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氏祖祠的青銅門在子夜時分悄然開啟，帝臨天望著門內搖曳的引魂燈，忽然想起三年前在這里看見的戰龍畫像——那時畫像尚未機械化，金鱗上的星紋還能與他的神紋共鳴。
「帝公子，族長在星命閣等你。」開門的是龍氏聖女殿的老嬤嬤，她袖口露出的齒輪狀銀飾讓帝臨天心頭一緊——自從蒼瀾盟議後，龍氏對齒輪城的警惕已滲透到每個細節。
星命閣內，龍海蘭族長背對石牆而坐，面前擺著用龍血封印的青銅匣。她轉身時，帝臨天看見她鬢角竟有了銀絲，那是龍族長老耗盡本源的征兆。
「這是龍氏祖傳的《星海血誓》。」龍海蘭解開匣上的九道血印，露出泛黃的獸皮卷，「記載著創世鼎碎裂時，搖光星主與雷罰聖體的天命羈絆。」
二
獸皮卷展開的瞬間，星命閣頂的星圖突然逆轉。帝臨天看見，在混沌初開的畫面中，代表搖光星的紫龍與代表雷罰的金凰本應同墜異世，卻在最後一刻，紫龍用逆鱗劍斬碎命運紅線，將金凰的精魄推入凡界。
「搖光星主...紫悅？」帝臨天聲音發顫，想起逆鱗劍鞘上的「雷罰搖光，雙生共命」，想起她每次使用星血時的白發，「她本應與異世同墜，卻強行扭轉天命，導致星紋被齒輪城侵蝕？」
龍海蘭點頭，指尖劃過獸皮卷上的裂痕︰「一萬年前，齒輪城第一次入侵時，初代龍氏聖女正是搖光星主。她為了讓神族雷罰聖體存活，用逆鱗劍斬斷天命鏈，自己卻背負了異世的因果。」她看向帝臨天手腕的神紋，「而你，正是雷罰聖體的轉世。」
三
記憶如齒輪倒轉。帝臨天想起在葬龍坑重鑄逆鱗劍時，紫悅發間閃過的齒輪狀白發；想起她在蒼淵島用星血替他擋下齒輪雷劫，後背浮現的機械紋路。原來從相遇開始，她就在償還萬年前的天命債。
「現在的齒輪化星紋，是異世對搖光星主的反噬。」龍海蘭取出一枚水晶球，球內倒映著紫悅的命星——原本璀璨的搖光星，正被七道齒輪黑影啃噬，「每使用一次星血，就會加速齒輪侵蝕。而你看見的白發，其實是星紋崩碎的預兆。」
帝臨天猛然想起，在歸墟之海斬落天道巨蟒時，紫悅的搖光星紋缺損了三分之一。那是她強裝鎮定的笑容，原來藏著如此沉重的天命。
四
「為什麼現在才告訴我？」他握緊獸皮卷，上面的逆鱗劍圖案與他手中的殘片完美重合。
龍海蘭嘆息︰「三個月前在戰龍殿發現骨髓被污染時，我就該想到。齒輪城一直在利用你們的雙脈共鳴，他們要的不是毀滅凡界，而是——」她指向水晶球中逐漸機械化的搖光星，「將搖光星主煉化成新的天道核心，永遠困在齒輪城的熔爐里。」
殿外突然傳來巨響，像是青銅巨門被齒輪碾碎。帝臨天听見紫悅的驚呼，剛要起身，龍海蘭突然按住他的肩膀︰「還有更重要的——」她翻開獸皮卷的最後一頁，上面畫著紫悅的命盤，中央刻著血色小字︰「雷罰歸位之日，搖光星墜之時。」
五
「當年初代聖女斬斷天命鏈時，在星命閣留下預言。」龍海蘭的聲音被震動聲撕碎，「當雷罰聖體重生，搖光星主的命盤就會開始倒計時。而你們集齊七枚星盤碎片的那一刻，正是齒輪城啟動熔爐的最佳時機。」
帝臨天感覺有冰水從頭頂澆下。原來他們一路收集碎片，竟是在替齒輪城完成最後的獻祭。紫悅的每一次犧牲，都是在為熔爐注入能量，而他的神族血脈，根本就是啟動程序的鑰匙。
「臨天！」紫悅的聲音帶著哭腔，殿門轟然倒塌，她發間的齒輪狀白發此刻竟佔了半頭，「蒼淵島地底在震動，宗祠的命盤...」
六
三人趕到龍氏宗祠時，整面命盤牆正在崩毀。歷代聖女的命盤化作齒輪碎片，唯有紫悅的命盤懸浮空中，盤面中央，「死亡倒計時︰99天」的血色大字格外刺眼。
