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劍閣頂端的月光被萬劍折射成細碎銀鱗,帝臨天與龍紫悅背靠背而立,衣擺被劍意掀起的狂風獵獵作響。蒼雷劍在他掌心震顫,劍靈老瘋的虛影正順著劍柄流入神紋,帶來三百年前神族劍冢的凜冽劍意;逆鱗劍在龍紫悅手中龍吟,劍鞘上的龍紋與她發間星型胎記共鳴,竟在身後凝出半透明的青龍虛影。
“第二招,劍心焚寂。”老瘋的聲音從萬劍深處傳來,斷劍劃破虛空的剎那,所有古劍突然調轉劍尖——劍刃上不再是冰冷的青光,而是映出帝臨天最不願回憶的畫面︰帝氏祖祠燃起的大火中,父親握著染血的蒼雷劍將他推入密道;母親的銀發沾滿塵土,最後一次替他系緊劍穗的手在齒輪咒印中腐爛;還有那個總偷偷給他塞靈果的小侍女,臨死前眼中倒映的,正是機械教大主教舉起的齒輪戰斧。
“臨天!”龍紫悅的聲音混著劍鳴刺入腦海,帝臨天驚覺掌心已被指甲掐出血。眼前的古劍不再是兵器,而是化作帝氏族人的模樣,每柄劍上都纏著他熟悉的劍穗,劍刃卻泛著機械教特有的幽藍毒光。雷罰神紋在太陽穴炸開雷光,他突然看清這些幻象的破綻——劍穗編織的紋路,正是老瘋方才施展“瘋魔七式”時的劍路軌跡。
“紫悅,逆時針斬第三劍!”帝臨天指尖在龍紫悅掌心劃出空間神紋的印記,金色漣漪順著她的手臂涌入逆鱗劍。龍紫悅只覺眼前景物突然變得遲緩,萬劍斬落的軌跡在她眼中清晰如晝,腳尖輕點便踏碎三柄幻象之劍,龍息所過之處,齒輪咒印如冰雪消融。
“好個神紋共鳴!”老瘋的虛影在劍雨中顯形,斷劍上的裂痕比之前更深三分,“當年少主與龍氏聖女並肩而戰,靠的便是這招‘雙紋流轉’……”他話音未落,萬劍突然加速,竟組成機械教的齒輪絞殺陣,將二人籠罩在直徑十丈的劍意牢籠中。
帝臨天感覺胸腔被齒輪碾軋般劇痛,空間神紋的凝滯效果在齒輪陣中被層層削弱。龍紫悅的逆鱗劍已劈出三十七劍,每一劍都精準斬在齒輪的咬合處,卻抵不住劍潮如海浪般涌來。蒼雷劍突然發出清鳴,劍靈虛影在劍身上凝聚,老瘋的聲音帶著笑意響起︰“小子,還記得劍冢石壁上的‘焚天九斬’嗎?用你的雷罰力,借她的龍息!”
頓悟如雷光閃過腦海。帝臨天突然反手扣住龍紫悅的手腕,雷罰神紋與空間神紋同時亮起,將她體內的龍氏血脈引至巔峰。逆鱗劍的青色龍息順著相扣的手掌流入蒼雷劍,雷光與龍息在劍刃上纏繞炸裂,竟形成兩丈高的雷龍虛影,龍首處還泛著逆鱗劍特有的星芒紋路。
“逆鱗焚天!”
炸雷般的劍吟中,蒼雷劍劈開的不再是單一劍刃,而是帶著空間裂隙的弧形光刃。雷龍虛影所過之處,齒輪劍陣發出金屬扭曲的哀鳴,十二柄主劍被直接震碎,露出後方老瘋略顯驚訝的面容。龍紫悅趁機踏劍騰空,逆鱗劍化作青龍虛影纏住斷劍,為帝臨天爭取到剎那空隙。
這是屬于神族與龍氏的默契——千年前兩族共創的合擊之術,此刻在兩個後輩手中重現鋒芒。帝臨天能清晰感受到龍紫悅的心跳,通過相扣的手腕傳入神紋,竟與星盤的運轉頻率漸漸同步。他突然想起劍冢石壁上的殘畫︰神族少主與龍氏聖女背靠背站立,腳下是破碎的齒輪與巫族法印,那時的他們,是否也如現在這般,將後背交給彼此?
