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璐怡回家以後就開始接手任務。說的好听點是打理家族事務,說的清晰點就是給家族當勞動力。
每天的生活非常規律,接任務,調查信息,做準備,出任務,完成任務,實驗機械,偶爾看看弟弟。
只不過看著母親圍繞著糜稽,莉璐怡立馬扭頭就走。
看著母親看上去依舊完整的手臂,莉璐怡的心中還是有些許的惋惜。
如果真的斷了,或許我就可以幫她裝
她不想面對基裘,還有她那刺耳的聲音。一個黑暗的想法從她腦海中冒出,如果當時瞄準的是她的喉嚨,是不是就好了?
仔細思考了一下可能性以後,莉璐怡搖了搖頭。當時的她太弱了,根本沒有能力做到,如果瞄準的是喉嚨,基裘肯定會躲開。
對她的傷害效果肯定也沒有那麼顯著。
只是很快,莉璐怡就發現母親對于糜稽並沒有非常滿意。
每天在飯桌上就是︰“你哥哥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就可以做到了,為什麼你做不到?”
“你哥哥可以,為什麼你不可以?”
“你怎麼這麼差,就不能再堅持一下嗎?”
莉璐怡不知道自己的弟弟能不能听懂,但是母親每天說每天說,說的她都煩了。哪怕說的不是她。
她不明白有什麼好比的,和伊爾迷這種冰冷的如同紙片人一樣,難道圓圓的弟弟不可愛嗎?
莉璐怡在吃晚飯的時候,微微側頭,看著坐在對面的弟弟。
弟弟好像察覺到了她的目光,抬起頭向莉璐怡微微一笑,露出了剛剛長出的小小牙齒。
比伊爾迷那個死魚臉可愛太多了,莉璐怡堅定地確認。
或許是糜稽實在是離基裘的要求差太遠,也意識到糜稽不會是第二個伊爾迷以後,就直接開始放手教育。
這樣重大的工作就落到了佣人的頭上。
莉璐怡對于這樣的情況則是喜聞樂見。她有更多的時間接觸弟弟了。
莉璐怡自己不能說話,而大部分的時候她也更享受安靜。所以陪糜稽的時候,基本上是糜稽在一旁看著莉璐怡擺動機械。
莉璐怡也會給他一些小零件讓他自己玩。
“看姐姐,姐姐看!”
每一次糜稽成功弄好以後,他都會用亮晶晶的眼楮看著莉璐怡。
莉璐怡每次都會點點頭,然後摸摸糜稽的頭表示鼓勵。
糜稽也非常喜歡自己的這個姐姐,雖然她一直不說話。但是每次出門,都會給他帶好吃的點心。
最重要的是她的眼里永遠沒有失望。
糜稽已經不滿足每次看著姐姐弄小零件然後模仿,他要自己學做東西。
他看到每次姐姐做東西的時候都會看書,然後在筆記本上寫很多東西。
他試圖去模仿姐姐,只是很多時候,他只能看懂圖,很多時候是看不懂字的。
有一次糜稽拿著書問莉璐怡︰“姐姐,這是什麼意思?”
莉璐怡寫在了紙上,給糜稽看,看著他依舊一臉迷茫後,又換了一種方式寫。
正當莉璐怡準備再重新寫一遍的時候,糜稽說︰“姐姐我看不懂字。”
莉璐怡的嘴角微微抽了一下,她確實沒想到糜稽依舊處于一個文盲的階段。
學認字這個事情她根本教不了,所以她只好讓家里的佣人來幫忙。
莉璐怡有的時候也會讓小鷹和糜稽一起玩,只是糜稽每次看小鷹的眼神都好像把他拆了一樣。
莉璐怡在這段時間里面已經做了很多的機械的肢體,現在她需要的是放在人體上實驗。
最方便的方法當然是砍掉一個人的胳膊,然後裝上一個新的。
但是莉璐怡並不想要無端的制造痛苦,所以她需要去尋找實驗品了。
她來到書房,看著席巴端坐在巨大的石椅上。
“莉璐怡,找我有什麼事嗎?”席巴問。
【我想下一次的任務能離戰場近一點。】莉璐怡直接比劃道。
“離戰場近一點嗎?最近有一個任務是關于海德里的,軍火家族。一般具體的位置很難判斷。但是我想離戰場近的,肯定是販賣軍火的人。怎麼你想接嗎?”
莉璐怡點了點頭。
“嗯,我到時候會把資料給你的。”
莉璐怡準備離開的時候,席巴繼續開口說︰“莉璐怡你知道揍敵客家族能存活這麼久的原因是什麼嗎?”
