就是如此。
也不想改變。
沒人能理解自己的痛苦。
只有眼前這個人可以。
最終,宇爸爸嘆了一口氣,簡單地說了一句︰
“……我厭倦了。”
宇媽媽卻笑著點頭,“嗯,我知道。”
“你還要玩什麼,我陪你。”宇爸爸幽幽地說道。
“我還是喜歡你玩給我看。”宇媽媽笑容可掬。
玩給她看?
他是猴嗎?
不過,在這個真實到令人發指的夢境里,她確實看戲看得很嗨。
先是宇丸小時候,看著宇丸折騰宇爸爸;
看著宇爸爸打宇丸;
看著宇丸對付這個世界其他人的時候做出的行為;
看著各種不長眼的反派npc送人頭;
看著宇爸爸因為她懷孕而出現孕反應的滑稽;
看著宇爸爸因為帶孩子而崩潰……
對她來說,這世界的所有日常,都是娛樂項目。
不好看了就強行終止,下一個……
“你還真是……”宇爸爸垂眸,不自覺地笑了︰“惡劣的家伙啊。”
“我已經教會了你很多關于電子游戲、人工智能以及虛擬世界的知識。”宇媽媽從座椅上緩緩站了起來,她靠近宇爸爸,小小聲地說道︰“如果你厭倦了,那麼我們從現在,就開始準備離開夢境了,如何?”
她說的「準備」,自然是抹除宇爸爸跟「恩賜」相關的一切。
跟「恩賜」相關的記憶和能力,會同時喪失。
為了不違和,宇丸將會填補那個空缺。
宇爸爸早有心理準備,他深吸一口氣,道︰“你做吧。”
宇媽媽靠近宇爸爸,雙手攀附他的脖頸,血紅的眼眸中倒映著宇爸爸深邃的面容,而那雙眼眸中,有黑色的東西在游動著,最終變成奇異的圖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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