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幕剛歇，潮濕的水汽裹挾著泥土腥氣彌漫在空氣中，與警局里刺鼻的油墨味、汗漬味交織成令人窒息的混合氣息。陸明川坐在審訊室斑駁的鐵桌前，台燈在堆積如山的案卷上投下昏黃光暈，鋼筆尖劃過紙面的沙沙聲，混著走廊外此起彼伏的對講機電流聲，像一首節奏紊亂的進行曲。他的目光緊鎖著眼前的衛星地圖，那些用紅筆圈出的盜采點，宛如潰爛的傷口，在地圖上觸目驚心。
“陸局，省廳督查組那邊傳來消息，對葉文瀾的調查已經全面展開，但是……”老陳推門而入，黑色警服下擺還在往下滴水，深藍色的肩章在燈光下泛著冷硬的金屬光澤。他欲言又止，喉結艱難地滾動了一下，“有人在背後給調查組施壓，上面也收到了不少匿名舉報信，說咱們調查方向有誤，證據是偽造的，甚至還牽連到了您之前辦的幾起案子，想以此質疑您的辦案能力和公正性。”
陸明川手中的鋼筆“啪嗒”一聲落在文件上，濺出幾滴墨漬。他靠向椅背，摩挲著下巴上剛冒頭的胡茬，冷笑一聲︰“這些人還真是不擇手段，看來葉文瀾的勢力比我們想象的還要龐大，他們這是想垂死掙扎，混淆視听。”他的眼神愈發深邃，仿佛要透過眼前的迷霧，看穿幕後黑手的陰謀。
就在氣氛凝重到極點時，林雪抱著一疊文件匆匆走進來，高跟鞋在瓷磚地面敲出急促的聲響。她發絲微亂，臉頰因奔跑泛起兩團不正常的紅暈，黑色職業套裝的肩頭洇著大片水漬，“明川！報社那邊挖到寶了！”她將牛皮紙袋重重拍在桌上，泛潮的文件里夾著幾張銀行流水單，“葉文瀾的財務報表全是障眼法，這些暗賬顯示他們每月都有大筆資金流向二十多個不同賬戶，絕對是行賄！”
陸明川伸手將她微微顫抖的手按住，指腹擦過她冰涼的指尖，掌心的溫度緩緩傳遞過去︰“辛苦了，先坐。”他的目光不自覺地掃過她單薄的身子，眉頭微蹙。轉頭對老陳道︰“立刻聯系技術科做資金溯源，這些賬號可能關聯著整條利益鏈。讓小李去食堂給林記者端點熱姜湯來。”他忽然瞥見林雪袖口的污漬，喉結微動，“你衣服都濕了，待會讓人送件外套過來。”
老陳剛要應聲離開，陸明川的手機突然響起陌生號碼。按下接听鍵的瞬間，林雪下意識攥緊他的衣角，掌心的溫度透過襯衫布料傳遞過來。電話那頭傳來沙啞的威脅︰“陸局長，勸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有些事，適可而止。”
陸明川反手握住她的手，拇指輕輕摩挲安撫，聲音卻冷如冰霜︰“有本事就當面來，少在暗處做縮頭烏龜。別以為用些下三濫的手段就能嚇倒我，我陸明川從走上這條路起，就沒怕過！”
掛斷電話，林雪眼眶泛紅︰“明川，他們開始針對你了......”
“放心，他們越是急著跳腳，越說明我們踩中了要害。”陸明川將她擁入懷中，下巴抵著她發頂，能聞到她發間若有若無的茉莉香混著雨水的味道，“老陳，安排特警隊24小時保護林雪，再調三組便衣盯緊周振海。”他松開手時，指縫間還殘留著她發間的香氣，“你先回安全屋，這些證據我會親自交給督查組。”
林雪搖頭，從包里掏出錄音筆，金屬外殼在燈光下泛著冷光︰“我在報社還錄到個關鍵線索——葉文瀾的會計失蹤前，曾給匿名郵箱發過加密文件。”她狡黠一笑，眼尾的紅痕未消卻已恢復神采，“現在，該換我們給敵人下套了。我聯系了報社的技術專家，他能破解加密文件，只要我們拿到內容，就能給葉文瀾他們致命一擊。”
窗外驚雷炸響，閃電照亮了林雪堅定的臉龐。陸明川望著妻子眼底跳動的火光，忽然想起初遇時她在暴雨中追著嫌犯奔跑的模樣。那時的她，像一只無畏的海燕，而現在，她依然是他最堅實的後盾。這場黑與白的博弈里，他們始終是彼此最鋒利的刀，也是最溫暖的光。
老陳領命而去，陸明川和林雪並肩站在窗前，看著雨幕中的城市。霓虹在積水里暈染成斑斕的色塊，宛如這座城市光鮮外表下隱藏的暗流。他們知道，這僅僅是開始，前方還有無數的挑戰和危險在等待著他們，但只要他們攜手並肩，就沒有過不去的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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