貨輪底艙的強光手電刺破黑暗時,技術員的呼吸在防寒面罩里凝成白霧。十二只鐵箱的封條上印著“警用物資專用”,但掀開箱蓋的瞬間,所有人的動作都僵住了——整齊碼放的不是槍支彈藥,而是貼滿“星星幼教捐贈”標簽的紙箱,每個箱角都用紅漆畫著縮小版的省廳徽章,徽章中心嵌著半顆星芒圖案。
“打開看看。”海警隊長用匕首劃開膠帶,泡沫填充物里露出塑料包裝的積木,與陸明川女兒書包里的款式別無二致。但當他捏起一塊六邊形零件時,指腹觸到了異常的金屬冷感——塑料外殼輕輕一掰,露出內側刻著編號的鋼制部件,正是劉峰在u盤里見過的“槍支模塊化改裝圖紙”實物。
耳麥里突然傳來雜音,夾雜著陸明川的低吼︰“立刻比對所有零件編號,尤其是3712!”技術員這才注意到,每塊積木的暗扣處都烙著極小的數字,其中一塊長方體零件的凹槽里,“3712”的燙印在冷光下泛著幽藍——和二十年前貨櫃編號、王處長懷表新刻字完全吻合。
省廳六樓痕檢科,劉峰將u盤插入防黑客電腦時,屏幕突然跳出加密彈窗,登錄密碼欄閃爍著“star001”。他想起陸明川女兒發卡內側的錄音筆還在轉動,隨手按下播放鍵,王處長的聲音混著警報聲傳來︰“老陸當年在貨櫃里發現的,是運往東南亞的三百套警用戰術裝備,可你猜是誰批的‘特殊行動’經費?張副廳長的鋼筆水,至今還滲在那份偽造的立案報告上……”
“叮”的一聲,彈窗自動解鎖。目錄里赫然躺著“清掃名單”的完整版本,除了陸明川父女和周明遠,排在末尾的名字讓劉峰瞳孔驟縮——張副廳長秘書的工號後標注著“002”,而督導組領導的編號“001”下,附帶著掃描件︰1998年7月15日,他與王處長在東南亞航運的股權分配協議,甲方簽名欄蓋著省廳後勤處的公章。
“劉警官,張副廳長讓您把物證箱送到他辦公室。”實習生抱著文件夾推門進來,袖口的檀香味讓劉峰瞬間繃緊神經。他余光掃過對方胸前的工作牌,編號“0312”正是三年前碼頭縱火案的報案時間——而這個數字,此刻正出現在“清掃名單”的行動代碼欄里。
地下三層檔案室,陸明川的槍口仍指著王處長,後者正慢慢彎腰去撿掉落的懷表,袖口的星星紋身隨著動作舒展,與陸明川掌心緊握的藍色打火機圖案完全重合。女兒突然拽了拽他的衣角,舉著染血的發卡貼近他耳邊︰“爸爸,這個里面有爺爺的聲音。”
錄音筆的電流聲後,傳來斷斷續續的雜音,突然混入中年男人的咳嗽——是父親的聲音!陸明川渾身血液仿佛凝固,緊接著听見自己十二歲那年的童聲︰“爸爸,星星積木怎麼拼船呀?”背景里有鋼筆尖劃過紙面的沙沙聲,父親的輕笑混著紙張翻動︰“明川,等你當刑警隊長那天,就會知道星星船要裝什麼貨了。”
王處長的手指突然停在懷表鏈上,喉結劇烈滾動︰“老陸把真相藏在了孩子的玩具里,那些星星積木的拼接方式,其實是貨輪暗格的開鎖密碼——”他猛然抬頭,鏡片後的瞳孔映著應急燈的紅光,“二十年前他發現航運集團用‘特殊行動’走私警用裝備,想借你女兒的積木做證據,卻被周明遠搶先一步……”
“所以周明遠封存現場、刪除錄音,是為了保護我?”陸明川想起周明遠被捕時,無名指根的燙疤與父親臨終字跡重疊,突然意識到那道疤痕正是貨櫃編號的形狀,“你們在他辦公室放的合影,根本不是背叛,是他和我父親在搜集證據!”
