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曉陽坐在桌前，右手拿起一個熱氣騰騰的包子，大口咬了下去。他腮幫一鼓一鼓的，吃得津津有味，可大腦卻一刻也沒閑著，像一台高速運轉的機器。突然，他想起了今日原本的重要安排 —— 約好了要同苗志良一同前往馭龍河鎮，辦理土地流轉的相關手續。
一想到這兒，李曉陽微微皺起了眉頭，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擔憂，他心里暗自嘀咕︰也不知道自己的準老丈人現在辦得怎麼樣了？這事兒可拖不得，一環扣著一環呢。
這般想著，李曉陽放下手中吃了一半的包子，在衣兜里摸索了一陣，掏出手機，手指熟練地在屏幕上滑動，找到了馬本亮的號碼，毫不猶豫地撥了過去。電話接通的瞬間，听筒里傳來一陣嘈雜聲，听起來那邊還沒有開飯。李曉陽清了清嗓子，聲音沉穩且簡明扼要地說明了自己打電話的來意。
電話那頭，馬本亮洪亮的笑聲傳了過來，他語氣輕松愉悅地說道︰“曉陽啊，別著急！這土地流轉的手續我已經全部走完啦，順順利利的。而且呢，我還額外幫你安排了個人，在發改局那邊給你搞了一個立項，就是花卉基地的立項。你想想，這可是個好機會啊！回頭啊，我會在環城路邊立上一個醒目的招牌，打打廣告。要是後續條件允許，咱們就把周邊那幾塊地也一並流轉過來，先把花卉基地建起來。這既有著不小的商業價值，往後要是在里面搞些開發建設，那可就太方便了，說不定還能爭取到國家的一些補貼呢，一舉多得啊！”
李曉陽听著馬本亮這一連串的計劃，不禁瞪大了眼楮，嘴巴微張，整個人都驚呆了。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起初不過是想買套房子，安穩過日子，如今這事兒居然發展成要把自家的‘宅基地’改成花卉市場了。愣了片刻後，李曉陽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問道︰“爸，您這花卉市場…… 是真心想踏踏實實地做下去，還是就先弄個樣子、走個過場啊？”
馬本亮听到這話，又是一陣爽朗的笑聲，仿佛李曉陽的擔憂在他眼里根本不算事兒。他笑著耐心解釋道︰“曉陽啊，你怎麼會這麼想呢？為什麼就不能是真的做？你看看現在，老百姓的生活是越過越好了，大家在滿足了吃穿住行這些基本需求之後，自然而然就會開始琢磨怎麼提升生活環境和檔次了。你難道沒發現，咱們這一片新開發的房地產樓盤，哪家不是帶著花園的？都是花園式住房啊。這就明擺著，搞花卉市場絕對是大有可為，市場需求大著呢！”
李曉陽听完，微微點了點頭，心里雖然認同馬本亮的說法，但還是有些顧慮。他猶豫了一下，語氣中帶著幾分擔憂又問道︰“爸，我擔心的是我的房子，這事兒一折騰，會不會延期啊？眼瞅著到年底也就只有半年時間了，我本來還想著能早點住進去呢。”
馬本亮在電話那頭依舊笑呵呵的，那笑聲仿佛帶著一種能驅散所有擔憂的魔力，他不緊不慢地說道︰“曉陽啊，不用擔心！現在蓋房子可快著呢，前期那些繁瑣的準備工作我都已經安排妥當了，就單單一個房子的主體建築部分，十來天就能妥妥搞定。再算上內部裝修、外部裝飾這些工序，滿打滿算下來，一個月那是綽綽有余啊。”
李曉陽一听這話，眼楮瞬間瞪得溜圓，嘴巴大張，臉上滿是不可思議之色，他提高了音量問道︰“爸，有這麼快嗎？我可听說，以往蓋個房子不都是得耗費一年多的時間嗎？這差得也太多了吧。”
馬本亮听到李曉陽的質疑，又是一陣爽朗的笑聲，仿佛李曉陽的驚訝早在他的意料之中。他耐心地解釋道︰“都啥年代了，曉陽。你以前看到的那些情況，那都是由好多復雜原因造成的。大多數啊，要麼是施工方和業主之間溝通不暢，各種意見不合，施工方案一改再改；要麼就是資金沒有及時到位，材料供應不上，工人的工錢也發不下來，這才導致工程拖延。可只要資金充足，不缺材料，工人能踏踏實實地干活，其實施工進度快著呢。”
