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空忽然震蕩,一只蒼老的手掌自碑門內探出,那皮膚干枯如裂地古木,指骨上纏繞著萬年風塵,掌心卻浮現一道紫色雷印,雷印之中有三千神雷游走,每一道都曾滅過一個時代。
甦泠瞳孔一縮︰“是它!雷祖之手!它曾在破界之戰中毀掉整整一界,連聖帝都未能擋住三息!”
雷祖之手,無始年代中堪與混沌紀元並列的極限存在之一,早已在大劫中隕落,卻未料其手掌竟被封印于此界碑之內,如今被喚醒,顯然是為了阻凌宇前行。雷印轟鳴,天穹之上黑雲翻涌,仿佛整片天地都被那掌印支配,連法則都開始隨之扭曲,時間在周圍失序,空間如鏡面破碎,化作數不清的反影,形成雷域之牢。
凌宇停步,右掌輕抬,骨戟脫手而出,化作一道青金流光,劃破虛空直沖雷手,那一瞬,骨戟發出低吟,其上神圖之光復甦,一道道歷史承載者的影像再次浮現,化作投影與雷手對沖。轟隆之聲震耳欲聾,仿佛諸天都在咆哮,雷祖之手猛然一頓,掌心雷印開始龜裂。
但雷祖之手仍未徹底破滅,反而化作萬千雷蛇,從碑門中傾瀉而出,每一道雷蛇都裹挾著毀天滅地的氣息,如同上古刑天之罰,專斬不服天地者。凌宇神色未動,身形如鬼魅般穿梭于雷海之中,掌中骨戟如舞,如洪荒戰神踏滅神只圖騰。他每斬斷一雷蛇,神圖中便多一縷光線,每一道光線最終化為一枚神紋,附著在他背後,組成新的戰圖。
當最後一頭雷蛇被生生撕裂,碑門徹底打開,其後是一片幽藍如墨的世界,似水非水,似氣非氣,天地萬象如畫卷般緩緩流動,一條浮橋自碑後延展,其上懸浮無數金色文字,每一字皆是上古道音的具象,難以解讀卻自帶威壓。凌宇腳步不停,直接踏上浮橋,神圖之力自行護體,那些文字試圖侵蝕他的心神,卻如泥牛入海般被鎮壓。
甦泠未再跟上,他站于碑門之外,目送凌宇的背影緩緩隱入幽藍世界。他輕聲自語︰“或許你真是那唯一之人,可你若真踏至終點,回頭時,世間再無你名。”
浮橋之上,凌宇步步向前,前方盡頭並非彼岸,而是一口井,一口豎立于虛空之中的黑井,井口浮現出無數鏡面反射的自己,有的白發蒼蒼,有的渾身血污,有的手握帝兵踏尸山血海,還有的——空無一物,唯留一雙漆黑眸子盯著他。
那是一口窺己之井,井中影像是無數未來可能的他,一旦凝望太久,便會陷入自我命運的碎片中無法自拔。他心念微動,神圖再次顯化,化作一道封印之輪,強行壓下那些反射出的未來之像。他一步邁入黑井,整個人頓時被吞噬,無聲無息,如從未存在。
外界碑門頓時劇震,無數金光自天而降,封閉碑口,甦泠身形劇晃,喃喃低語︰“成功了?還是被徹底拉入了那條無歸之道?”
黑井之中,凌宇仿佛墜入了一段無盡時光的漩渦,他看到了無數條自己曾未選擇的道路,有一條他執掌神圖,重開仙門,創下凌天大界;有一條他化身萬劫魔主,覆滅三千佛域;還有一條,他立于蒼穹之巔,四顧茫然,只余寂靜空虛。但這些並非幻象,而是命數真流,是若他心神稍動,便有可能踏入的無數歸宿。
可就在這萬象匯流的盡頭,一道模糊的影子正在等待,那影子並不凝實,卻給予他一種極其危險的直覺——那是一切背後真正的策源之主,是將所有“凌宇”推向命運迷局的始作俑者。他終于明白,所謂劫印、神圖、界鏈,不過是被它放出的誘餌,而這口黑井,才是真正的局心。
而那影子,緩緩抬頭。
那道模糊的影子,在黑井深處盤坐不動,如一個從太古時便沉睡至今的存在,仿佛天地萬靈皆出于它的意念,又像是一縷隨風漂浮、無根無源的氣息。凌宇踏入那片幽暗的空間,心神一緊,身軀仿佛落入了某種無法描述的規則之中,所有思維和肉體的動能被剝離,只剩意識如塵埃,在茫茫的混沌中飄浮。
他不是第一次經歷這種沉淪感,可這一次不同,以往哪怕再深的幻境、再厚的壓制,他的戰意總能化為利刃沖破重圍,但此刻,那影子未曾出手,他卻已仿佛置身囚籠。他能感受到自己體內的神圖正在快速暗淡,骨戟上的符文也逐漸隱去鋒芒,就連他身上那些從尸山血海中淬煉而出的殺意,也被無形的力量壓入虛無。
