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他第一次在“非戰斗狀態”主動壓制力量，火苗舔過指尖的溫度。
竟讓他想起十年前在孤兒院偷偷點燃的生日蠟燭。
“萬維錨點的異常信號，就在這三公里內。”
甦漾的魂鏈纏繞在手腕上，化作細若發絲的銀線。
“但這里的‘意識頻率’很奇怪，像是被什麼東西過濾過，普通人類的情緒波動被放大了十倍，而我們身上的原初能量，卻像被裹了層棉花。”
女嬰抱著膝蓋坐在鐘樓頂端，萬維自白印在她領口閃爍著微光。
她晃著懸空的腳丫，指著遠處 cbd的玻璃幕牆︰“你看那些樓，它們在‘吃’情緒哦。”
順著她指的方向，顧明遠果然看見淡金色的氣流正從擁擠的地鐵站涌出。
順著寫字樓的玻璃縫隙往上爬，最終匯入頂層某扇緊閉的落地窗。
那氣流里混雜著焦躁、疲憊、野心——全是這座城市最鮮活的“都市病”。
“沈懷塵，能定位信號源嗎？”
顧明遠按住耳機，卻听見電流雜音里混進一聲女人的冷笑。
“定位？不如先看看你們腳邊。”
碎玻璃突然嘩啦啦往後退，露出底下刻著的詭異符文。
不是超古代文字，而是由無數個符號組成的現代符號。
符文中央嵌著一枚正在跳動的芯片，芯片表面的紋路，竟和熵母遺影的暗紫齒輪有七分相似。
甦漾的魂鏈突然繃緊，指向鐘表廠門口︰那里站著個穿黑色風衣的女人，左手腕戴著塊老式機械表，表盤里沒有指針，只有團旋轉的黑霧。
她嚼著口香糖，吐出來的泡泡在半空炸開，化作三個穿保安制服的身影，他們的眼球是純黑的，脖頸處有金屬接縫。
“梧桐市異常現象管理局，編號 734，林晚秋。”
女人亮出證件，照片上的她笑得一臉無害。
“顧先生，甦小姐，還有這位……‘特殊個體’，麻煩跟我走一趟。”
“管理局？”顧明遠的鏈火竄高半寸，“你們管的是哪門子異常？”
“比如‘十年前在城東倉庫引發能量爆炸，至今查無此人’的異常。”
林晚秋的機械表突然 噠響了一聲，三個保安的關節處彈出銀色刀片。
“比如‘三年前股市崩盤當晚，有人用非物理手段篡改了七家銀行監控’的異常。”
她歪頭看向甦漾，“甦小姐，你父親的公司能在那次危機里全身而退，真是多虧了‘某位好心人’啊。”
甦漾的臉色瞬間發白。那件事她一直以為是家族秘術，此刻被戳穿，魂鏈不由自主地刺向林晚秋。
卻在半空中撞上一道無形的牆，鏈身反彈回來，竟纏上了顧明遠的手腕。
“別費勁了。”
林晚秋晃了晃機械表，黑霧從表盤溢出，在地面凝成符文陣。
“這表可是用‘意識屏蔽合金’做的，專門對付你們這些‘非自然存在’。哦對了，忘了說，我們局長很喜歡收集‘原初碎片’，你們身上的能量波動，比他收藏櫃里的任何一件都要鮮活。”
女嬰突然從鐘樓跳下來，萬維自白印在她掌心轉了個圈。
那些保安的眼球突然開始滲水，黑色瞳孔里倒映出無數個自己被拆解的畫面。
他們不是人類，是用廢棄機械和人類負面情緒拼接成的“縫合體”。
“你們在偷情緒。”
女嬰指著遠處的 cbd，“用那些高樓當‘情緒罐頭’，再把壞情緒喂給這些縫合體。”
林晚秋的笑容僵在臉上︰“小姑娘，知道得太多可不是好事。”
她突然抬手按向機械表，黑霧瞬間籠罩整座鐘表廠。
顧明遠感覺鏈火像是被扔進了冰水，連最基本的溫度都快維持不住。
“顧明遠！”
甦漾的魂鏈突然爆發出強光，不是攻擊，而是用自己的能量給顧明遠“搭橋”。
她咬著牙，額角滲出冷汗︰“這些黑霧能吸收能量，但吸收不了‘共生頻率’，就像當年我們在意識天平碑做的那樣！”
鏈火與魂鏈接觸的瞬間，金白與銀灰的光流交織成螺旋，黑霧像是被燙到般往後縮。
林晚秋的機械表發出刺耳的嗡鳴，表盤上的黑霧突然沸騰。
化作一張由二進制代碼組成的巨網，網眼處閃爍著無數張人臉，全是最近在梧桐市失蹤的流浪漢。
“看來你們比資料里難搞。”
林晚秋往後退了兩步，風衣下擺掃過地面的芯片，那些“”符號突然亮起紅光。
“不過沒關系，‘淨化日’快到了，多幾個‘祭品’也不錯。”
她轉身就跑，三個縫合體卻突然自爆，黑色粘液濺在牆上，腐蝕出三個大洞。
洞的另一邊，是鐘表廠的地下倉庫，里面堆滿了生銹的鐵籠，每個籠子里都蹲著個眼神空洞的人。
他們的頭頂飄著淡金色的細線，線的另一端連著天花板的管道，管道盡頭，隱約能看見“梧桐市精神衛生中心”的字樣。
“這些人……”
甦漾捂住嘴，魂鏈突然指向最里面的籠子。
那里蹲著個白發老人，手里攥著塊碎鏡片，鏡片上用血畫著個歪歪扭扭的符號。
正是原初鍛造祭壇的簡化版圖騰。
“他認識我們。”
顧明遠的鏈火輕輕踫了下鐵籠，老人突然哆嗦了一下，抬起頭，渾濁的眼楮里閃過一絲清明︰“齒輪……在腦子里轉……他們說……要把‘雜音’都磨成粉……”
話音未落，倉庫的警報突然響起，紅色的警示燈在鐵籠間掃來掃去。
女嬰的萬維自白印突然發燙，她指向倉庫深處的通風管道︰“有東西過來了。不是縫合體，是……‘調音師’。”
通風管的柵欄被硬生生撕開，一個穿著白色大褂的男人飄了出來。
他的臉被口罩遮住，手里拿著根金屬音叉，音叉上纏繞著淡金色的情緒流。
當他敲響音叉時，所有籠子里的人都開始尖叫，他們頭頂的金線突然繃直，像是被強行抽出的蠶絲。
“第 107次調試。”
男人的聲音像機械合成的，他轉動音叉，看向顧明遠的眼神帶著審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