李曉陽微微皺起眉頭，心中的疑惑並未完全消散，他有些遲疑地再次開口問道︰“爸，昨天咱們不是還說您要搞這個花卉基地，只是充個樣子，稍微應付一下就行。怎麼今天听您這意思，是要實打實的一門心思干這個項目了？這變化也太大了，我這心里沒底啊。”
馬本亮頓了頓，語氣變得稍微嚴肅了一些，說道︰“其實吧，曉陽，不瞞你說，昨天我專門到現場仔仔細細地看過了，又結合著最新的城市規劃研究了一番，發現咱們這塊地的地理位置和周邊配套，那可是相當有升值空間啊。所以我就琢磨著，能不能把原來的規劃稍微變動變動，干脆把這兒改成別墅區。你想想，要是改成別墅區，到時候建設用地的地價還不得蹭蹭往上漲啊，那利潤空間可就大了去了。咱們要是能提前把地拿過來，穩穩地攥在手里，日後轉手一賣，或者自己開發，那都能賺得盆滿缽滿，有豐厚的溢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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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曉陽一听這話，心里 “咯 ” 一下，臉上露出幾分擔憂與不安，他趕忙勸阻道︰“爸，你這樣做恐怕不太合適吧。您可是公務員啊，這要是讓人知道了，會不會……”
馬本亮卻滿不在乎地擺了擺手，打斷了李曉陽的話，說道︰“沒事兒，曉陽。這項目名義上是以你媽的名義來做，跟我沒直接關系。況且呢，咱們要想順順利利地先把地拿過來，規模太小了可不行，拿更多的地就得有個正當合適的名義。所以我思來想去，干脆就把這個項目搞大一些，方方面面的關系也能理順，到時候還更能得到政府的支持，你就放心吧。”
李曉陽還是有些不放心，眉頭緊鎖，憂心忡忡地問道︰“爸，那你這樣做，是不是和政府原本的規劃不一樣啊？這要是不符合規劃，後期會不會有麻煩啊？”
馬本亮依舊自信滿滿，語氣輕松地說道︰“沒事兒，曉陽。我早就提前和負責規劃的副局長溝通過了，把咱們的想法和計劃一五一十地說了。他們也同意先將這一塊地暫時列為花卉基地，對外先這麼宣傳著，到時候再根據實際情況和市場需求，合理合法地把它搞成房地產項目。這在政策允許範圍內，是可以調規的，你就別瞎操心了。”
李曉陽听了馬本亮後續的一番解釋，微微蹙起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來，心里這才算是有些放心了。他輕咳一聲，清了清嗓子，帶著仍存的一絲疑慮說道︰“爸，您這規劃得是夠宏大的，可這麼大的陣仗，全以私人的名義干，能行得通嗎？這中間會不會牽扯到好多復雜的事兒，我心里還是有點打鼓。”
馬本亮在電話那頭沉默了一瞬，似乎在斟酌用詞，隨後沉穩地開口︰“嗯，曉陽，你考慮得也有道理，這麼干確實是有些不太妥當。不過當下的情況，問題也還不算大。咱們目前就是以私人名義先運作這個花卉基地，畢竟前期投入、籌備這些事兒，私人來做更靈活高效些。要是往後政府有征地的規劃，那可就是另外一碼事了，那也是幾年以後的事兒了，到時候再按政策走，該咋辦咋辦。”
李曉陽輕輕點了點頭，若有所思地 “哦” 了一聲，接著又問道︰“哦，是這樣啊，那爸，接下來需要我做些什麼嗎？我也不能光看著，總得幫著出份力吧。”
馬本亮略微思索了片刻，說道︰“嗯，暫時還真不需要你做什麼具體的事兒。咱們先集中精力把這個基地一步步搭建起來。等基地有了個雛形，模樣初見成效之後呢，曉陽，要是你跟王縣長那邊關系處得比較好，你就可以瞅準時機，邀請他們到咱們的花卉基地參觀指導啊。這樣一來，這個項目就算是正式進入政府領導的視線了，往後咱們爭取政策支持、資金扶持啥的，也就比較方便順手了，這對基地的長遠發展可有著大用處。”
