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館內的空氣瞬間凝固，燭火在穿堂風中搖曳不定，將眾人的影子拉扯得扭曲變形。陸明川與周振海對視一眼，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同樣的警惕。小王已經快步走到窗邊，指腹抹去玻璃上凝結的水霧，透過細小的縫隙向外張望。他的喉結上下滾動，低聲道︰"至少五輛車，二十人以上，全是黑衣配短棍，看來有備而來。那些短棍的輪廓不對，里面怕是藏著折疊刀。"
陸明川伸手按住周振海欲掀翻棋盤制造混亂的動作，掌心的溫度透過襯衫布料傳遞過來，沉聲道︰"別動，現在出去就是活靶子。這茶館後門通著舊巷，你帶周秘書長從後廚走，我來斷後。"
"陸哥，你傷口還沒愈合！"小王急得額頭青筋暴起，他的手無意識地摸向腰間，那里別著一把備用手槍，"讓我留下！你帶周秘書長走！"
"少廢話！"陸明川掏出手機快速撥號，拇指在屏幕上劃出殘影，"市局行動組五分鐘內就能到，你們拖住時間就是勝利。記住，無論發生什麼，保護好證據。"話音未落，茶館的木門已被暴力踹開，腐朽的木屑飛濺在八仙桌上。葉文瀾的得力手下張彪叼著雪茄跨進門檻，身後簇擁著戴口罩的打手，皮鞋踩碎滿地瓷片發出刺耳聲響。
"陸局長好興致啊，帶個貪官來喝茶？"張彪抬手示意眾人包圍，目光掃過周振海時閃過一絲陰鷙，那眼神像毒蛇吐信般冰冷，"周秘書長，葉總交代了，只要你交出那份會議紀要，既往不咎。听說您女兒在外國語學校讀初三？最近治安可不太好啊。"
周振海下意識後退半步，後腰撞上桌角發出悶響，冷汗順著他的鬢角滑落。陸明川不動聲色將他護在身後，冷笑回應︰"張彪，非法拘禁公職人員，你這是想和省廳正面剛？別忘了，你那些走私文物的賬本還在我手里。"
"省廳？"張彪突然仰頭大笑，雪茄的火星在黑暗中劃出危險的弧線。他從西裝內袋抽出一疊文件甩在桌上，紙張撞擊桌面發出悶響，"睜大你的狗眼看看，今早剛批下來的，陸明川涉嫌濫用職權、收受賄賂，現在由我們經偵支隊接管！弟兄們，把人帶走！"
陸明川瞳孔微縮，文件封面上鮮紅的公章刺得他太陽穴突突直跳。那些偽造的銀行流水和虛假證人證詞排列整齊，連簽名筆跡都模仿得惟妙惟肖。小王突然暴起，抄起茶壺砸向最近的打手，壺嘴噴出的熱茶讓對方發出慘叫，同時大喊︰"陸哥快走！這是栽贓！他們連市局的紅頭文件都敢偽造！"
混亂中，茶館內桌椅翻倒聲、瓷器碎裂聲此起彼伏。陸明川抓住周振海的手腕就要往側門沖，卻被一柄匕首抵住咽喉。刀刃貼著皮膚劃出一道血痕，鐵銹味混著雪茄的焦苦鑽進鼻腔。
"陸局長，何必垂死掙扎？"張彪的雪茄火星差點燙到他鼻尖，"葉總說了，只要你交出趙宏的審訊記錄，再把雲州礦產的勘探數據吐出來，保你全家平安。你太太每天接送孩子的路線，我們可是了如指掌。"
巷口突然傳來警笛聲，由遠及近。張彪臉色驟變，揮拳砸向陸明川受傷的肋部。陸明川悶哼一聲，趁機肘擊對方腹部，拉著周振海奪門而出。夜雨傾盆而下，冰冷的雨水瞬間澆透衣衫，三人在濕滑的青石板上狂奔。身後傳來密集的腳步聲和子彈擦著牆沿飛過的尖嘯聲，路燈在雨幕中暈染成血色光斑。
轉過第三個拐角時，陸明川瞥見街邊停著一輛黑色商務車——正是監控里出現過的同款。車身漆面還沾著郊外礦場的紅泥，車牌被泥巴半掩著。
"上車！"他猛地拽開車門，將周振海推進後座。駕駛座上的司機突然掏出電擊槍，藍色電弧在雨夜中格外刺眼。陸明川側身避開，反手扣住對方手腕，膝蓋狠狠頂向對方太陽穴。後視鏡里，張彪等人的車燈已劃破雨幕追來，陸明川咬牙踩下油門，輪胎在積水路面打滑，濺起半人高的水花。引擎轟鳴聲混著雨聲，撕開了雲州深夜最黑暗的一角。而此刻，副駕上的周振海正顫抖著從內袋摸出一個u盤，上面印著"雲州礦產儲量核心數據"的字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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