走廊傳來密集的腳步聲,混著張副廳長的呵斥︰“陸明川,立刻放下武器!督導組有新指示——”話音戛然而止,伴隨著重物倒地的悶響。陸明川從門縫瞥見,張副廳長的秘書正握著帶消音器的手槍,槍口對準倒地的警員,她無名指的素圈戒指在紅光下泛著冷光,正是“清掃名單”里“002”的標志。
“爸爸,星星在亮!”女兒突然指向窗外。江面貨輪的方向,原本該是黑暗的船身突然亮起無數星點,那些藏在積木里的微型定位器正在發報,連成一片流動的星圖——正是父親卷宗里畫過的燈塔信號。陸明川瞬間明白,這是周明遠當年埋下的伏筆,用孩子的玩具搭建起證據鏈,讓每個“星星”都成為指向罪惡的燈塔。
劉峰的呼叫在耳麥里炸開︰“陸隊,張副廳長秘書是002!她辦公室的保險箱里有東南亞航運的股權證,股東名單里還有……”電流聲突然切斷,緊接著傳來玻璃破碎的脆響。陸明川扯掉耳麥,將女兒塞進檔案架縫隙,趁王處長分神的瞬間,抬腿踹向對方手腕——懷表應聲落地,表蓋彈開的剎那,他看見內側新刻的字跡下方,還有行幾乎被磨平的舊字︰“明川滿月,老陸送星星打火機”。
“砰!”檔案室鐵門被炸開,張副廳長秘書舉著槍沖進來,數圈戒指在強光下閃過。陸明川側身翻滾,余光看見女兒發卡的錄音筆還在工作,突然福至心靈,將打火機拋向檔案架頂端的消防噴淋——藍色火焰引爆噴頭,水霧中,秘書槍口的星星圖案槍套清晰顯現,與周明遠被捕時試圖摸向的那把槍完全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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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別動!”海警的支援終于趕到,荷槍實彈的隊員堵住出口。陸明川趁機撿起懷表,發現表蓋內側的夾層可以推開,里面掉出半張泛黃的紙條,是父親的字跡︰“星星編號001003對應三人,王成波的懷表、周明遠的燙疤、張月的戒指——”他抬頭看向被制服的秘書,她胸前的工作牌姓名欄寫著“張月”,正是張副廳長的佷女。
貨輪方向傳來三聲長笛,那是海警完成證據扣押的信號。陸明川抱起女兒,任她將沾著水霧的星星發卡別在自己警服上,指尖撫過發卡內側的微型錄音筆,突然听見里面傳來周明遠的嘆息︰“明川,當你听見這段錄音時,星星燈塔應該亮了吧?1998年那天,老陸在貨櫃里藏了三組證據,第一組是積木編號,第二組是懷表夾層,第三組……”
女兒突然指著他手背上的擦傷,血珠混著水霧,在警徽下方暈染出星芒形狀。陸明川笑了,笑得眼眶發熱——父親說的第三組證據,或許從來都不在物證箱里,而在每個堅守正義的人心中,就像女兒手中的星星發卡,看似柔弱,卻能照亮所有黑暗。
“陸隊長,貨輪暗格發現最後一個鐵箱。”技術員的視頻連線切入,鏡頭對準箱內整齊碼放的藍色打火機,每個外殼都刻著不同年份的日期,“最上面這只刻著‘2005.4.8’,和您懷表里的新刻字……”
“是我初任刑警隊長的日子。”陸明川打斷他,看著王處長被押解出去時,對方終于卸下偽裝的苦笑——那些藏在星星背後的編號、紋身、戒指,終究只是陰謀的外殼,而真正讓燈塔長明的,是父親用二十年前的縱火案點燃的火種,是周明遠用傷疤守護的真相,更是每個像劉峰一樣默默傳遞證據的微光。
女兒突然伸手摸向他的警徽,指尖掠過星星圖案︰“爸爸,星星不流血了,它在發光。”陸明川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听見遠處傳來鑰匙插入檔案櫃的聲響——那是劉峰帶著技術科趕來提取證據,鑰匙鏈上的金屬牌閃著光,這次刻的不是日期,而是三個重疊的星芒,正是父親卷宗最後一頁畫過的、燈塔的標志。
當第一百零三號檔案盒被打開時,省廳地下三層的聲控燈終于恢復正常。陸明川看著技術員從王處長的u盤里恢復出完整的“特殊行動”財務報表,在2005年4月的支出欄里,清晰記著“星星幼教教具采購——陸明川警餃晉升紀念”。他突然明白,這場持續二十年的陰謀,終究是輸在了“星星”上——那些被他們用來偽裝的星星,最終都成了釘死自己的證據。
江面的貨輪開始返航,船首劈開的浪花里,無數微型定位器的藍光隨波起伏,像極了父親葬禮那天,他在骨灰盒旁看見的、女兒用積木擺成的星空。陸明川知道,當明天的太陽升起,那些藏在星星背後的陰影終將消散,而屬于正義的星芒,會永遠閃耀在警徽之上,照亮每個像父親、周明遠那樣,用生命守護燈塔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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