李曉陽一听這話，剛放下些的心又提了起來，臉上浮現出擔憂的神色，他有些著急地說道︰“可是爸，咱們本來一開始是奔著蓋房子去的，要是讓領導看到我的房子就在這個花卉基地里頭，會不會引起領導的不滿啊？這要是給領導留下不好的印象，往後的事兒可就更難辦了。”
馬本亮像是早就料到李曉陽會有此一問，立馬笑呵呵地接過話茬︰“曉陽啊，這個你大可放心。我之前專門仔仔細細測算過這農業用地的相關規定，雖然原則上農業用地是不允許建普通住房的，但是呢，它也允許咱們在一定範圍內做一些商業性的辦公房，或者是用于農業生產的看管房，只要這些房屋的面積不超過基地總面積的 5，那就是合規合法的，不用擔心觸踫到政策紅線。你那房子只要符合這個要求，就不會有啥問題，安安心心的就行。”
李曉陽听了馬本亮那一番有理有據的解釋，一直緊繃著的心弦終于松弛了下來，他微微仰頭，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臉上帶著幾分釋然與欽佩，說道︰“爸，看來我對國家的政策了解，還是遠不如您多呀！您這方方面面都考慮得周全細致，我剛剛還在那兒瞎操心，真是自愧不如。”
馬本亮在電話那頭輕輕笑了笑，語重心長地說道︰“年輕人啊，你需要了解的事兒還多著呢。這社會復雜，政策法規又多，處處都是學問，得慢慢學、細細品。往後啊，多經歷些事兒，自然就懂了。”
李曉陽嘴角勾起一抹略帶苦澀的笑容，無奈地搖了搖頭，說道︰“嗨，確實是還需要努力呀。來到政府辦，越發覺得自己知識儲備不夠，有時候踫到事兒，腦子轉不過彎來，還是太嫩了。”
馬本亮心思敏銳，一下子就听出了李曉陽話語中的那絲別樣意味，他關切地問道︰“怎麼著，在政府辦不太順心？要是工作上遇到啥難處，跟爸說說，雖說我不一定能幫你直接解決，但出出主意還是行的。”
李曉陽連忙擺了擺手，像是急于打消馬本亮的顧慮，說道︰“爸，不是這回事。我只是覺得吧，這政府辦的工作就沒個消停的時候。一上午從進辦公室開始，屁股都還沒坐熱乎，各種文件、會議、任務就跟潮水似的涌過來，根本停不下來。我本來想靜下心來，好好考慮考慮一些事兒，比如對近期工作進行一下規劃，可一直有雜七雜八的事兒打擾我，根本找不到完整的時間。有時候好不容易有了點思路，正想記錄下來，可這邊電話又響了，或者同事又來找我，只能中午利用那點休息時間干，這一天天的，累得夠嗆。”
馬本亮也深有感觸地嘆了一口氣，附和道︰“是啊，所以政府辦的同志們總是在加班，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正常上班時間，大家基本都是圍著領導轉，領導交代的任務得第一時間落實，緊急文件得立馬處理，自己手頭的那些常規工作呢，就只能往後推，好多都得加班處理，這也沒辦法，大家都是這個樣子，都不容易啊。”
李曉陽重重地點了點頭，一臉認同地說︰“是啊，我也是進了這部門才真正發現，在政府辦干活真的是不容易。外人看著風光，可其中的酸甜苦辣，只有自己知道。”
馬本亮輕聲安慰道︰“沒關系的，曉陽。在政府辦，雖然辛苦，但成長快、機會多，能接觸到各種各樣的人和事，鍛煉自己的綜合能力。這兩年吃點苦、受點罪，往後的路就好走了，也是值得的。”
李曉陽嘴角再次泛起苦笑，眼神中透著一絲疲憊與期待，說道︰“但願如此吧，那謝謝爸的開導了。每次跟您聊聊，心里就敞亮多了，感覺又有了干勁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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