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還劍拔弩張的氣氛，一下子松快下來。
那幾個跟著趙強的後生還處在剛才那一幕中，沒完全回過神來。
他們直勾勾地看著趙強。
那眼神，復雜得很。
眼前的趙強，看起來還是從小和自己一起長大的人。
但他給自己的感覺，又像是大家才第一天認識一樣陌生。
其中一個後生拍著心口，有些後怕地說道︰
“強……強哥，你……你剛才那玩意兒，可真夠勁兒。”
另一個也跟著點頭，聲音里還帶著點後怕︰
“是啊，俺活了這大半輩子，還是頭一回見這麼大陣仗的。”
“強哥這手段，嘖嘖。”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啊！”
但是後怕了之後，緊跟著又是說不出的興奮。
“咱強哥那麼厲害，連矮腳虎這種人都得低頭繞路。”
“以後跟著強哥，咱這腰桿子也能挺直了！”
怕過夸過之後，他們心里也暗暗給自己提了個醒︰
這位強哥可不是以前那個任人拿捏的軟柿子。
他能有本事帶著帶著大家打獵換錢，也能不懼獨眼龍和矮腳虎的威脅。
自然也不會缺少懲罰叛徒的手段。
以後跟著他，皮可得繃緊點。
否則，其他幾個被趕走的同伴現狀就是他們今後的下場。
趙強對他們的心思變化大致能猜個八九不離十。
但他沒有點破。
想在這亂世里帶著人過好日子，沒點雷霆手段可不行。
本想借個時機敲打敲打，但現在他們主動怕了，也挺不錯。
“行了，回村吧。”
他語氣平靜地招呼了一聲。
一行人這才如夢初醒。
跟在趙強往回走。
只是這一路上，氣氛再也不像是剛出黑市那樣活躍。
看向趙強的眼神，也多了之前沒有的敬畏之色。
…………
回到村子，天色已經擦黑。
趙玉柱和丫丫早就眼巴巴地等在門口。
“哥，你可算是回來啦。”
丫丫第一個撲了上來，巴掌大的小臉上滿是喜悅。
趙強笑著摸了摸她的小腦袋，然後從背簍里拿出包高粱飴︰
“丫丫，這是給你的糖。”
丫丫見到糖果，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歡歡喜喜帶著禮物跑了開去。
“姥爺，這是給你帶的。”
之後，他把一小壇糧食酒遞給趙玉柱。
趙強今日在黑市上收獲不錯，還幸運地看見了有人賣酒。
想著姥爺身子骨也好多了，平日小酌兩口也是不錯。
于是就自作主張給換了點來。
姥爺顯然沒料到趙強能給自己拿來這玩意。
臉上滿是心疼。
“強子，你這孩子，瞎花錢干啥？”
“這年頭，糧食金貴著呢。”
“飯都快吃不上了，哪還有閑錢去買酒喝？”
還不如多買幾斤棒子面。
一家人，也能多吃幾頓飽飯。
趙強知道老人的心思。
扶著他，在破舊的凳子上坐下，寬慰道︰“姥爺，你放心。”
“這酒沒花多少錢，是人家搭頭送的。”
他頓了頓，看著趙玉柱那張布滿風霜的臉，繼續說。
“再說了，現在跟以前不一樣了。”
“你看，我現在有了身捕獵的本事。家里什麼時候缺過吃喝了？”
“以後啊，家里吃飯這事您就別愁了。安安心心享福去吧。”
趙強說得輕松。
語氣里還透著讓人信服的底氣。
趙玉柱愣愣地看著趙強。
眼神有些復雜。
卻不得不相信，眼前的趙強好像真的脫胎換骨了。
他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從床底下摸出兩個落滿了灰塵的小瓷酒杯。
這兩個杯子，怕是有些年頭沒用過了。
杯口都能瞧見油光的包漿。
可想而知，往年年景好的時候，主人也是享受過些許好日子的。
趙玉柱仔細用袖子擦了又擦。
然後給自己，倒了一小杯糧食酒。
清澈的酒液沖進窄小的酒杯。
清香的酒香就彌漫開來。
趙玉柱端起酒杯，送到嘴邊。
小抿了一小口。
“哈。”
他長長地舒了口氣。
眯著眼楮又品了一口。
借著品味滋味，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著︰
“好酒……是好酒……”
……
趙玉柱剛抿了兩口酒。
院門外頭，突然就傳來了砸門聲。
那動靜大的，想讓人忽視都難。
趙玉柱皺起了眉頭，嘀咕道︰
“誰啊？這大晚上的，這麼沒輕沒重的。”
“姥爺別急，我去瞧瞧。”
趙強站起身，走向門口。
伸手拉開了院門。
向外一瞧。
外頭黑壓壓，站著好幾個身影。
趙強借著院落里昏暗的燈光好容易才看清來人的臉。
是幾個臉生的中年婦女。
一個個臉上帶著橫肉，叉著腰。
一看就不是善茬。
趙強還沒開口問話，那幾個婦女立馬就嗷嗷叫喚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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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頭的婦女率先伸手指著趙強的鼻子，唾沫橫飛地罵了起來。
“趙強！你個黑了心的！”
“趕緊給老娘個交代！”
另一個立刻也跟著尖聲喊了起來︰
“就是！憑啥黑了我們家的獵物？那可是我們當家的辛辛苦苦打回來的！”
“你趕緊，把賣獵物的錢給老娘交出來！”
“對！交錢！”
“不然今天這事，沒完！”
幾個女人七嘴八舌，一副要滾刀肉的架勢。
趙強眉頭微微一挑。
略一思索，反應過來了。
嘴角不由地浮現冷笑。
這幾個女人，他不認識。
但看這架勢，八成就是白天，那些臨陣脫逃，後來又跑回來的村民家里的婆娘。
那些慫貨。
自己沒臉皮再來要，就鼓動家里的女人出來鬧事？
以為女人家出來，撒潑打滾，他就沒辦法了？
打的這算盤，可真是夠精的。
遇到獨眼龍，最需要人手的時候，一個個跑得比兔子還快。
把他和李賀扔在那兒頂雷。
要不是他早有準備。
今天還能帶著各種物資回來吃香的喝辣的？
危難的時候，他們不講道義選擇自保。
他也沒追究過。
人各有志，不可強求。
但現在看見他把東西從獨眼龍手里搶回來了，又眼紅了。
自己不好意思來要，就派婆娘上門來討要？
天底下，哪有這麼便宜的事？！
他趙強的東西，是那麼好拿的？
他趙強的人情，是那麼好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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