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春韶正嚼著紅燒肉,肉質酥爛,醬汁濃郁,隔壁新搬來的王大媽手藝確實不錯。她慢條斯理地咽下,筷子剛伸向下一塊,忽然察覺到門口的光線一暗。
抬頭,伍六七就站在那兒,風塵僕僕,衣服上還帶著未干的血跡,手里攥著一株泛著翡翠光澤的草。
她筷子一頓,肉懸在半空,一時間忘了動作。
“姑娘,湯來咯——”
王大媽端著熱氣騰騰的排骨湯推門而入,一眼看見門口的伍六七,眼楮一亮。
“喲,男朋友來了?”
“噗——!”
祁春韶差點把嘴里的肉噴出來,但紅燒肉太香了,她硬生生忍住了,結果嗆得直咳嗽,臉都憋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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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六七笑笑,大步走過來,順手抄起桌上的水杯遞給她。
“慢點,又沒人跟你搶。”
祁春韶接過水杯猛灌兩口,總算把氣順了過來,抬頭瞪他。
“你……咳咳……你怎麼進來的?”
“翻牆。”伍六七理直氣壯,把生死草往桌上一放,“你們門派守門的弟子太菜了,我溜達三圈都沒人發現。”
祁春韶︰“……”
王大媽在旁邊笑得合不攏嘴,把湯放下,眼神在兩人之間來回掃視。
“哎呀,年輕人就是好,風風火火的。”她拍了拍祁春韶的肩,“姑娘,這小伙挺俊,就是看著不太靠譜,你得多管管。”
伍六七︰“?”
祁春韶扶額,剛想解釋,王大媽已經笑眯眯地退了出去,臨走前還貼心地帶上了門。
房間里一時安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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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六七拖了張椅子坐下,順手從她碗里夾了塊紅燒肉塞嘴里。
“嗯,味道不錯。”
祁春韶盯著他,半晌,緩緩開口。
“傷口怎麼樣?你不用著急的,我認王子跟白芷在斯特國給你準備的藥浴艙你有用嗎?”
伍六七漫不經心地卷起袖子,露出已經結痂的傷口
"斯特國的藥浴艙?用了,泡得我皮都快皺了。"
他故意齜牙咧嘴地做了個夸張表情
"你是不知道,王子那家伙還往里面加了什麼奇怪草藥,泡完渾身都冒綠光,可樂說我跟螢火蟲似的。"
祁春韶的筷子在碗邊輕輕一磕,發出清脆的聲響。她垂下眼睫,後抬眼看著伍六七的臉,那里還有一些未愈合的傷口,她鄭重其事地對他說︰"……謝謝。"
窗外的陽光斜斜地照進來,在兩人之間的桌面上投下一道明亮的分界線。
伍六七忽然伸手,指尖越過那道光線,輕輕踫了踫她放在桌上的手腕。
"春韶"
他聲音里帶著難得認真的笑意
"等你身體好了,陪我去個地方。"
祁春韶抬眼看他︰"去哪?"
“小雞島山上的觀景台,晚上看星星可好看了。”
祁春韶想了自己那天晚上去的懸崖邊
“確實挺好看的,我已經去過了。”
伍六七毫不客氣地盛了碗飯,一口飯一口菜就著吃的香,祁春韶只是把菜都推到他面前,二人吃飽喝足之後……
祁春韶看著“生死草”,閉眼感覺著它的能量波動,睜開眼楮,發現伍六七看著自己一言不發,但眼底都是擔憂
“怎麼樣,有用嗎?”
“有。”
祁春韶回答
“我之後會用它作為媒介,設定新的咒術陣法,清除體內多余的青冥毒素跟黑霧毒素。”
“對你的武功跟內力有沒有影響?”
伍六七見有用也是松了口氣,繼續詢問,仿佛中毒的是自己一樣。
祁春韶看著伍六七,挑了挑眉
“影響會有的,但是我以後可以練回來,跟你五五開肯定不是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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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隨意地提到
“那我們下次就去清水鎮吧,上次去那還沒去過水晶溶洞呢。”
祁春韶一愣,看著伍六七的眼神是彼此才懂的震驚
“……你……恢復記憶了?”
伍六七接近她
“是啊,現在我們來討論一下〔首席刺客的經典冷笑話時間〕是怎麼回事?”
祁春韶笑著打哈哈
“這不是給你打造形象嘛!要不然就你那個高冷人設,走大街上方圓三公里都沒人敢靠近。”
“……”伍六七冷笑“所以你就好心地給我打造一個冷笑話男的形象?”
“什麼冷笑話男,別這麼看不起自己,那叫沙雕帥哥”
祁春韶看著伍六七,他現在周身的氣勢都變了,如果說恢復戰斗意識的伍六七是一個表面平靜,內里沉穩的湖泊。
那現在的他,就是一片汪洋大海,表面依舊平靜,但是卻可以更好地造勢起風浪……好吧,是更成熟了,沒有辦法跟之前那樣沒心沒肺了。
“你知道我會在小雞島?”
