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李曉陽所在的軍民橋修建卻與想象的並不一樣,困難著實不少,根本不像開頭他們幾位領導設想的那樣︰鏟車、勾機先是從路邊拱出一條道路,然後水泥管子運過來,直接用吊車一根一根地吊到河面上,鋪上砂石就算完事兒了。真是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 想的時候永遠是主干,真到實踐操作的時候,那各種細枝毫末的任何一個困難都可能會影響施工進展。
    首先,在下午一點鐘的時候,賢德鎮水泥管廠送來了一車的水泥管子,但是那開車的司機師傅看到新修的臨時路,卻死活不肯將車子開上去。原來是新修的路沒有經過壓路機的壓制,道路非常泥濘,土質松軟,司機師傅擔心車子開上去以後,車輪必定陷到泥土里無法行駛,到時候就麻煩了。
    最後,李曉陽負責協調此事,將交通局的鏟車和鉤機再次調過來,用車鏟和車機的鏟斗地面狠狠砸了兩遍,相對看起來這個臨時路比較緊實了,司機師傅這才小心地在公路上掉了個頭,慢慢將車輛倒了下來。而且他對李曉陽說道︰“萬一車子仍然陷進了泥里,到時候只能是就地卸車了;而且萬一卸了車,我的車子仍然開不出去,那還得麻煩你們想辦法將我的車子拖出去。”
    李曉陽自然是滿口答應,說道︰“你看我們這里有鏟車,有鉤機,還有吊車,什麼樣的困難都能給你解決了。”
    好在有驚無險,這輛裝滿了水泥管子的車子慢慢倒行至黑龍河邊,可是大家也能很明顯地看到,即便是用鏟斗拍緊實的臨時道路,仍然被這輛車子壓出了深深的車轍印。
    接下來他們就遇到了第二個困難︰吊車早已停到了河邊,就等著吊裝車上的水泥管了,可是當吊車的四個支腿伸出來的時候,卻沒有合適的支撐面。由于河邊的泥土相對松軟,支撐腿伸出來之後稍一用力,就深深扎進了泥土里,完全起不到支撐的作用。
    無奈之下,李曉陽只好求助楓樺鄉,讓楓樺鄉政府給找了幾塊厚厚的木板,墊到泥土里,然後再讓吊車的支腿將壓力分散到木板上,這才起到了支撐作用,吊車才能開始正常工作。
    馬上第三個困難接踵而至︰吊車很輕松地就將水泥管子吊了起來,按照他們的要求,沿著提前已經抻好的紅條幅放到河邊,從河邊開始往河里放水泥管子。結果第一根管子放到河邊之後,當工人師傅們將水泥管子的吊繩松下之後,卻發現水泥管子沿著河床的地勢居然滾到河里去了。這讓李曉陽感到頗為無奈 —— 整個河道並不是非常平整,它畢竟算是倒梯形的,甚至有可能是倒三角形,這種情況下,邊緣的斜坡就無法讓水泥管子穩穩當當地放置在那里,必須得對地形地勢進行修整。無奈之下,只好再次調動挖掘機,試探著在河邊水淺的地方將這些河底的地形勾為平整的樣子,這才將水泥管子穩穩放了下去。可是河道中央,那就不能再用這種方式了,畢竟河水比較深,讓挖掘機直接下到河中央,恐怕就會被淹沒,李曉陽也無可奈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見招拆招。
    很快第四個困難又來了︰這架軍民橋雖然是臨時橋,但畢竟是跨越黑龍河的交通大動脈,橋面至少要保證兩車道才能滿足基本的交通需求。而現在,一根水泥管子的長度是 4 米,兩根水泥管子才 8 米。按理說8米寬的路面過兩輛車應該是沒問題的,但是要考慮到,畢竟是橋梁,不可能讓上面行駛的車輪胎壓到橋的邊緣,這樣太危險了。所以他們還需要延長加寬這座橋,就是用三根水泥管子接好,使橋面的寬度達到 12 米,然後架上臨時護欄,還能保障有10 11 米左右的通車位置,這樣才算合格。但是當第二根水泥管子和第三根水泥管子放下去的時候,他們卻發現了一個巨大的問題︰這些水泥管子無法有效對齊,這就等于變相地讓水流通過水泥管子的口徑變小了,如果再次遇到大水,那很有可能就會被洪水輕而易舉地沖毀他們的臨時橋。
