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這里，月槐的臉色稍微好看了一點，甚至從心底里，生出了一絲荒謬的，被“敵人”認可的自豪感。
然而，陸鳴的下一句話，卻將他這絲可笑的自豪感，連同他最後的心理防線，一同擊得粉碎。
“可惜啊”
這三個字，像三根淬了劇毒的鋼針，狠狠地扎進了會長月槐的耳朵里，讓他剛剛因為听到“主”被認可而稍微舒緩的心髒，再一次猛地揪緊！
可惜？
可惜什麼？！
“你你什麼意思？！”月槐再也無法保持他作為會長的威嚴和鎮定，他從王座上猛地站起身，聲音因為激動和一種不祥的預感而微微顫抖，死死地盯著陸鳴，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另外兩位主教，囈語和阡陌，也同樣將驚疑不定的目光投向了陸明。
他們已經被陸鳴一連串的“點名”給徹底搞懵了。
這個男人，到底是什麼來頭？
他不僅對他們所信奉的三位“主”的來歷、神話體系、甚至是性格和戰績都了如指掌，如數家珍。
現在，他竟然還要對他們之中最強大的，會長月槐所信奉的“毀滅之神”，做出評價？
監控室內，林七夜、安卿魚、袁罡等人，也全都屏住了呼吸。
他們同樣被陸鳴這堪稱“神學講座”一般的發言給震驚得無以復加。
哈迪斯、海拉、滅世梵天這些只存在于神話傳說中的名字，竟然真的存在？而且，還成為了這個名為“古神教會”的邪惡組織所信奉的“主”？
這個世界，到底還隱藏著多少他們不知道的秘密？
而陸鳴總教官，他又是如何知道這一切的？
他那雲淡風輕的態度，仿佛不是在談論什麼驚天動地的神明秘聞，而是在點評自己的幾個老熟人？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就讓林七夜感到一陣荒謬，但卻又揮之不去。
洞窟之中，面對月槐近乎失態的質問，陸鳴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考試不及格，還不服氣地找老師理論的差生。
“可惜什麼？”陸鳴的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飾的譏諷，“可惜，你們這些所謂的‘信徒’，根本就配不上你們所信奉的神。”
“你們，對真正的力量，一無所知。”
“胡說八道！”月槐怒吼道，屬于“滅世梵天”的，帶著毀滅氣息的神力在他周身涌動，讓他看起來威勢驚人，“我追隨我主近四十年！我主的力量，我比任何人都清楚！那就是極致的破壞！是毀滅一切的憤怒！”
“是嗎？”陸鳴反問道，語氣平淡，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權威，“那你告訴我，濕婆的全稱是什麼？”
月槐一愣，下意識地回答“大自在天，毀滅之神”
“他的權柄呢？”陸鳴又問。
“破壞與重生！”月槐想也不想地回答，這是寫在教典第一頁的，最基礎的知識。
“很好。”陸鳴點了點頭，然後用一種看白痴的眼神看著他，“那你再告訴我，既然是‘破壞’與‘重生’，為什麼你們的教義里，只有破壞，只有殺戮，只有毀滅，卻從來沒有提過‘重生’？”
“你們獻祭了那麼多的生命，破壞了那麼多的城市，給這個世界帶來了那麼多的災難那麼，你們又‘重生’了什麼？”
“我”月槐張了張嘴，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的大腦一片空白。
重生？
這個詞，他當然知道。
但是在古神教會的教義里，在“主”降下的神諭里，從來都只有對“破壞”的贊美，對“毀滅”的渴求。至于“重生”那是什麼？需要嗎？
“看到了嗎？這就是你們的可悲之處。”陸鳴的聲音，像是一柄重錘，狠狠地砸在月槐的心髒上，將他最後的僥幸和嘴硬，砸得粉碎。
“濕婆的力量，是宇宙的循環法則。破壞舊的，腐朽的，才能為新的，充滿生機的萬物，騰出空間。這是一種平衡，一種宇宙的至高法則。破壞，只是手段，重生，才是目的。”
“而你們呢？”陸鳴的目光，掃過下方那數千名因為他的話而陷入了迷茫和呆滯的狂信徒，掃過王座上臉色慘白的三個主教。
“你們這群蠢貨，就像一群拿到了核彈發射按鈕的猴子，只知道按下那個紅色的按鈕，能看到最絢爛的煙花，能听到最巨大的響聲，卻根本不理解這背後的原理，更不知道這會帶來怎樣毀滅性的後果。”
“你們根本不是在信奉神明，你們只是在利用神明的力量，來滿足你們自己那點陰暗、扭曲、可悲的破壞欲而已。”
“你們把一位執掌宇宙法則的至高神，當成了一個滿足你們私欲的，沒有思想的工具。你們把神聖的‘毀滅’，變成了單純的，令人作嘔的‘屠殺’。”
陸鳴搖了搖頭，發出一聲滿是憐憫的嘆息。
“所以，我才說，你們不配。”
“你們，連給你們的‘主’提鞋的資格都沒有。”
“你們，玷污了 們的名。”
這番話，如同一道道誅心的利劍，毫不留情地，刺穿了在場所有古神教會成員的心髒。
這比任何物理上的攻擊，都要來得更加痛苦，更加殘忍。
因為它，從根源上，否定了他們的一切。
他們的信仰，是假的。
他們的追求，是錯的。
他們引以為傲的一切，在真正的“知情者”眼中，不過是一個可悲又可笑的笑話。
“噗——”
會長月槐，再也承受不住這種從信仰根基上被徹底摧毀的巨大沖擊，猛地噴出了一口鮮血。
他的精神體，都因為這劇烈的情緒波動，而變得有些不穩定起來，身體周圍環繞的毀滅神力，也變得混亂不堪。
他不是被陸鳴打傷的，他是被陸鳴的話，活生生說得道心崩潰，氣到吐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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