伍六七復盤了自己的記憶,他下意識地知道了覺得奇怪的東西,並且加以詢問。
“……”
祁春韶想念之前的伍六七了,多可愛,乖乖地叫姐姐。
她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他也沒有加以追究,彼此之間的默契暫時跳過了這個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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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春韶拿起《生存指南•摸魚版》拿給他,“幫我寫上。”
〔第33條︰
當失憶的人恢復記憶之後,讓他向前看才是生活的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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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月後
"再往左偏三寸。"
祁春韶咬著絲巾,防止待會神志不清咬到舌頭,含糊不清地指揮道。
伍六七蹲在地上,指尖凝聚著內力,小心翼翼地調整著陣法最後一處紋路。
"這樣?"
他歪頭確認,發梢掃過祁春韶的耳際。
祁春韶眯起眼楮,輕輕點頭。
她垂落的右手無力地搭在膝頭,像是被抽去骨節的玉雕。
"陣眼。"
她朝案幾上的生死草抬了抬下巴。
伍六七會意,兩指拈起那株泛著翡翠光澤的靈草,卻在放入陣眼時突然頓住
"等等,這個角度——"
"會引發靈力逆流。"祁春韶接上他的話,干脆把嘴張開了,唇角微揚"看來你偷學了不少青冥派的陣法要訣。"
"這叫耳濡目染。"
伍六七輕笑著調整角度,將生死草穩穩嵌入陣眼。剎那間,幽藍的陣紋次第亮起,在兩人周圍織就一張光網。
祁春韶的指尖劃過地面,蘸著朱砂的筆鋒在石板上刻下最後一道咒紋。
整個陣法閉合的瞬間,生死草懸浮在陣眼中央,翡翠色的光華如水波般蕩漾開來,映得她眉目如畫,卻又透著幾分凌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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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春韶深吸一口氣,左手掐訣。可當需要雙手結印時,她蹙起了眉。
"借個手?"
伍六七已經自然地在她身後盤坐,雙臂從她肩側環過,手掌輕輕托住她無力的右手。
祁春韶能感覺到身後傳來的體溫,還有那人刻意放緩的呼吸。
"好人做到底?"她挑眉。
"送佛送到西。"伍六七無所謂地回答,指尖卻精準地跟隨她的引導,將她的右手擺成結印的姿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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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咒語最後一個音節落下時,生死草驟然化作萬千光點。
“啟!”
陣法驟然大亮,生死草化作無數細碎的光粒,順著她的呼吸、毛孔滲入體內。
“呃——!”
劇痛如烈火焚身,又似萬蟻噬骨。
青冥反噬、迷雲鎮毒素與黑霧的侵蝕在經脈中瘋狂反撲,像是毒蛇在體內互相撕咬。
她的皮膚下隱隱浮現出黑色的紋路,血管凸起,冷汗瞬間浸透了衣衫。
可她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只是死死咬住,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給我……散!”
她猛地一掌拍向地面,陣法光芒暴漲,生死草的力量如洪流般沖刷過四肢百骸。毒素被一點點剝離,黑霧從她的指尖、唇角滲出,又被陣法淨化,化作縷縷青煙消散。
痛。
痛得像是整個人被碾碎又重組。祁春韶悶哼一聲,脊椎如被烙鐵貫穿,伍六七把絲巾重新塞進她嘴巴里。
伍六七立即收緊手臂穩住她顫抖的身軀,掌心貼著她的手腕將內力緩緩渡入。
"忍忍。"他的聲音擦過她耳畔,"毒素在剝離。"
劇痛中,祁春韶恍惚看見自己右手指尖滲出黑霧。更驚人的是,久違的刺痛感正從腳尖蔓延而上——像春雪消融時第一縷破土的嫩芽,帶著尖銳的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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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腿,有了知覺。
先是刺痛,像是千萬根針扎進血肉。然後是灼燒,仿佛有火在骨骼里燃燒。
最後……是久違的、真切的觸感。
她的指尖微微顫抖,緩緩地、試探性——動了動腳趾。
祁春韶的瞳孔驟然收縮,呼吸都停滯了一瞬,下一秒,她低低地笑了起來,笑聲沙啞,卻帶著前所未有的暢快。
“呵……哈哈哈哈……”
她撐著地面,一點一點,站了起來。
膝蓋在發抖,可她站得筆直,像是破土而出的利劍,鋒芒畢露。
窗外,晨光熹微。
祁春韶抬手擦去唇角的血跡,眼底映著初升的朝陽,明亮得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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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發現自己正死死攥著伍六七的手腕。那人袖口被抓得皺皺巴巴,卻笑得眉眼彎彎
"看來右手也恢復得不錯?"
祁春韶松開手,看著自己微微發顫卻已能活動的五指,忽然轉身給了伍六七一個結結實實的擁抱。在對方僵住的瞬間,她已利落起身,邁出了半年來最穩健的一步。
"謝了。"她回頭時,眼底有星子墜落,"今晚請你吃紅燒肉。"
她的感謝又何止紅燒肉,祁春韶在內心默默給伍六七一個許諾,她欠他一條命。
伍六七望著她走向晨光的背影,摩挲著尚有余溫的指尖,輕聲笑了︰"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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