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營的練兵因為李狗才帶回來的一個消息停下了。
這個消息非常重要,陝西官兵又再次入晉了,並且在陽城大敗王大元帥,大元帥帶著人躲進了王屋山,看到這個消息劉處直就腦殼痛。
好不容易在山西體驗過戰神的感覺,這老鄉們又追了過來。
他很不想同陝西官軍交戰的,這戰力就不是一個等級。
同樣是兵備道直屬的隊伍,榆林道的綏德營兵,也就兩千人的規模,居然擁有騎兵四百。
自己還是以逸待勞的埋伏,居然和他們參將卜應第殺的難解難分,最後官軍從容撤走,自己損失和官軍差不多。
到這里,河東兵備道的平陽府城營兵,劉處直略施小計就能打贏。
上次雖然是許國福主動投降了,但如果繼續打下去,劉處直有信心用五百人左右的傷亡吃掉三千平陽營兵,這就是差距。
但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既然來了,再不想迎戰也沒有法子了。
在艾萬年和張道浚出動前,全營軍官經過商議,決定不將部隊全部安置在趙村。潞安府是個典型的盆地地區,長子縣、屯留縣、再到現在駐扎的潞城縣和平順縣一帶都是平原,而進入這個盆地的入口是大峪嶺。
要是全軍扎堆一起,官軍突進來要撤退就會很麻煩。
官軍沒來,潞安營兵和潞州衛、沈陽中護衛沈王的護衛)這一萬多人不敢來找麻煩,但如果官軍來了,他們立馬就有膽了。
經過商議後,全營決定進行分兵駐守。史大成率領後營駐扎大峪口,重整隊伍以來,劉處直有意讓後營多歷練歷練,見見血一樣會成為一支能戰之師,所以才讓他駐扎大峪嶺。
李茂率中營駐扎已經廢棄的舊上黨縣,盯著潞安府。
劉處直自己便率領親兵營、前營和騎兵營駐扎趙村。
山西這種兩山夾一川的地形,要找一個適合騎兵訓練的地方並不容易,劉處直也不想被人詬病見到硬骨頭就跑。
後營在大峪嶺附近扎營,史大成也是第一次單獨領軍行動,他比較珍惜這次機會。
能證明後營的戰力,證明他史大成的能力,後營以後也能和其它營伍一樣得到發展,自己也不用只當一個沖鋒陷陣的斗將。
去年蒲州一戰,他先登被官軍擊退,縱身一躍跳到泥溝里面。
雖然沒有摔死,但養傷都養了很久,到現在都偶爾還會鑽心的疼。
史大成自己也是第一批上高柏山的老人了,他不想混的比高櫟、李茂、郭世征他們差。
目前後營駐扎在大峪嶺旁魏村,史大成每天都會往外面安排哨騎。
分兵後再想找李狗才問消息就會很麻煩,幾個正兵營陸續組建了自己的探馬隊。
他自己就在魏村指揮訓練隊伍,在潞安府打的糧食吃都吃不完,索性他就每天都出操訓練,這個頻率比親兵營還要快。
崇禎四年四月初二,艾萬年、張道浚兩人率軍進入了潞安府的範圍。
兩人從進入西火鎮後就分兵了,艾萬年走了百尺鎮繞行一圈往壺關縣進發,張道浚則從大峪嶺往壺關縣走。
大明這個卡bug不止適用打東虜,打流寇也這樣。
從陽平北上後,一路上經過的兩個縣城都不給他們補充糧食,哪怕艾萬年拿出了自己的參將大印和洪承疇的文書出來,都沒感動到知縣。
張道浚這個大富豪拿出銀子,想問知縣買官倉的糧食,沒想到知縣也不買賬。
兩人就帶了兩天的糧食,在大明自己的地盤上瀕臨斷糧,沒辦法,他只能和艾萬年分兵先去打糧。
打糧就是去搶了,反正這里已經不屬于沁水縣了,在張道浚眼里屬于可以搶劫的人群,至于陝西來的艾萬年更不會客氣了。
兩人一路上各自掃蕩了十幾個村子,搶夠了才停手。
張道浚好歹是山西人,沒有鬧出人命,而艾萬年除了父親被殺的那段日子沒控制住,平常軍紀也還算不錯,不像曹文詔那樣動輒圖個村子助助興。
後營的探馬很快探知了張道浚帶著澤州營一千五百人往大峪嶺進發。
以當前情況來看,史大成有兩個選擇︰一是直接帶著隊伍回去找大部隊支援,但就算後續打贏了也算不上啥功勞;還有一個辦法就是直接上和張道浚打一仗拖住他,然後回去報信請掌盤子率軍來合圍澤州營。
思考過後,史大成覺得第二個辦法可行。于是快馬回去報信,自己則做開戰準備。
營帳內,後營兩個千總、四個把總都在,個個摩拳擦掌想要把張道浚摁在地上摩擦。
“兄弟們,掌盤子信任我們,以後我們就不是專門給前營、中營提供兵源的地方了,這仗好好打!”