老瘋的斷劍“當啷”落地,不是因為力竭,而是在看清雙劍合璧時的那道星軌——那是只有真正的神族與龍氏血脈才能催動的“焚天逆鱗陣”,陣眼處隱隱顯化出創世鼎的虛影。三百年前他沒能守住的劍冢傳承,此刻正通過這兩個少年的劍,重新在六界掀起波瀾。
“星盤…原來在你手里…”老瘋的聲音突然輕了下來,半透明的手掌撫過帝臨天胸口的雙神紋,“當年少主被血色劍光擊落凡界時,星盤碎成三片,其中一片就藏在蒼雷劍的劍首里……”他看向龍紫悅發間的星型胎記,突然笑了,“龍氏聖女的星軌,果然還是和神族戰紋最配啊。”
齒輪絞殺陣的殘骸中,創世鼎虛影正緩緩旋轉。所有古劍在金光中俯首,劍身上的齒輪咒印被一一淨化,露出原本的神族戰紋。老瘋的身體開始變得透明,腰間的碎玉玉佩卻在此時發出強光,與星盤、逆鱗劍形成三角共鳴。
“記住,機械教的永動核心最怕創世鼎的‘初開之光’。”老瘋的虛影融入蒼雷劍時,特意在龍紫悅掌心留下一道劍痕,“下次遇到齒輪海,用這招——”話未說完,便化作青光鑽進帝臨天胸口,在雙神紋之間凝成一柄小劍的印記。
劍鳴止息的剎那,葬劍閣的青銅大門轟然開啟,露出後方燃燒著赤色雲霞的神隕荒原。帝臨天握住蒼雷劍,能清晰“看”見劍中封存的記憶︰老瘋獨自坐在劍冢頂端,用斷劍刻下第兩萬三千道劍痕;神族少主最後一次揮劍的背影,以及那句被劍意碾碎的“老瘋,替我守好劍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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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紫悅突然指著他胸口驚呼︰“空間神紋的紋路!”帝臨天低頭,發現金色漣漪狀的神紋邊緣,竟多出了與龍紫悅胎記相同的星芒紋路——方才雙紋共鳴時,兩人的血脈之力竟在神紋上留下了共生的印記。
“先離開這里。”帝臨天握緊她的手,星盤自動懸浮在前引路,“秘境時間流速在變快,機械教的齒輪核心應該已經感應到我們。”蒼雷劍上,老瘋的劍靈虛影正閉目養神,劍柄處的碎玉玉佩突然發出微光,映出劍冢石壁上新增的刻字︰“雙紋焚天日,劍衛歸位時。”
二人踏出戰劍閣的瞬間,萬柄古劍同時出鞘,在他們頭頂組成遮天蔽日的劍穹。龍紫悅看著帝臨天被劍光映亮的側臉,突然想起族中古籍的記載︰當龍氏聖女的星軌胎記與神族戰紋重合,便是六界秩序重寫之時。此刻他胸口流轉的雙紋光芒,正與她發間的胎記形成完美的星斗陣列。
“準備好了嗎?”帝臨天忽然轉身,眼中倒映著她的身影,以及背後萬劍齊鳴的壯觀景象。逆鱗劍與蒼雷劍同時輕顫,像是在回應這個無需回答的問題。
神隕荒原的熱風掀起二人衣擺,遠處機械齒輪的轉動聲已清晰可聞。帝臨天抬手,蒼雷劍劃出的不再是單一雷光,而是裹挾著青色龍息的焚天劍影;龍紫悅旋身,逆鱗劍斬出的也不再是星海九變,而是融合了空間神紋的剎那千重。雙劍相觸的瞬間,星盤與龍氏玉佩同時升空,在他們頭頂顯化出半座創世鼎的虛影——那是上古神族與龍族共戰的烙印,此刻正借由兩個少年的血脈,重新綻放光芒。
逆鱗焚天劍的余威尚未消散,神隕荒原的青銅巨像已在劍風中崩裂。帝臨天看著掌心中老瘋留下的劍意碎片,突然明白所謂“神族希望”,從來不是獨自登頂的孤勇,而是有人願與你背靠背揮劍,讓彼此的後背永遠不會暴露給敵人。
龍紫悅忽然輕笑,指尖撫過他胸口微熱的神紋︰“帝臨天,你知道老瘋最後那句話是什麼意思嗎?”不等他回答,她便轉身走向荒原,逆鱗劍在月光下劃出優美的弧線,“他說‘這把老骨頭交給你’,其實是把三百年的孤寂,都變成了你的劍鞘啊。”
風掠過劍冢,萬劍齊鳴之聲如浪潮般涌來。帝臨天握緊蒼雷劍,感受著劍中傳來的蒼老卻堅定的劍意——從今往後,他的劍下不僅有帝氏的血仇,更有老瘋沒能守住的劍冢,還有那個不知在何方的神族少主留下的未竟之志。
逆鱗焚天的劍光,終將照亮六界每一處被齒輪與陰謀籠罩的角落。而此刻背靠背站立的兩人,正用彼此的神紋與血脈,書寫著比上古傳說更絢爛的戰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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