莉璐怡停下了離開的腳步,轉頭看向席巴。
席巴沒有等待莉璐怡的回答,他直接公布了答案︰“是平衡。”
“我們不去判斷什麼是對,什麼是錯。什麼樣的人該殺,什麼樣的人不應該死。我們不去當判官,我們是執行者。
我們認準的東西,只有錢。衡量一切的標準就是錢。當給的錢和風險是對等的時候就可以做,反之不做。
你要明白游戲的規則,這個游戲的運轉是靠著什麼,但是不要去評判。不要讓自己的喜好成為評價的標準。”
莉璐怡沉默了很久,她知道自己這段時間干的事情席巴應該都知道,可是她並不明白席巴到底想要告訴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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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莉璐怡眼中的疑惑,席巴說︰“所有的強者都有著堅定的內心。強韌的內心讓努力有了方向。我希望你能找到屬于你的方向。但同時,我不希望你破壞了規矩。”
莉璐怡听到這里,明白了席巴在說什麼。
加里教父的事情是她做的不是很好,只是想到教父那雙綠色的眼楮,她覺得不論給她多少次機會,她依舊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是命運也好,是神的旨意也罷。
莉璐怡知道自己沒有辦法抗拒自己的心中所想,因為她不具備這樣的能力。
她從來沒有遇到過像加里教父這樣的人,如果在沒有任何了解之前就抹殺了,那不是很可惜嗎?
可是莉璐怡也知道,或許正是因為了解了,才更難下的去手。
只是事情已經發生了,沒有什麼回轉的余地,人就最好是往前看了。
這個時候,莉璐怡問︰【所以父親,你找到屬于自己的方向了嗎?】
這個問題讓席巴愣了一下,他沒有想到莉璐怡會問這樣的問題。
隨即他點了點頭說︰“找到了。”
【是什麼呢?】
“讓揍敵客家族順利的存活下去。”
莉璐怡猜到了這樣的答案,就像以前一樣,所有的人都希望為了人類的延續活下去。
其實莉璐怡一直很想問,為什麼要延續下去?
為什麼要繼續?
就像以前在實驗室的時候,所有人都在努力的向前奔跑。
他們有著明確的目標,可是卻忘記為什麼要有這樣的目標,這樣的目標意義背後是什麼。
莉璐怡不知道為什麼他們能不去思考這樣的問題。
後來,她慢慢釋懷了。
因為不去思考就沒有痛苦。就像回避不是一個很好的處理方法,但是它能夠解決問題。
看不到了,不去想了,問題自然就沒有了。
或許這是一種自我欺騙,只是在那樣的環境中,過度的清醒不過是一種慢性自殺。
絕望會上前叩響你的心門,在你毫無防備的打開房門時,將你全部吞噬。
看著眼前的席巴,莉璐怡突然想,也許席巴本身並不想成為家主,也許席巴不成為家主他可以在其他領域中有一席之地。
可是席巴是揍敵客家族的人,他的所有的才能都是為了揍敵客家族服務的。
揍敵客是他無法逃離的身份,而他欣然接受了這一點。
究竟為什麼要去維護,為什麼要延續揍敵客家族,這已經變得不重要了。
因為這樣的出身,這樣的才能,接受家族的安排,接受屬于自己的命運。
對于自己確定的命運沒有了質疑,才能更好的去欣賞周邊的風景,去享受這樣的人生。
只是莉璐怡並不對自己的身份產生本能的認同。
她不是伊爾迷,也不是糜稽,從他們出生的那一刻,他們潛意識的就認為自己是揍敵客家族的一份子。
莉璐怡並沒有這麼認為,她過去的記憶和經歷早就刻在了她的骨子里。
“接受這個身份沒有什麼不好的,不是嗎?”莉璐怡在心里想著,“最起碼這是我現在的使命,別人對我的期望。那就最起碼讓所有人都活下來吧。只有好好的活下來,才有能力去想其他的事情。”
莉璐怡低下頭寫著︰【我明白了,父親。】
感覺到莉璐怡的氣息好像產生了微弱的變化,席巴的表情也有所緩和說︰“你可以去做你想做的事情,但是有一點你要清楚,不要觸踫家族的底線。”
席巴已經把話攤開來說了,莉璐怡自然不可能不明白。她應下了以後就離開了房間。
莉璐怡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以後,很快有佣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小鷹說︰“請進。”
對方推開房門以後,將資料遞交到了莉璐怡的手上說︰“小姐,這是有關海德里任務的資料。”
莉璐怡接過以後,佣人說︰“如果小姐沒有什麼其他的事,我就先退下了。”
莉璐怡點了點頭,從文件袋里面拿出了資料仔細的閱讀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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