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車車隊如利劍般劈開雨幕，輪胎碾過積水激起半人高的水花。陸明川望著車載終端上實時更新的西山地形圖，療養院被標紅的區域里，無數熱源點正像癌細胞般蠕動。他摸出懷表，表盤內側貼著陸雨五歲時畫的太陽，如今玻璃表面已布滿裂痕——就像這張看似堅不可摧的腐敗網絡，終于在雷霆之下露出千瘡百孔。
"陸廳，特戰隊報告，療養院外圍電網加裝了軍用級電磁干擾裝置。"對講機里傳來沙啞的嘶吼，"無人機無法靠近，西側暗門檢測到生物識別鎖，瞳孔、掌紋、聲紋三重驗證......"話音未落，遠處傳來沉悶的爆炸聲，探照燈的光束突然齊刷刷熄滅。陸明川猛地推開警車車門，潮濕的夜風裹挾著硝煙撲面而來，療養院方向騰起沖天火光，宛如一朵正在燃燒的黑色蓮花。
他踩著泥濘沖向正門，防彈盾牌在雨幕中劃出銀亮弧線。特戰隊用液壓鉗撕開雕花鐵門的瞬間，警報聲驟然炸響，無數攝像頭從屋檐下探出，紅色指示燈像魔鬼的眼楮般閃爍。走廊里彌漫著濃重的檀香與福爾馬林混合氣味，陸明川在轉角處瞥見牆上的電子鐘——時間永遠定格在2018年7月15日，正是慶安"山體滑坡"的那一天。
"在地下三層！"焦書記舉著熱成像儀大喊，畫面中數十個紅點正朝著中央實驗室匯聚。他們踹開銹跡斑斑的鐵門，眼前的景象讓所有人倒吸冷氣︰整面牆的玻璃罐里浸泡著嬰兒胚胎，編號從q001延續到q1000；操作台上散落著未完成的基因編輯報告，"省長直系"、"常委特供"的標注刺目至極；而在實驗室中央，巨大的全息投影正在循環播放慶安水庫的航拍畫面，水面下隱約可見排列整齊的金屬棺槨。
"你們來晚了。"沙啞的女聲從陰影中傳來。戴著翡翠面具的女人轉動輪椅，金絲手套下的機械義肢泛著冷光，"我是"清蓮"的園丁，負責培育最完美的供體。"她按下遙控器，地面突然裂開縫隙，數十個武裝機器人舉起激光槍，"陸省長的兒子需要心髒移植？慶安的某個孤兒剛好匹配；廳長夫人想永葆青春？那些孩子的干細胞就是最好的良藥......"
陸明川的太陽穴突突直跳，他看見操作台角落的相框——里面是自己和女兒在慶安福利院的合影，照片背面用紅筆寫著"q99最佳候補"。就在此時，走廊傳來密集的腳步聲，三個常委模樣的人在保鏢簇擁下出現，他們胸前的"清蓮"徽章在火光中熠熠生輝。"陸明川，你以為靠幾個證據就能扳倒我們？"為首的老者冷笑，"省紀委、公安廳、檢察院......我們的人早就滲透到每個關節。"
千鈞一發之際，天花板突然坍塌。省紀委書記帶著增援部隊破門而入，電磁脈沖槍瞬間癱瘓所有機器人。陸明川趁機撲向翡翠面具女人，扯下她的面具——露出的竟是失蹤多年的省生物研究所首席專家，她的後頸赫然烙著與q供體相同的編號。"你們以為自己是操控者？"專家癲狂大笑，"從接受"清蓮"資助的那一刻起，所有人都是待價而沽的商品......"
在混亂中，陸明川發現保險櫃縫隙透出藍光。他用消防斧劈開櫃門，里面除了海外賬戶密鑰，還有本燙金日記。泛黃的紙頁間，夾著陸雨的一縷發絲，最新的記錄刺痛雙眼︰"2023年冬至，q99號實驗體出現排異反應，為保證省長公子手術成功，決定提前......"字跡戛然而止，卻在頁腳畫著歪歪扭扭的小花——和陸雨作業本上的涂鴉一模一樣。
"爸爸！"熟悉的聲音突然從監控屏幕傳來。陸明川渾身血液凝固，畫面里，陸雨穿著病號服站在無菌艙內，手臂上的q99編號正在發光。"他們說我是最完美的供體，"女孩對著鏡頭露出天真的笑，"但我把芯片藏在平安鎖里了哦......"畫面突然切換成慶安水庫的實時監控，無數金屬棺槨正在緩緩上浮，月光照在棺蓋上的"清蓮"標志，宛如撒在水面的血花。
療養院外，暴雨終于停歇。陸明川站在警戒線外，看著滿載q供體的救護車呼嘯而過。天邊泛起魚肚白，他展開被雨水泡皺的日記，在最後一頁寫下︰所謂傘骨，不過是寄生在正義軀體上的蛀蟲。而真正的晴空，永遠屬于那些在黑暗中堅守的眼楮。遠處傳來汽笛聲，那是運送腐敗官員的囚車，他們胸前的"清蓮"徽章正在晨光中剝落，化作塵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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