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天闕的月光凍成霜刃，帝臨天盤膝坐在青玉台上，十二道隱脈在體內掀起狂瀾。地缺境巔峰的壁壘如鐵牆橫亙識海，每當神族血脈沖擊到第三隱脈，總有齒輪轉動的 嗒聲從丹田深處響起，將靈力絞碎成黑色濁霧。
“砰——”
掌心星盤突然崩裂，飛濺的星砂在半空拼出血色字跡︰「凡界天道鎖神族，三脈不通難登巔」。他盯著手腕上黯淡的鎏金紋章，想起蒼淵島之戰後，每次運轉《九轉神皇訣》都會看見機械齒輪在經脈中游走，那些本該純粹的靈力，如今總帶著金屬的冷硬。
“臨天哥哥！”
殿門被風雪撞開，龍紫悅踉蹌著跌進來，左肩的衣襟被灼出焦痕，懷里緊抱著個刻滿龍紋的玉盒。她發間還沾著禁地里的冰稜，指尖卻在顫抖著解開封印︰“戰龍殿的護陣換了三重，我用斷龍令引開長老，才從骨髓壇里偷到這個……”
玉盒開啟的瞬間，一股腐臭的龍威撲面而來。本該晶瑩如琥珀的戰龍骨髓，此刻卻泛著灰黑色濁霧，表面浮著細密的齒輪狀紋路，每一道都與機械教核心的符文如出一轍。
二
帝臨天瞳孔驟縮，猛地扣住她手腕︰“紫悅，這骨髓被齒輪濁氣污染了！”他能清晰感應到，骨髓里的龍族本源正被異世能量蠶食，那些齒輪紋路甚至在試圖與他的神族紋章產生共鳴。
龍紫悅臉色一白，指尖劃過玉盒邊緣的刻痕︰“不可能，戰龍殿的封印是上古龍神所設……”話未說完，盒底突然浮現出血字，那是龍氏祖訓中從無人見過的暗紋︰「齒輪入髓，龍族血祭」。
殿外突然傳來怒喝，二十道靈光劃破夜空，龍氏長老龍戰霄的聲音裹挾著寒霜︰“帝臨天！你竟敢唆使紫悅偷盜戰龍殿秘寶，今日便是龍氏與神族決裂之時！”
“先別說這些！”帝臨天扯下外袍，將龍紫悅按在玉台旁，“你肩膀的灼傷是護陣反噬，戰龍骨髓的濁氣正在順著你的血脈蔓延！”他看見她肩頭的皮膚已泛起細密的齒輪狀青斑，那些曾為他重鑄逆鱗劍的龍族精血，此刻正被異世能量腐蝕。
龍紫悅卻反手握住他的手，將沾滿濁氣的骨髓抹在他唇畔︰“我偷骨髓前就試過了，只有你的神族紋章能中和濁氣！”她仰頭望著他震驚的眼神，忽然笑了，笑得眼淚都落下來，“你忘了嗎？在葬龍坑，你也是這樣用自己的血幫我逼出尸龍毒……”
三
骨髓入喉的瞬間，帝臨天感覺有千萬根齒輪尖刺扎穿經脈。龍戰霄的劍光劈碎殿門時，他正看見龍紫悅的身影在靈力風暴中倒飛，後背的齒輪青斑已蔓延至脖頸，而他自己的識海，正被一股黑暗吞噬。
“紫悅！”
怒吼聲中，帝臨天強行運轉《九轉神皇訣》，試圖將濁氣引入丹田。可就在靈力流經第三隱脈時，識海突然劇痛，無數畫面如齒輪倒轉——
他站在龍氏祖祠的戰龍畫像前，金鱗閃爍的戰龍突然垂下龍首，鱗片上浮現出機械紋路，龍爪化作金屬觸須，龍眼變成齒輪核心。畫像轟然倒塌，露出後面刻滿星紋的石壁，而石壁中央，竟嵌著半塊染血的齒輪核心，正是蒼淵島之戰中龍戰霄被絞碎時掉落的令牌殘片。
“原來早就被滲透了……”帝臨天在劇痛中苦笑。戰龍殿的骨髓被污染，意味著機械教的觸手早已伸入龍氏禁地，甚至可能，連龍氏長老會都有人暗中投靠異世。
四
當他再次睜眼時，龍紫悅正躺在青玉台上，肩頭的青斑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與他相似的鎏金紋章雛形。殿內一片狼藉，龍戰霄的斬龍刃插在牆角，刀刃上布滿齒輪狀缺口——顯然，在他昏迷時，逆鱗劍的殘片曾自動護主。
“醒了？”軒轅雪的聲音從陰影里傳來，她手中托著修復的星盤，盤面映照著帝臨天胸口的神族紋章，“剛才的夢境，是戰龍骨髓里的記憶碎片。祖祠畫像機械化，說明機械教正在腐蝕凡界的上古傳承。”
