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另一邊——曼谷。
白恆推開包廂門時,看到秦風依舊保持著高度專注的姿態,幾乎整個人都伏在茶幾那堆散亂的資料上。
他的手指快速而精準地劃過照片上的細節,眉頭緊鎖,嘴唇無聲地翕動著,顯然正沉浸在深度的推理之中。
唐仁則癱在旁邊的沙發上,一副魂飛天外的樣子,顯然還沒從殺人嫌疑犯的沖擊中完全恢復。
听到開門聲,秦風猛地抬起頭,眼中還殘留著思考時的銳利光芒。
但在看到是白恆,那光芒稍稍收斂,但急切之色未減。
“白先生。”秦風的聲音有些干澀。
“有什麼發現嗎?”白恆走上前,很自然地在旁邊的單人沙發坐下,語氣平和,仿佛只是隨口一問。
這種下意識的詢問,源于他對這個案件本身也產生了一絲興趣,更源于他對秦風推理能力的探究欲。
秦風深吸一口氣,像是找到了一個可以傾吐和驗證思路的對象。
他快速地將幾張關鍵照片和平面圖推到白恆面前,語速因為興奮和急切而變得很快。
“是有、有很多矛盾的地方。首先,密室並非完全封閉,有一個通風口。”
“雖然很小,人鑽不出去,但報告里沒提通風口外的情況,這可能是線索之一。”
秦風指著死者頌帕倒下的位置和工作台,“另外,死、死者是頭部遭受重、重擊致死,倒在工作台旁。”
“工作台正對著大門,假設凶、凶手是從大門進來的,死者當時正在工作,看到陌生人闖入。”
“他的第一反應應該是驚訝、起身或者拿起工具防衛,但、但是現場工作台上的工具擺放相對整齊,沒有明顯搏斗掙扎的痕跡,這、這很奇怪。”
白恆的目光隨著秦風的指引移動,微微點頭,示意他繼續。
這種專注的傾听態度鼓勵了秦風。
秦風又拿起那張有藍牙音箱的照片,“還、還有這個;一個手工雕刻工坊,為什麼會有這麼一個看起來挺新的藍牙音箱?”
“而且擺放的位置…你看,它放在桌子的最里面,旁邊都是灰塵和廢料,唯獨它很干淨,像是經常被使用,但又和周圍環境格格不入。”
秦風說完後,眼楮便緊緊盯著白恆,似乎在期待他的認可,或者更深入的討論。
白恆安靜地听完,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贊賞。
這個年輕人的觀察力和邏輯思維確實遠超常人,能在如此混亂的信息和自身巨大的壓力下,迅速捕捉到這些細微的異常點,極為難得。
“所以,你的結論是?”白恆沒有直接評價,而是引導性地反問。
“結、結論就是,這個密室很可能不是完美的;凶手一定用了某種我們還沒想到的方法進入和離、離開。”
“並且利用了唐仁之前留下指紋的凶、凶器進行嫁禍。”秦風語氣肯定。
“而關鍵,很可能就隱藏在這些矛盾的細節里,尤其是那個消失的…”
突然,秦風猛地轉向還在發呆的唐仁,語氣急切,“你、你從頌帕工坊里拿出來的那、那個箱子,你放哪里了?!”
唐仁被嚇了一跳,結結巴巴地說,“就…就送到了…海天大廈…地下停車場一輛面包車旁邊啦。”
“我們必須立刻去找到那個箱子,”秦風斬釘截鐵地說到,“那里面很可能有線索!甚至可能和地上那個痕跡有關!”
白恆看著秦風眼中燃燒的、對真相執著追求的光芒,那與記憶中工藤新一的形象再次重疊。
他幾乎沒有猶豫,站起身,“走吧。我開車。”
白恆的爽快讓秦風愣了一下,隨即露出感激的神色。
唐仁則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立刻跳起來,“對對對,白兄弟有車;方便,我們快走,找到箱子就能證明我清白了。”
白恆這次開的車是一輛看起來十分普通的本田轎車,停放在酒吧的特殊車位里。
但坐進去之後,秦風敏銳地感覺到這輛車的改裝程度極高,玻璃似乎是防彈的,發動機啟動的聲音低沉有力得不像普通家用車。
車子平穩而迅速地駛向海天大廈。車內氣氛沉默,秦風依舊在沉思,唐仁則坐立不安。
到達海天大廈地下停車場後,唐仁立刻活躍起來,仿佛回到了自己的地盤。
他手里不知何時又摸出了那個古舊的尋龍尺,嘴里念念有詞,裝模作樣地探測著方位。
“嗯…心念和一,劍指為南,凶手在南方!…無牌車,廢棄停車場,陰謀,想想都是陰謀!”
唐仁一邊說著不著邊際的風水術語,一邊帶著兩人在昏暗、滿是灰塵的停車場里穿梭。
秦風對他這套完全無視,只是皺著眉頭,憑借記憶和空間感跟著他。
白恆則安靜地跟在最後,目光看似隨意地掃過周圍的環境,實則將每一個攝像頭的位置、每一個可能的出入口、以及遠處幾輛停著卻似乎有人的車輛都記在了心里。
閻老頭的人,果然跟到了這里,而且數量似乎增加了。
“就是這里!”唐仁終于在一個角落的一片空地前停下,指著地上說,“我就放在這里了,現在沒啦。”
秦風沒有理會他的抱怨,他的注意力完全被地面上的那些污漬吸引了。
他趴下湊近仔細聞了聞,一股極其微弱但特殊的腥味竄入鼻腔。
幾乎是同時,白恆也微微動了動鼻翼,他的感知比秦風更加敏銳,同時脫口而出。
“海的味道?我知道波力海…呃,不對不對…是某種…魚的腥味?”
突然秦風猛地站起身,環顧四周這個陰暗潮濕的停車場,大腦飛速運轉。
“一個裝過雕塑的箱子,為什麼會有這麼濃的魚腥味?還被人清空了…”
他的目光像探照燈一樣掃過地面,忽然,他蹲下身,在箱子剛才放置的位置附近,仔細查看地面。
這里灰塵很厚,但有一些模糊的輪胎印和…幾片極其微小的、半透明的、已經干癟的鱗片?
就在秦風準備伸手去撿那些鱗片時,一只修長的手先他一步,用指尖輕輕拈起了那幾片幾乎看不見的鱗片。
是白恆,他指尖的內力微微流轉,感知著鱗片上傳來的微弱“氣息”,遠比單純嗅覺獲取的信息更多更精準。
“是魚鱗。”白恆平靜地確認,目光看向秦風,“而且,是海魚。剛脫落不久…至少比這個箱子放在這里的時間要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