    這種情況下,李曉陽也不敢擅自做主,連忙向陳銀虎主任報告。陳銀虎主任也知道自己不是這方面的專家,于是再次給水利局局長李建忠打電話,請專家們過來論證這種情況下,建出來的臨時橋到底有沒有保障通行的能力。
    水利局的高工閆志斌再次被請到了軍民橋施工現場,他看著這種情況,又看了看水泥管子的管徑,對陳銀虎說道︰“陳主任,就這麼修吧,雖然確實有影響,但我覺得影響不大。”
    陳銀虎卻非常嚴謹,說道︰“這邊呀,咱們修這個橋可不是小事啊,到時候橋上每天要經過的群眾,那可不是一個兩個人,萬一突然垮塌了,那我們的罪過可就大了,務必要把這個事兒搞得準當一些。”
    閆志斌卻說道︰“陳主任,咱們首先說啊,這一次大雨百年一遇,這個您認可,也就是說往後未來 3 到 5 年都不會有這麼大的水了,您認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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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銀虎說道︰“這個不見得,我們只能說這麼大的雨水以前沒見過,但以後這個事兒我不敢說。”
    閆志斌說︰“按照我們的水文數據統計,在往年這個時候,我們河水的水位其實沒有這麼高,甚至比這個還要低 1 米多,也就是在這一段河道上,水位基本上也就是五六十公分的水深,淹過小腿兒就差不多了。隨著時間的流逝,河道里的水位會逐漸下降,最終降到往常的水平。即便現在我們的水泥管子沒有對齊,導致口徑看起來變窄了、變小了,但是水流畢竟會逐漸減少,其實影響不大。”
    陳銀虎仍然皺著眉頭,不太認可。閆志斌接著說道︰“陳主任,我知道您的擔心。您看啊,假如我們的水泥管子雖然沒有對齊,但是只要水泥管子是挨著水泥管子的,水流從第一根管流出可能佔一半,那麼剩余的一半必然通過第二根管子流出。在這種情況下,其實只是等于分流了,並不等于說整個水泥管子變窄了,您想想是不是這個道理?”
    李曉陽此時卻插話問道︰“閆工,我印象中听說水泥管子最好不要硬著陸,也就是不要硬踫硬,中間最好用一些細沙把它墊一墊,這樣可以有效分散壓力,如果硬踫硬的話,有可能會導致橋梁承壓能力變小。按照您剛才說的,那肯定是要硬踫硬了?”
    閆志斌想了想,說道︰“嗯,您說的確實有道理,如果水泥管的周圍全部用細沙糊住,在這種情況下,確實可以增加水泥管子的壓強。如果你們有能力的情況下,盡量用一些細沙填到水泥管子管縫,這樣確實有好處;如果實在條件不具備,那就讓水泥管子和水泥管子挨著硬踫硬也無所謂了。畢竟現在,我們的目標就是盡快搶修修通這座臨時橋梁,滿足群眾出行的需求。無非到時候我們在橋上標明載重,禁止重車通行就可以了。”
    李曉陽仍然不解,問道︰“那假如說救災物資比較重,怎麼辦呢?”
    閆志斌卻不以為意地擺擺手,說︰“這還不好解決嗎?直接讓他們用輕車裝唄,或者拆分成兩輛車、三輛車這樣通過,或者就是選擇多輪胎的車輛,這樣可以有效減小壓強,保障橋梁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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