帝臨天握緊龍紫悅的手，發現她指尖還攥著半塊染血的玉簡，正是從戰龍殿骨髓壇里找到的︰「當戰龍褪鱗，齒輪生根，凡界血脈將成異世熔爐」。玉簡背面，刻著個熟悉的淚痣標記——與那個自稱“淨化者”的機械教首領相同。
五
“長老會的人退了？”他望向殿外，風雪中殘留著龍氏修士的靈息，卻沒有敵意。
軒轅雪點頭，星盤突然泛起漣漪︰“龍戰霄在撤退時，悄悄給了我這個。”她攤開掌心，是半枚刻著逆鱗紋的令牌，“他說，龍氏早有長老暗中投靠機械教，戰龍殿的污染，可能與三百年前失蹤的龍氏聖女有關……”
帝臨天渾身一震。三百年前，正是他母親被機械教擄走的時間。龍氏聖女的失蹤、戰龍骨髓的污染、淨化者的淚痣標記，這一切突然串聯成線——他的母親，很可能就是當年負責鎮守戰龍殿的聖女。
“紫悅的傷……”他低頭看著龍紫悅蒼白的臉，發現她發間竟有幾根銀絲，那是龍族本源被過度抽取的征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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軒轅雪輕嘆︰“她用自己的精血為引，幫你中和了骨髓里的濁氣。現在她體內的龍族血脈，與你的神族紋章形成了共生，就像……”她指向星盤上交織的龍形與齒輪圖案，“就像上古龍神與神族共戰時的雙脈共鳴。”
六
子夜，帝臨天獨自來到龍氏祖祠。破損的戰龍畫像前，他用逆鱗劍殘片劃破掌心，金色血液滴在畫像的機械觸須上，竟讓那些齒輪紋路發出痛苦的尖嘯。
“原來你們害怕這個。”他看著觸須在神血中崩解，露出下面未被污染的戰龍鱗片，“用齒輪濁氣腐蝕上古傳承，再一步步吞噬凡界血脈，好一個‘天道淨化計劃’。”
識海深處，戰龍殘魂的虛影突然浮現︰“小子，你在骨髓里看見的機械觸須，正是齒輪城的‘榮耀之觸’。當年龍神就是被這東西絞碎了神格，現在它們盯上了龍氏的傳承……”
殘魂的聲音突然變得微弱︰“去葬龍坑，那里的地脈核心藏著真正的戰龍精魄。只有集齊七枚星盤碎片，才能喚醒龍神遺留的‘逆鱗血誓’……”
七
回到九重天闕時，龍紫悅已經醒來，正對著銅鏡發呆。她後背的皮膚下，隱約可見齒輪與龍鱗交織的紋路，在月光下泛著微光。
“像不像我們在蒼淵島見過的機械教圖騰？”她轉頭笑了，笑容里卻藏著苦澀，“說不定，我以後會變成半機械的龍女呢。”
帝臨天輕輕抱住她，感受著她體內微弱的龍威︰“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我都會在你身邊。還記得在焚心谷找到的母親的信嗎？她說神族與龍族的血脈，本就是對抗齒輪城的鑰匙。”
他取出新得到的半枚逆鱗令牌，發現令牌背面竟刻著與劍鞘相同的古言︰“搖光伴雷罰，逆鱗承血誓”。當令牌與逆鱗劍殘片相觸時，一道金光閃過，星盤碎片的位置再次更新——下一站，竟是早已淪為廢墟的神界，那里藏著第五枚星盤碎片“天啟碎片”。
龍紫悅忽然指著窗外︰“臨天，看！”
東南方的天空，一道機械觸須般的光芒刺破雲層，正是帝臨天在夢境中見過的“榮耀之觸”。觸須末端，那個半機械半血肉的身影正凝視著九重天闕，左眼角的淚痣在夜色中格外醒目。
“母親……”帝臨天低聲呢喃。他知道，戰龍骨髓的污染只是開始，機械教早已在凡界布下天羅地網，而他和龍紫悅，必須在境界瓶頸中找到突破的契機——或許，真正的天人境，從來不是一人成道，而是神族與龍族在血脈共鳴中，共同背負起逆改天道的血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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