「這是初代聖女的命盤！」老嬤嬤驚恐跪地，「當年她斬天命時發下血誓，若搖光星主轉世，命盤必顯異世死兆......」
紫悅看著盤面的齒輪黑影，忽然想起在逆鱗劍鳴時，殘魂說過的「教宗竊取星紋」。原來早在她偷戰龍骨髓時，齒輪城就通過命盤建立了聯系，而她每一次使用星血重鑄逆鱗劍，都是在給敵人遞刀。
七
「紫悅，你還記得在九重天闕的初吻嗎？」帝臨天突然握住她的手，掌心的雙生紋章在命盤光芒中閃爍，「那時你說，等我成年就娶你。可我現在才明白，你早就知道自己的命運。」
紫悅搖頭，淚水滴在命盤上，竟讓齒輪黑影顫動︰「我只知道，沒有你，凡界會被碾碎，母親會永遠困在熔爐里。就算天命如此，我也要賭一次——」
話未說完，蒼淵島地底傳來齒輪摩擦的轟鳴。命盤牆徹底崩塌，露出後面刻滿星紋的石壁，而石壁中央，正是歸墟之海見過的天道熔爐投影，熔爐核心的機械王座上，教宗的身影正緩緩轉頭，機械眼瞳鎖定紫悅的命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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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99天後，是月圓血潮之夜。」龍海蘭看著命盤上的倒計時，「那時齒輪城會完全降臨凡界，而你——」她看向紫悅，「必須在熔爐啟動前，完成搖光星主與雷罰聖體的天命融合。」
帝臨天突然想起《星海血誓》的最後一句︰「雙生共命，非生即死。」他握緊紫悅的手，發現她指尖的星血正在被命盤吸收，而他們掌心的紋章，此刻竟與教宗機械臂上的齒輪核心一模一樣。
「我不會讓你死。」他低頭吻去她臉上的淚水，逆鱗劍殘片在懷中發燙，「當年初代聖女能斬碎天命鏈，我們就能重鑄新的天道。就算要踏碎齒輪城，就算要與整個異世為敵——」
九
地動山搖中，宗祠頂的星圖突然碎裂。帝臨天看見，在齒輪城的方向，七道星盤碎片的光芒正在匯聚，而紫悅的命星，正被那光芒一點點拉向熔爐核心。
「臨天，你看！」紫悅指向命盤邊緣，那里浮現出初代聖女的虛影，手中握著的，正是完全重鑄的逆鱗劍，「天命鏈斷了，但雙生共命的劍還在。只要我們的血脈還在共鳴，齒輪城就永遠無法真正吞噬凡界。」
龍海蘭突然取出一枚刻著逆鱗紋的玉簡︰「這是初代聖女的傳承玉簡，里面記載著『逆天命劍典』。或許，只有讓雷罰聖體與搖光星主的血脈徹底融合，才能在熔爐中開闢新的天道。」
十
子夜的鐘聲響起時，蒼淵島的海面已被齒輪虛影覆蓋。帝臨天抱著紫悅站在宗祠頂，看著她發間的齒輪白發在星風中飛舞，突然想起她曾說過的雲瀾山桃花——那片他尚未帶她去看的雲霞。
「99天後，我們去雲瀾山。」他輕聲說道，「不管天命如何，不管齒輪城多可怕，我都會帶你去看桃花。」
紫悅笑了，笑容里帶著萬年前的決絕與此刻的溫柔︰「好。但在那之前，我們要先斬斷齒輪城的最後一根鎖鏈。」她指向命盤上的倒計時，「還有，救出伯母。」
海風帶來機械運轉的轟鳴，卻蓋不住逆鱗劍的清鳴。帝臨天看著掌心的雙生紋章，突然明白，所謂的劫前密談，不是終點，而是真正抗爭的起點。當紫悅的命盤顯示99天倒計時時，齒輪城以為他們掌控了天命，卻不知道，凡界修士的逆鱗，從來都能在絕境中斬出一條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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