“你終于來了。”那道影子開口,沒有聲音,沒有振動,但凌宇腦海中卻轟然如鐘,意識被猛地一震。他看到影子的輪廓逐漸清晰,不再是虛無中的一團模糊,而是化作一尊古老的神只形態。那神只無目無口,渾身環繞著無數破碎的界印,每一道印記都仿佛曾是一個文明的終點,一個紀元的斷章。
“你是誰?”凌宇第一次在對敵前發出問話,他感覺這影子並不是敵人,卻又絕非友者。那種熟悉而沉重的威壓,仿佛他體內那道從出生便與他命運糾纏的力量,在此刻終于尋到了源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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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子未曾回應他的質問,只是緩緩伸出一指,一道灰色的光線從其指尖落下,宛若洪荒之初的第一筆,直接點在了凌宇眉心。他身體猛然一震,意識仿佛被撕裂成千千萬萬段,化為一片片飛灰,在灰光中重新拼合。
他看到了無數畫面,那不是幻象,而是時間的深層回流,他看到了——自己並非首次踏入這片天地。
那是他前世、前前世、再往前的更多身影。他曾為劍靈,守一方破敗神域千載不滅;他曾為魔主,屠盡諸天而後自焚于九重天火;他也曾為一介凡人,在一場大雨中以血肉之軀擋下魔獸的鐵蹄。他看到了所有的自己,都在某一個時刻踏入這口黑井,面見那道影子,然後——再無回音。
而他們每一個“凌宇”,最終都在某種契約下,成為了某種“器”的一部分,融入某個更龐大的命運洪流中,再也無法為自己選擇道路。凌宇低吼一聲,強行掙脫那灰光帶來的意識撕裂,神圖在他體內重燃,一道古字浮現其心口,是“逆”。
那是他在一次殺伐之後,于尸骨堆中悟出的道字,是他屠過仙,滅過魔,卻始終未願俯首的證明。灰光似受影響,劇烈波動,模糊的影子仿佛終于動容,其聲音再次在他腦海中響起︰“你以為你與他們不同?你不過是被引導至此的一枚棋,千次萬次的嘗試,只為築我成路,你如今不過是最後一顆。”
“我不同。”凌宇吐出三個字,冰冷的聲音中藏著無法撼動的意志。他身後神圖再變,赫然顯現三十六道道紋,每一道都承載了他曾斬下的一位敵者意志,那些昔日的天驕、神只、界主、魔尊,此刻在神圖之中低吟咆哮,他們雖死,卻成了他道圖中不滅的烙印。
他手握虛空,一柄青黑戰矛自他靈魂深處抽出,那不是骨戟,也非神兵,而是他殺出的一段命途凝成的“命矛”。這矛不具形,卻鋒銳無雙,能斬一切命數。凌宇抬手,毫不猶豫地將命矛朝那影子胸口刺去。
“既然你以我命築路,那我便斬你之心,毀你之願。”
影子動了,第一次散發出實質性的敵意。它周身的界印轟然激發,每一枚界印都顯化出一段天地崩毀之景,那是他所刺中的不是影子,而是數不清界毀時代的集合之靈。無數種毀滅法則從影子身上爆發,如洪流卷來,要將凌宇與那柄命矛一起碾為齏粉。
凌宇腳下神圖逆轉,一步踏前,不退反進。他不再思索影子的本質,也不再深究那些前世之謎,他只知道眼前這道存在,要將他困于命數之中,那他便要用命去擊碎其鎖鏈。他的身影化作一道殘光,在混沌毀滅風暴中穿梭,每一次身形被撕裂,便又重新凝聚。
影子身軀被命矛穿刺,一聲無聲的咆哮在天地間擴散,那並非痛楚,而是一種被抗拒的震怒。影子劇震之間,灰色光海開始收縮,黑井空間的邊界出現崩塌,諸多封印浮現,仿佛怕這段戰斗影響到了某個無法觸及的深層位面。
影子伸手,試圖抓住命矛,凌宇卻猛地躍起,雙掌強行握住矛身,以魂血為引將矛化作一道界紋,生生融入影子之中。他低吼一聲︰“既然你奪我無數命世,那便以我今世為引,封你!”
影子怒極反笑,灰光逆轉,一掌拍下,將凌宇整個人轟入黑井底部,那是一片空白之地,無光無聲,如同天地初判前的混沌。凌宇身體碎裂,意識卻未散,神圖殘影包裹著他,勉強護住一線魂光。
黑井似乎開始崩塌,影子的虛影化作千萬,似要再度封鎖這里,斬去凌宇的最後一絲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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