這時候探馬隊回來了,告知了官軍的情況。
張道浚和艾萬年部分兵後,艾萬年部去向不明,三十里的範圍內沒有發現他人,探馬隊人手不足就沒有再往遠處走。
“張道浚的隊伍有一千五百人,民壯夫子六百,看樣子新兵居多,但是手里家伙比咱們好不少,他們的馬車上有不少火器,鎧甲看著也不少。”
後營現在有馬騾一千四百,鎧甲八百副,能戰的老本兵是四百多人,普通營兵一千。
新兵佔比很大,有五百多人都是平順縣剛募的。
大峪嶺外十里地,張道浚命令停止行動開始扎營,手下的哨騎也探知了前方敵情了。
張道浚此時正坐在一個小馬扎上面,探馬匯報前面有賊寇聚集,看樣子是克賊,就是人不多像是別部。
听到是克賊,張道浚一下子來勁了,召集了張道澄和右營新的營官張蔥來商議軍情。
“兩位千總,對面便是殺我張家子弟的克賊,他們看著人數不多,也沒騎兵,正是我們報仇的好機會。
待會我們直接殺將上去,斬下對面賊渠首級,宋撫院會重重犒賞我們的。”
“告訴弟兄們,打贏對面克賊後,繳獲的軍資我分文不取,全部你們自己分。”
現在我命令︰先架炮轟對面流寇,然後一鼓作氣攻進對面那個村子,將里面的賊寇給我一個不留的全部殺干淨!
說這話的時候,張道浚臉色呈現出病態般的紅潤。可想而知他現在該有多亢奮。
很快,十幾門虎蹲炮、佛郎機和兩門八百斤的將軍炮開始轟擊魏村外的箭塔和了望塔。
直到將炮管打的通紅,將外面看得到的一切箭塔了望台摧毀後,張道浚才停止。
澤州營已經按部列好了四個方陣,張道浚的家丁則在後面壓陣,隨時準備支援。張道澄走上來詢問道︰“將爺,咱們什麼時候進攻?”
“不著急。《左傳》雲︰‘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我們現在殺上去,正是賊寇士氣最高漲的時候。待火炮降溫後再打一輪。”
張道澄心里吐槽著︰左丘明寫這篇文章的時候可沒有火炮呢,這不趁著賊人被轟的灰頭土臉沖上去,還給人家調整時間,兵書是這樣運用的嗎?
但是現在張道澄已經畏懼張道浚到一定程度了。
他只是張家族人,和張道浚隔了幾層的親戚關系,這人連自己堂弟死了都不在意,自己何必觸霉頭呢?
反正老張家有錢,只要竇莊不失,再拉一支隊伍出來也行。
史大成那邊和張道澄想的一樣,他正在召集部下布置作戰計劃準備出戰了,這輪炮擊摧毀的最多的便是箭塔、帳篷啥的,但是殺傷人數不多。
後營總共就死了七個人,這幾個倒霉蛋當時偷懶待在帳篷內沒出來,被一發鐵彈直接一鍋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