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面的廝殺還在繼續,幾乎崩潰的明軍步卒反復沖擊漢軍線列陣型。
一次次的潰敗,一次次的在軍令的逼迫上沖殺。
可除了徒增傷亡之外,明軍並沒有取得什麼突破性的進展。
漢軍線列陣型猶如城牆一樣,牢牢的將明軍阻在了陣前。
“傳曹帥軍令,賀人龍即刻帶精騎沖破左翼漢軍騎兵,配合正面側擊漢軍步陣!”
戰馬飛馳之間,一臉嚴肅的賀人龍收到了曹文詔的軍令。
賀人龍輕撫一下大胡子,當即便將手中托著的紅纓騎盔戴到了頭上︰“告訴兒郎們,都給老子賣力些,此戰若勝,我賀人龍定不會虧待眾兄弟!”
“殺!”
如浪的喊殺聲中,賀人龍沒有絲毫猶豫,當即率領六千邊軍騎兵變陣。
這些邊軍騎兵都是三邊各總兵麾下的精銳,在常年與蒙古人的作戰之中,馬上功夫自是了得。
裝備方面也極其精銳,人人皆是身披鐵甲,手持馬刀或是騎弓。
此刻開始變陣,密集的馬蹄聲中,很快一個楔形沖鋒騎陣排列而成。
賀人龍手持長槍在前,往前方的漢軍騎兵的方向一指,邊軍騎兵便即殺出,
听著震耳欲聾的馬蹄聲,漢軍左翼騎兵方陣中,一直閉目養神的白文選終于是睜開了眼楮。
“變陣!”
四千訓練有素的漢軍騎兵很快列成了與步卒相同的線列騎陣。
最前排的一千漢騎拔出了槍套上的手銃,快速的開始裝填。
待到一聲聲的“完畢”之聲響起,白文選拔出了腰間的馬刀︰“沖陣!”
一千騎兵在各自隊官的指示下,當即將手中的手銃平舉,迎著明軍的騎陣便沖了過去。
踏踏的馬蹄聲中,兩軍騎兵的距離靠的越來越近。
到了五十多步時,邊軍騎兵開始彎弓搭箭。
密集的箭雨射出,射的漢軍騎兵個個低下了腦袋。
依靠著頭上的圓鐵盔和身上的胸甲抵擋著明軍迎面射來的箭雨。
“叮叮當當!”
邊軍騎兵所用軟弓射來的箭矢被根根彈開,除了一些被射中了四肢和戰馬中箭摔倒的倒霉蛋。
漢軍騎兵線陣保持不變,繼續催動著戰馬,平舉手銃朝邊軍騎兵沖去。
一見如此,待在明軍騎陣中間的賀人龍不由得心頭一慌。
在戰場上混跡多年的感覺告訴賀人龍,這支漢軍騎兵絕不會像看起來如此簡單。
“放!”
果不其然,一直沖到了四十多步,漢軍手銃騎兵終于扣動了扳機。
嗆人的白煙冒出,密集的彈雨射中了邊軍騎陣最前方的百余騎。
令人驚駭的慘嚎聲中,一個邊軍騎兵的腦袋被銃子打爛了一半,僅剩的半張臉依舊在不斷的抽動。
而戰馬因為體積太大,中彈的則更多。
因為劇烈的疼痛,戰馬高揚前蹄將身上的主人甩到了地上。
邊軍後陣的騎兵與這些戰馬相撞,速度不由就慢了下來。
環視了一眼四周,賀人龍嚇的是肝膽俱裂。
因為就這一輪的交鋒之中,邊軍騎兵的前陣就被放倒了百余騎。
這種程度的傷亡再來幾次,邊軍騎兵恐怕便會崩潰。
“兒郎們,沖過去,漢軍騎兵的手銃只能打一輪!”
糾結之中,久經戰陣的賀人龍做出了個讓他後悔終生的決定。
誰知邊軍騎兵剛沖過去,漢軍騎兵便開始打馬回撤,在邊軍騎陣之前轉了個半圓似的軌跡。
而且就在後撤的同時,漢軍騎兵已經掏出了槍套上早就裝填好的第二支手銃。
都不用軍官下命令,漢軍騎兵們轉身就是一輪銃射了過去。
眾多邊軍被射的人仰馬翻,前陣又空了一大片。
四十多步的距離,邊軍騎兵的鐵甲根本擋不住銃子的威力。
因此被擊中的邊軍騎兵,不是當場中彈而亡,便是摔倒在地上慘嚎,呻吟了一會兒才失血而亡。
遭受如此大的傷亡,邊軍騎兵徹底亂了,就連原本的騎陣也混亂不堪。
賀人龍大叫著讓手下家丁組織騎陣,可驚慌失措的騎兵們哪里還听的下去。
更有人開始轉馬而逃,絲毫不顧揮鞭罵娘的賀人龍。
邊軍騎兵混亂不堪,漢軍騎兵們可沒有放過這個好機會,一輪接著一輪的線陣便沖了過來。
與之前一樣,直到四十多步時開始放銃,繞著邊軍騎兵的側翼又是一輪銃。
煙霧繚繞的彈雨之中,邊軍騎兵被打的慘敗。
如果說近現代對古典軍隊的碾壓,其一便是跨越時代的紀律。
其二便是從未出現在這片大地的戰法和武器裝備。
雙重的碾壓之下,一邊倒的屠殺出現在了戰場之上。
而本來邊軍中的翹楚,則淪為了被屠殺的對象。
漢軍騎兵連放了八輪銃,邊軍騎兵傷亡了約有一千人眾後。
賀人龍手下的家丁再也彈壓不住,邊軍騎兵終于開始了整軍潰敗。
白文選恰到好處的抓住了機會,當即命著漢軍騎兵拔出了馬刀,開始收割潰敗邊軍騎兵的生命。
古代戰爭之中,往往陣戰而亡的軍卒少之又少。
往往最重大的傷亡,全都發生在潰敗之後。
在距離明軍本陣約兩千步的空地上,徹底淪為一個屠宰場。
漢軍騎兵毫無顧忌的策馬向前,追殺著潰逃的邊軍騎兵。
逃亡的路上,邊軍騎兵不時將身上的兵器和甲冑全部扔下,只為減輕身上的重量。
此舉得到了許多邊軍騎兵的效仿,不少人皆是丟盔卸甲而逃。
漢軍騎兵直至到了距離明軍本陣百步之內,這才在各自隊官的帶隊下往後退去。
“敗了!敗了呀!”
逃回了本陣之中,氣喘吁吁的賀人龍一把從戰馬上跌下。
幸好幾個家丁接住了他,這才沒讓賀人龍在眾人面前再丟一次臉。
不多時,渾身顫抖的曹文詔已經來到了賀人龍的面前。
“是卑職無能,卑職辜負了曹帥的信任!”
“莫要如此,漢騎竟有如此騎戰之法,是本帥沒有料到!”
看著跪倒在地上的賀人龍,曹文詔無奈的一伸手扶起了他。
方才在本陣之中,曹文詔早就將雙方騎戰的具體過程看了個清楚。
“此戰若是想勝,怕是有些難了!”
曹文詔的臉色變得十分蒼白,微微佝僂著身子朝中軍本陣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